（1）

这对父与子，年轻后生那个叫朱自清，年纪大的老头子叫做朱鸿钧。

是年，小朱19岁，正在北京上大学。

老朱则年近半百。

此前是江苏徐州的烟酒盐专卖局局长。

不过，最近因为涉嫌严重违纪，刚刚被开除公职。

起因是，违反生活纪律，与多名女性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最后被家里的潘姓小老婆举报。

Ps：老朱不是徐州人。家人大多住在扬州。在老家已经娶过妻妾。

.

（2）

老朱包养多名小三的事情，被潘姓小姨子捅出来后，一度在徐州城闹得满城风雨，还上了当地报纸的头条。

由于老朱供职的单位是垄断行业，并且本人还是公司的一把手，本来算是把了个肥缺。

不过，老朱腐化堕落的事情曝光后，鉴于组织上还发现他有讲排场、搞特权，奢靡享乐，以及其他经济方面的犯罪线索。

所以，上级部门经过研究还是决定，对他做出开除公职的处理。

.

（3）

老朱本来已经一把年纪了。

儿子小朱也已经考上大学。

并且在他的一手操办下，若干年前，就给小朱找了个对象。并在两三年前，也就是小朱刚刚中学毕业的时候，就给小朱办了酒席。

虽然小朱现在还是大学生。

但是已经当爹。

而老朱也已经当爷爷了。

.

（4）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贪恋女色，在阴沟里翻船。

老朱不仅很快，再过几年就可以光荣退休。

而且当下就可以开始享受天伦之乐。

并且，作为垄断行业的一把手，老朱着实就像那种上市公司的老总一样，一人混好，全家不饿。

但现在倒在石榴裙下，大火烧到了屁股上，不仅人生的发展方向，全部被打得方阵大乱，而且家里也是弄得鸡犬不宁。

.

（5）

其实，老朱乱搞男女关系的事，被捅出来那阵，老朱还是有努力过一把，想把大火包住。

那时，东窗事发之后，老朱就急中生智，速速与身边的多个女友分了手。

并且，应每个女友要求，每人给了一笔天价分手费。

只是，由于老朱的女朋友实在太多，最后不仅弄得砸锅卖铁、资不抵债，而且还不得不从小朱的奶奶那里，把家里的传家宝，都偷盗出来，拿去当掉，才勉强平息了一点风波。

但是不料，鉴于本人还有其他方面的一些犯罪线索，所以上级最后还是决定对他立案调查，做出开除公职的处理。

.

（6）

也是因为这事，小朱的奶奶，也就是老朱的老母亲，还一下气病交加，撒手归西。

可以说是，弄得倾家荡产，又搞得家破人亡。

年轻的小朱，也因此对父亲，不说是恨之入骨，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心里跟老朱隔起了可悲的厚壁障。

要知道，小朱才19岁。

正是人生积极向上的时候。

而且念的又是北大。

受了不少自由民主、兼容并包思想的影响。

并且又时值五四新文化运动前期。

到处都在搞革命的头脑风暴。

但这不争气的亲生老爹，不积极要求上进不要紧，还捅出这么大个篓子，简直是故意在背后捣蛋添乱，真是朽木不可雕。

小朱难免对老朱感到，非常恨铁不成钢。

.

（7）

这不，老朱不注意检点，自毁前程，毁了家庭，还把小朱的奶奶活活害死，也搞得连小朱的学业都受到影响，不得不请假回家，不远千里，带着噩耗，从北京跑到江苏奔丧。

小朱本来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刻苦努力。

他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

四年的学业，准备三年就把它修完，争取提前一年毕业。

但现在都有些焦虑，不知道自己的奋斗目标，会不会因此遭受影响。

.

（8）

从北京到江苏，小朱第一站还是先到徐州。

这是老朱跟小朱讲好的。

让小朱先到徐州来。

然后两人再一块回扬州奔丧。

老朱等来了小朱。

见小朱进了他们在徐州的家里，感觉小朱可能是目睹了自己在外面乱搞，弄得被单位开除，非常狼狈，而且家里被那些狐狸精，分得精光，剩下一片狼藉，加之大概是又想到被活活气死的祖母，一个小大人，站在屋里，竟然禁不住簌簌掉起了眼泪。

就是老朱自知自己理亏，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劝慰了句：

事已至此，不必难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不过，小朱对老朱，应该也是或多或少，埋下了一些仇恨的种子。

不像老朱讲的那么轻巧。

.

