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

老家门前的梧桐树

我爸爸是一名煤矿工人,对于村里人来说那是另一种存在。单位离我们村很远,在没有通车的年代,去一趟我爸那里,或者他回家一趟,走半天的山路,然后到镇上,再走半天的山林路,才可以到达目的地。所以,一般来说,我要在过年过节,才能见到他。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我也算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经常抢着帮我妈妈干农活,砍柴,切菜,喂鸡喂鸭,喂猪,玉米成熟的时候,收玉米,打玉米,晒玉米……几乎所有的活我都能干。

      记得七岁那年的中元节,我生了场病,村里的医生治不好,正好我爸爸回来了,他决定让我去他那边治病,正好上学。就这样,过完中元节,我们齐家前往我爸爸的单位。我才知道,那个离我们家很远,需要走一天的地方,那个我一直向往的地方,叫"大路煤矿"。我在那里开始了新的生活,认识了新的朋友,老师和同学。但无论环境如何变化,生活如何变化,我始终保持热爱劳动的那种干劲。

      每年一到暑假和寒假,我们必定收拾东西回老家。回到老家,除了帮妈妈干活(那时妈妈还没有正式工作,我们在爸爸单位上学,她就在单位做临时工,以便照顾我们),同时帮叔叔家,舅舅家一起忙农忙,还会找村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那是我最快乐的童年及少年时光。

      那时候回老家,是一种幸福,一种乐趣,一种呼呼。

      上了高中后,我就很少回老家了。那时的我,对老家的一些风俗习惯很是抵触,再加上身体不好,学习任务重,心里压力大,更加不想回去了。大学毕业,工作,远离家乡,有着工作忙的理由,也是很少回去。这期间,我爸爸妈妈退休了,他们选择回老家生活,我哥哥,弟弟结婚有小孩后,他们平时就在县城带孙子孙女,有事就回老家,好在县城离老家不远,也通了车,来回也非常方便。

      再后来,我从外地回到省城工作,恋爱,结婚,慢慢的每年春节回家,家里有红白喜事有时间也回去。但老家的人和事已经淡忘不少,很多人叫不出名字,也发现很多人已不在。

      今天,我又回老家了,是最小的爷爷仙逝了。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做法事的道公,悲切的亲人,我忽然想到,这几年送走了多少亲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伯叔叔、爸爸以及家族里其他人,他们的生命终结在无声无息中,而活着的人依旧生活在这片贫瘠却又富足的土地上,远处是青山依旧,近处是新建的房子,我却感受到了无数的凄凉。

      小时,望乡情切;大时,望乡情悲。

      所以,我觉得我不愿回老家的深层,其实是不愿面对别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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