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潜入选民意识，帮助他们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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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先声会

出品 | 先声会

先声论：未来，如果你的每个表情都被洞悉，你会怎样？

本文节选／编译自MIT Technology Review平台的文章The “neuropolitics” consultants who hack voters’ brains，原文作者Elizabeth Svoboda

Part.1神经科学专家表示：他们可以通过人们无意识发出的信号来定位那些无法表达的政治偏好。

Maria Pocovi将她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前置摄像头并面向我，我看到我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并凝视着我，画面中我的脸上覆盖着白色线条，勾勒出我表情的轮廓。画面旁是一个阴影窗口，用于跟踪6种“核心情绪”：快乐，惊讶，厌恶，恐惧，愤怒和悲伤。

每当我的表情发生变化时，每种情绪旁边的测量条会发生波动，就好像音频信号那样。几秒钟后，屏幕上闪烁着醒目的绿色字体：“焦虑”。

△图片来源Elizabeth Svoboda，生物识别从业者表示他们可以从人们无法开口表达的情绪中定位他们的真实感受

Maria Pocovi是西班牙情感研究实验室（Emotion Research Lab）的成员。她如今向我展示的新技术正处于一场政治变革的最前沿。世界各地的竞选活动都在运用情感研究实验室和其他精通神经科学的营销人员来参透选民们未说出口的真实感受。

今年春天，当脸书（Facebook）用户发现他们在社交网络上发布的信息，包括他们的兴趣爱好，喜好和政治偏好被选民定位公司剑桥分析公司（Cambridge Analytica）挖掘出来时，大家纷纷表示强烈抗议。虽然目前尚不清楚此做法的效果如何，但该公司的算法很有可能有助于推动竞选活动的胜利。

剑桥分析公司之前的做法是通过分析选民从脸书（Facebook）输入的数据来衡量人们对竞选信息的接收程度。而那些像Maria Pocovi一样的数据科学家，则能够通过观察人们自发的反应来定位人们的感受。

例如当人们受到来自大脑关键区域产生的电力冲击而自发产生的微小表情，或者当他们在思考一个问题时的犹豫神色，都逃不过数据科学家的监测。

这些神经科学专家们的目的是将选民的真实意图从他们无意识发出的信号中挑选出来。然后，候选人的顾问们可以尝试使用该数据来影响投票决策。

据政选知情人表示，即使不愿意承认，竞选活动也会越来越多地运用这一神经营销技术。美国面部表情编码专家Dan Hill说：“即使美国的政选宣传活动不承认使用神经营销，他们也应该对此技术感兴趣。”

共和党战略家Fred Davis也说：“虽然这些技术在美国的使用有限，但如果政治家们认为这会给他们带来优势，那么他们就会使用神经营销技术。 因为对于一个政治家而言，没有什么比获胜更重要。”

这一趋势在2018年初到年中引发了人们的大量关注和质疑：“这些神经科学专家如何利用神经学数据来瞄准或影响选民呢？”“如果像他们所说，我们还能相信我们所做出的政治决定是我们自己的真实想法吗？”“民主本身还会存在吗？”

Part.2 不言而喻的事实

通过扫描人们的眼睛和面部来梳理藏有人们真实感受的大脑听上去可能十分荒谬，但这正恰恰迎合了被惯用的政治技巧——在感官上击中选民。

十多年来，竞选活动一直通过扫描人们喜好的数据库，例如他们习惯听的广播内容，阅读的杂志等，然后借助计算机算法，利用这些人们感兴趣的信息来吸引他们。

生物识别技术进一步提高了竞选赌注。从业者表示，这些神经科学分析师们可以通过选民通常不愿意或无法表达的真实情感，来区分“系统1”和“系统2”思想。

这一概念源于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Daniel Kahneman：“系统1思想是“自动，快速，没有自愿控制感而产生的思想，而系统2思想则是涉及大脑有意识审核，需要更长时间来产生的思想。”

波兰心理学家Rafal Ohme解释说：“之前，每个人都专注于研究系统2思想，在过去十年中，我们则是一直致力于探索消费者和选民的系统1倾向，我认为这与倾听他们的言论同样重要。”