（9）

小朱来了之后，因为祖母的丧事也耽误不得。

父子俩就很快一道回了扬州。

不过，因为跟那些小妹算分手费的时候，老朱最后付钱时，还借了点外债。

而且大概相当于高利贷之类。

所以，回到老家以后，老朱当务之急，还是先赶紧又搜了一遍，把家里可以卖的，都再拿去卖掉，先把那块亏空的补掉。

随后，才又想尽办法，想破脑子，又找亲朋好友借了一点钞票，把老太太的丧事给办了。

.

（10）

唉，老朱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自从出事以后，家里也是天天搞得，像是一直笼罩着一股不祥的氛围。

光景十分惨淡。

而且好像罪魁祸首就是他。

即便大家都不说，估计他自己心里也明白。

应该本人也很压力山大。

只是，作为一家之主，在某些面上，还要继续强撑着。

甚至有时还要勉强为自己维护一点尊严。

虽然自己其实也是已经自身难保。

都已经失业。

.

（11）

处理完祖母的丧事，小朱也不能再过多的久留。

一方面，学校那边功课还很多，又有作业，又有考试，耽误不得。

另一方面，此时的家里也像地狱一样，能早走，小朱还是想尽快早走。

所以，定了不日就要到南京，坐火车，回北京。

而老朱也有一些谋划。

可能是在家里呆着也觉得压抑。

所以，也一直寻思着，再到外面再找个工作。

只不过，徐州城肯定是不能再去了。

而老家扬州的话，天天还是跟家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个他也是不喜欢的。

老朱还是一个比较喜欢自由的人。

所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到大城市南京去应聘一下。

看看有没有什么发展的机会。

并且，决定跟小朱同走，这样路上还可以照料一下小朱。

.

（12）

老朱想跟小朱同走，这个小朱也不能拒绝他。

只能他爱怎样，就让他怎样。

毕竟，无论如何，新青年小朱，在心里，对老朱还是有不少失望的。

不过，幸好老朱要跟他走，也只是跟到南京，又不是跟到北京。

并没有越到他的底线。

他爱跟就让他跟吧。

反正到了南京就可以把他甩掉了。

小朱也不太想去正面忤逆他。

只是跟他保持一种微妙的若即若离的关系。

.

（13）

老朱跟小朱携手到了南京。

小朱先约了南京的兄弟，在秦淮河或者什么地方玩耍了一下。

这个老朱倒是没有跟来。

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小朱浪了一天后，就准备第二日走。

一早先渡江到浦口。

下午再乘车北上。

而老朱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

跟小朱讲定了，就不去送他。

只是吩咐旅馆的一个熟识的茶房，陪小朱同去。

而且对茶房再三叮嘱，一定要把小朱照顾好。

交待了非常多的细节。

.

（14）

只是，最后好像还是终于不放心的样子。

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亲自送一下小朱。

而这个反让小朱有些不满。

小朱觉得自己已经20岁了。

并且虽然还是个大学生。

但是都已经讨了老婆生了孩子了。

也算大人了。

而且又不是第一次坐火车。

都是老司机了。

有什么要紧。

小朱的意思是不让老朱去。

但老朱却偏偏要去。

小朱执拗不过老朱。

最后也只能悉听尊便。

.

（15）

那日，老朱和小朱就这样，一行早早的出发了。

由小朱带路，老朱跟在后面，按计划先乘车，后乘船。

过了江，来到了车站。

而后，小朱让老朱看一下行李，他要去买车票。

不过，因为小朱带的行李比较多，最后要进站的时候，还是不得不付点小费，请了个脚夫帮忙挑一下。

而那时，小朱看见老朱这个相当于前上市公司总裁的朱老板，蹲在地上，跟那些脚夫讨价还价，啰嗦了好半天，还对老朱十分不屑。

觉得这个老家伙真是太土了。

讲话很不斯文。

太不漂亮。

小朱窝了一肚子的气。

很想自己上去插嘴。

甚至差点跟老朱斗起来。

不过，最后终于还是让老朱这个老江湖给搞定了。

只是，这成功的背后，又不免让人感慨，老朱现在确实已经今非昔比。

想当初，朱老板花天酒地，像个江湖浪子，可是大款得很。

.

（16）

小朱领着老朱进了车站。

又领着老朱上了火车。

小朱走得快。

老朱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不过，上了车厢，老朱倒是眼疾手快，迅速帮小朱占领了一个靠车窗的位子。

但是，由于时值冬天，天气寒冷。

老朱看到小朱并没有马上坐下。

而是像老手一样。

不紧不慢的，把老朱给他做的一件紫毛大衣掏出来。

铺在座位上。

然后才把腚放上去。

就是父子看上去，好像也没有什么过多的东西，可以再交流的。

小朱一直劝老朱先回去。

就是老朱一直磨磨蹭蹭。

弄得有点婆婆妈妈。

又是嘱咐小朱路上要小心。

又是叮嘱小朱夜里要警醒。

不要受凉。

要把钱包看好。

不要让小偷偷了等等。

而后又吩咐随行的茶房，务必好好照顾一下小朱。

不过，这反让小朱在心里很是讥笑他。

在小朱看来，那些请来的家伙都只认得钱，哪懂得什么照料，托了也是白托。

而且他本人已经年纪这么大了，都自己当爹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

反正小朱是觉得自己很聪明。

一直让老朱快点走。

.

（17）

但那时，老朱又抬头望了下窗外，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

忽然说他要过去买几个橘子，给小朱路上吃。

叫小朱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这时小朱也才发现，原来对面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挑着担子，卖水果的。

不过，要跑到那边月台，还真挺费事。

得穿过铁道。

先从隧道跳进去。

再爬到对面的站台上。

老实说，还有一定危险。

而况，老朱又是个胖子，要穿过去，更是麻烦得很。

小朱本来劝老朱不用买的。

但老朱还是执意要去。

小朱看老朱态度那么坚决。

就跟老朱商量，要么他自己去。

但老朱还是不肯。

坚持要亲自过去。

小朱拗不过他。

最后只好让他去了。

.

（18）

而就在那时，小朱看见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年近半百的老朱，戴着顶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到铁道边。

然后，慢慢探身下去。

跳入隧道。

而后穿过铁轨。

走到对岸。

但要再爬上对面的月台，就显得有点不太容易了。

只见朱总那个时候，先是用两只手攀在上面，再两只脚往上一缩，整个胖胖的身子向左微倾一下，努力了两下，才翻上对面的站台。

那时，小朱看见他的背影，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不过，他怕老朱看见，也怕别人看见。

就赶紧把眼泪擦掉。

而再往外看时，老朱已经抱了一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

.

（19）

只见，老朱回来时，又是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探身下去，跳进隧道。

然后再抱起橘子。

而快走到小朱这边时，小朱也没有忍住，赶紧跑过去，把他搀了上来。

之后，两人才手挽着手，一起走上了列车。

在车上，老朱将那些橘子，一股脑儿全倒在小朱的皮大衣上。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心里显得很轻松的样子。

片刻，才跟小朱叮嘱了一句：

我要走了！

让小朱到了那边给他来信！

.

（20）

小朱点点头。

望着老朱离开的背影。

本来想再目送一下。

但老朱刚走了几步，就又回过头来，对小朱说：

快点进去！

说里边没人！

可能是怕小朱的东西被坏蛋偷了。

小朱就又回到座位。

但再望向老朱时，那个胖胖的背影已经混入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再也找不着了。

那时，小朱呆坐在那件大衣上面。

眼泪竟然又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不过，也有人说，老朱那时对小朱那么好，其实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老朱那时做了亏心事，在家里就像一个瘟神一样，正处于被那些大老婆、小老婆、儿子、女儿们孤立的状态，所以也是千方百计，讨好一下小朱，看小朱能不能回心转意。

……

.

（21）

小朱北上之后，后来通过努力拼搏，发奋图强，终于顺利实现了目标。

总共读了三年，就提前从学校毕业。

获得本科学历，学士学位。

倒是老朱自此就越来越走下坡路，一直混得没什么起色。

参加过很多面试，都被用人单位拒之门外。

没有碰到什么猎头。

也没有再东山再起。

可以说是到处东奔西走，又光景一日不如一日。

估计，有时要是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金戈铁马，出去都是被那些小妹、小姐叫做老板、大哥，现在老来却搞得如此颓唐，也会无限感慨吧。

而人一旦诸事不顺，脾气自然就往往会变得越来越差。

老朱后来也是不仅一直郁郁寡欢，而且常常动不动就骂人，动不动就因为一些琐事跟身边的人大动肝火、大发雷霆。

.

（22）

其实小朱跟老朱的关系，也是好景不长。

后来两人之间，同样是一直摩擦不断。

甚至还一度因为经济纠纷而恩断义绝。

事情是这样的：

小朱毕业以后，本来也有打算出国，但因为经济压力，就先回江苏就业。

在以前的母校扬州中学任教。

但是，刚刚参加工作，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后，小朱却发现，自己的工资竟然被老朱这家伙盗领了。

大概也是老朱那时确实混得太差，都揭不开锅，或者还欠什么高利贷，才出此下策吧。

据说，老朱凭借和校长的一些私交，暗中指使学校，发工资的时候，不要把钱打到小朱卡上，而直接发给他就行。

不过，这事肯定是纸包不住火，小朱很快就发现了，并且一下就怒发冲冠，火冒三丈。

二十多年的父子感情，就因为那几块钱的事情，也从此恩断义绝。

.