许多神经科学专家围绕所谓的“神经焦点小组”制定了他们的研究策略。在这些涉及十几到一百人的研究中，技术人员将人的头皮与EEG电极配合，然后向他们展示候选人或广告的视频片段。当受试者被观察时，头皮传感器拾取电脉冲，逐步显示大脑的哪些区域被激活。

△图片来源Neuromarketing S.A. DE C.V. and Dr. Jaime Romano Micha, 专家们正试图通过观察人脑自发产生的脑波来定位他们的真实情感

墨西哥城的神经生理学家Jaime Romano Micha将电极置于受试者的头皮上，以检测网状结构中的活动。如果受试者在他们的网状结构接近峰值时正在观看政治广告，这意味着该广告传达的信息在那时真正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Jaime Romano Micha认为其他脑区也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比如大脑皮层左侧的电活动表明人们正在努力理解政治信息，而右侧的类似活动可能会在某一确切时刻记住该信息。通过这些观察，广告可以最大程度优化并传达想要传达给观看者的信息。

△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虽然大脑成像是反应神经网络重要的一部分，但大多数神经系统专家表示，仅仅通过大脑成像来定位选民意图还并不足够。 

Jaime Romano Micha说：“EEG电极的配合为我们提供了有关决策过程中非常普遍的信息，有些人说通过脑电图我们可以进入人们的脑海，我认为这还不可能。”

事实上，脑电图扫描现在只是生物识别技术的一个开端。Jaime Romano Micha还在眶骨周围使用近红外线眼动仪和电极来跟踪“眼跳”，眼球的微小运动表明观众在观看竞选信息时的注意力是否集中。其他电极通过测量人体皮肤表面的电活动来提供其他相关信息。当然，在每个看电视和浏览社交网络的人身上贴电极并不现实。

而我们在开篇提到的Maria Pocovi在Emotion Research Lab的方法只需要一个视频播放器和一个前置摄像头。

当志愿者在线注册她的政治焦点小组时，她会向他们发送可以在笔记本电脑或手机上观看的广告或候选人的视频。当人们观看内容时，她会跟踪他们的眼动和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

“我们已经开发出算法来读取面部的微表情，并实时翻译人们的感受。”Maria Pocovi说。她的面部分析软件可以检测和翻译6种普遍情绪，101种次要情绪和8种心情元素，她还提供用户画像服务，以跟踪人群中各个人脸的情绪反应。

ERL软件是围绕由著名美国心理学家Paul Ekman开发的面部动作编码系统（FACS）构建的。Maria Pocovi的算法将每个面部图像从网络摄像头解构为50多个“动作单元”，即特定肌群的运动。

不同的动作单元组对应于特定的情绪：例如脸颊和外唇肌同时收缩显示出快乐的情绪，而眉头降低和上眼睑抬起则显露出愤怒的情绪。 Maria Pocovi训练她的系统从表达该情绪的大型面部数据库中显示许多参考图像来识别每种情绪。

面部动作编码系统的一些反对者，如神经科学家Lisa Feldman Barrett，认为面部表情不一定与情绪状态相关。尽管如此，各种研究至少表明了其中的一些对应关系。在2014年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的一项研究中，认知科学家可以根据我们大多数人移动面部肌肉的一致方式来定义出21种不同的情绪。

Maria Pocovi说她的调查同时也是候选人自己意图图像的提炼工具。例如在她之前建议的一项竞选活动中，一位候选人正在录制一个带有积极信息的电视广告，但广告仍然在测试放映阶段频频得到差评。

Maria Pocovi通过对候选人脸部的分析得出结论：候选人在特定时刻无意中传达出了愤怒和厌恶的微小神态。在该情景下，一旦候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就能够调整他的演讲并得到公众更好的回应。

埃克塞特大学政治学教授Darren Schrreiber说：“过分相信这些技术很容易。但目前为止，认知测试的结果好坏参半。对比研究表明，隐性态度既有可能预测也有可能并不会预测人们的投票方式。”不过与此同时，对政治态度进行过大脑扫描测试的Schrreiber教授也承认这些新技术的出现令人担忧。

就像墨西哥总统的前竞选顾问Dan Hill曾说 “生命中最大的谎言，是我们告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