（23）

小朱对老朱这种卑劣的行为，可以说是表达了极度的鄙视。

对老朱采取了一系列报复措施。

先是愤然把扬州中学的铁饭碗给砸了。

主动炒了校长的鱿鱼。

转而又一气离家出走，跑到外省的宁波、温州等地的其他一些学校打工。

并且愤而把自己的那个旧家庭、还有自己的老头子也炒了。

还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从扬州接了出来。

举家搬到了外省的杭州。

而这当然也更加忤逆到了老朱。

以为是这小子翅膀长硬了。

能赚几个钱就自己飞走了。

连自己的老爹、老家都不要了。

父子关系从此完全失和。

.

（24）

据说，后来有一两次，小朱趁学校放暑假，有带着老婆孩子，想回去看看。

但都被他老朱拒之门外。

小朱、小朱老婆、还有他们的几个孩子，老朱都一个都不让他们进。

而且谁来劝说都没有用。

好像只有要么他死，要么小朱一家全死，这事才能闹得清净。

老朱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

小朱当然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不过，小朱带着一家大小回去被老朱拒绝，并且连门都进不了，也更坚定了小朱卧薪尝胆的决心。

真是对老朱痛恨得要死。

几乎发誓一辈子都不再进入那个家门。

跟老朱也从失和，而完全进入了敌对状态。

唉，现在想想，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混得太差的缘故吧。

所以，都只能在一个楼层上斤斤计较。

而不能有比较开阔的气象，来看待身边那些人事。

要是有人可以更上一层楼，也许也就可以先豁然开朗了。

.

（25）

幸好，小朱干了不久之后，就遇到贵人相助，在清华大学一次招兵马买的时候，以写作特长，混进了清华大学当教授。

不仅重新回到了国家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北京。

而且成为全国最高学府的大学老师。

生活安稳了下来。

也抱上了金饭碗。

而自己更上好几层楼后，人生境界也渐渐大气起来。

有点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感觉。

不再跟老朱在一个层次上，也就少了跟他再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心眼。

而小朱出人头地以后，老朱似乎也对小朱产生了一定的敬畏。

开始借口也以惦记孙子为由，跟他通信。

并在其中一封信里，对小朱说：

自己身体还算平安。

就是近来胳膊老是疼得有点厉害。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

连拿笔拿筷子，都很不方便。

不知道是不是时日也不长了。

很快就要驾鹤西去。

也许很快也要去见小朱的祖母了。

.

（26）

老朱把自己描写得那么凄惨。

让小朱读到以后，坐在清华大学的教授办公室，仿佛又看到从前，和老朱携手到南京，老朱到火车站送他，戴着黑色小帽子，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从车上下去，慢慢探下身，跳进隧道，双手攀着对面的站台，两腿一缩，胖胖的身体向左一倾，努力翻到月台上给他买橘子的情景。

眼泪又簌簌的掉了下来。

心里充满很多不良情绪。

不知道老朱会不会真的很快就挂掉。

很快就离开这个地球。

不知何时才能再与老朱相见！

而不知道，其实老朱只是说话比较调皮，讲得有点夸张而已。

其实，老朱这人很长寿。

起码还可以再活二三十年。

要到七八十岁才会死。

倒是小朱，命比较短，四五十岁就因病去世了。

.

（27）

1928年秋天的某日。

这时，已经华丽转身三年的小朱，在清华当了三年教授后，隆重推出了一部个人散文集。

小朱把之前看到老朱的来信潸然泪下时，有感而发写的一篇回忆老朱在南京火车站送他的叫做《背影》的文章，作为他的那部文集的主打作品。

负责印刷的开明书店，在书本正式出版后，也给小朱的家人寄了一本。

那时，小朱的三弟，朱自华，接到小朱的书后，赶紧拿去给老朱看。

在扬州城那所简陋的屋子，老朱看到那本白纸黑字的东西，像看到一个什么玩具一样，有一点激动，倏的一下赶紧从二楼卧室的床上爬起来。

那时，自感自己可能时日无多，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的老朱，弄得像是自己已经瘫痪了一样，一步一步，颤颤巍巍的挪到小窗前，靠在小椅子上，戴上老花眼镜，一字一句读起小朱写的《背影》。

老朱读得老泪纵横。

读得双手颤抖。

不过心里也读得破涕为笑。

像是默念着：

还好，

那小子，

良心还算没有被狗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