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微凉》续

前言:续写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漏洞,考虑了很久,我不打算修改。

我把夕照坐上去南京的列车那里修改为高考后不久,去南京找念夏,找那个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多就放暑假的念夏。

以及原作者书中的结尾改成了那是一个梦。

也就是说夕照她在看了夏阿姨之后,填了志愿表之后,拿了念夏给她买的护手霜和润唇膏之后....就去了南京那里是一个悲伤的梦,同时也是我不愿意接受念夏失踪两周之后故事一场戛然而止的梦。

从晋江通往南京的列车轰隆隆行驶,窗外的风景一跃而过,车厢里此时大多是刚毕业的高中生学生,声音有点嘈杂,大部分时间他们在讲着要去哪里玩。

我的旅行包里面东西很少,有夏阿姨送的念夏曾经画过的一幅水粉画,以及念夏上大学之前送给我的一本厚厚线装本子,本子最后一页上面有念夏花了一个下午刻的两句话。

我低头摸摸右手无名指上面有点黯淡光辉的银戒指,念夏,你在哪里呢?那个说在那个说在那南京城等我的人又在哪里呢?

从晋江到南京已经是很晚了,我一走出车站就看到了在车站外面穿着灰色衬衫拿着一张白纸的景初。

白纸上面写的是“阮夕照”三个大字。

我看看景初周围,渴望找到那个有着苍白脸色,凌厉眉梢的念夏。

他会不会用他清澈低沉的声音说,夕照,你来了。

可是,并没有。

景初也许注意到了我的低落,然后开口。

对不起,夕照,我们还是没有念夏的消息。

我轻轻摇摇头,你能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谢谢你,景初。

在景初帮忙下,我找到了南京大学附近的学区房。

高考后不久,父母打算让我回北京。我摇摇头,告诉他们,我想去南京,去那个我即将待四年的城市。

那里,也有我爱的人。

南京这边的房子,在我跟父母讲报考南京大学后,他们提前帮忙联系好了的房子。

无论在北京,还是在晋江那座寒冷的北方城市,他们都会替我安排得妥当。

我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独立坚强的女儿,对于南京大学他们相信我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陌生的城市,常年奔波世界各地的两个人,因为距离无法相见是我们都有着来自遥远的牵挂。



七点十七分。

夜色渐渐消散,南京大学夜色渐渐浓郁,正如我此刻心情。

我站在窗边,看着窗外万家灯火,遥望着南京大学的方向。

那里曾经是我迫不及待想要来到的地方。

可是念夏,你现在又在哪里?

十九岁这年夏天,坐上一趟火车穿越千山万水。

这是我独自去过最远的城市,它是南京。

一下雪,就变成了金陵。


早上八点二十五分,我在楼下等着景初。

南京盛夏的早晨,干燥而温暖。

还有一点点湿润,这是南方空气特有的气息。

日光渐移,透过树叶间隙往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说,景初可以在讲一下念夏的事情吗?

景初有些惊讶,还是点点头。

景初说经常可以和念夏碰面,然后两个人在周末的时候侯碰到会讨论这两种不同学科。

他说念夏时常在天文楼计算着繁琐的公式。念夏用天文望远镜看璀璨的星空会有淡淡的欢喜呈现在他的脸上。

他说不知道怎么会和沉默的念夏成为好朋友,两个性格迥异的人。

他说念夏在班上几乎没有和女生讲过什么话,以至于很多人认为念夏有恐女症。

他说曾经拿念夏的手机,无意间发现了我们的信息。然后很惊讶问起了关于我的事情,他说念夏提起我时会淡淡的微笑。

他说念夏虽然话很少,但是又漂亮的成绩,会画画,会拉小提琴,也是很受关注的学生。

然后他说我没有想到你会独自来这个城市,来找念夏。

他说警方那边也是没有什么消息,然后辅导员询问亲属才知道这样一个安静的男孩子会.......

最后他想了想又有些落寞地说,其实我也是有点清楚。但是我以外他真的走出去了。只是,夕照,我们谁也没有想到。

是啊,我们都以为念夏已经好起来了,他不在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他在一座遥远的南方城市,这里有他喜欢的学科。他远离了过去的纷扰,他脸上会呈现出淡淡的微笑…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念夏会忽然失踪。


阳光从树叶倾泻下来,照在我的身上,有些微微发烫。

我抬起头,却被灼热的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生疼。

来的时候,景初沉默帮着我找到附近房子的时候,我央求他的话历历在目。

我半眯着眼看了看耀眼的阳光,有些晃眼,然后低头,看着脚下的微黄的地砖,有些眩晕的光圈。

地面上有被风吹落的一些梧桐叶,高大的树木,让我想起高中时候教学楼旁边的绿树白花。

无可名状的高中时代,年少时候爱着的人。

然后我听到景初的声音。

夕照,走吧,我带你去念夏的寝室。

景初走在我面前半步,带着路。

仙林校区南门的“南京大学”几个大字,气质恢弘,“诚朴雄伟”这是南大的校训。

仙林的校道,树林荫翳,石球妙趣横生,曲折的小道。

我努力控制自己内心的不安。

景初带到念夏寝室前,门是半遮掩的。

景初解释道,已经打过招呼了。

里面灰色床铺下面挂着小提琴的就是念夏的。

我在楼下,你…你看下有什么需要…你好之后发信息给我。

景初停顿了一下,然后没有说话。其实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那是应该一种安慰吧。

苍白又无力又充满善意。

景初的号码,以及念夏的手机。

我接过,低头摩挲了一下念夏的手机。

然后抬起头,尽量使自己的表情还有语气显得轻松一下。

谢谢你,景初。

景初笑笑,走到门口突然回头。

夕照,我打过招呼了,念夏宿友下午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努力微笑。

直到景初离开,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自持的力气,靠在墙上缓和了好久。

越是具有念夏气息的地方,我能想到这么久以来的结果心存微乎极微的希望。

在念夏生活着的寝室,我一下子有些仿徨不安。


在景初走出念夏寝室后,我看了看念夏现在居住的环境,很空。

景初说念夏的寝室只有两个人,天文系人很少。

这是念夏喜欢的学科,远离了喧嚣。

里面有很多贴着星空的壁画还有一些天文望远镜。

很有念夏学的天文系的特点,我微微笑。

他在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里念着寂寞的学科。


念夏的床铺整整齐齐,他的书桌东西很少,所有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像晋江时候的家里一样。

我没有触碰太多念夏的东西,在指尖触碰到念夏的书桌的时候。凉意似乎从指尖滑到我的心里。

坐在念夏的桌椅上,打开书包拿出里面装着的线装本子,在念夏的书桌上摊开。

翻到最后一页,用指尖触摸上面凹凸不平的盲文。

上面是那两句话是:

对不起,夕照,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子。我虽然爱你,却不能给你最好的爱情。

想到这里,我微笑着笑着趴在念夏的书桌没能控制自己的眼泪,泣不成声。

是谁说过,会在南京等我?


我在那南京城里待了两周,这是念夏失踪的第五周。

我尽可能地在白天里在南京这座城市寻找一个个不是很热闹的场合。

从清晨到日暮,直到华灯初升,我会回到南大附近的那一个家。

天黑的时候,我不能太晚回家。

我念夏在他去南大之前曾经说过,没有人陪我,天黑的时候,我不能太晚回家。


七月初,我得知了南京大学录取的信息。

对于这个结果,我一点也不意外,或者说并不是特别开心。

我告诉父母这个消息,于是在这期间他们百忙之中来南京停留几天又匆匆离开。

我还告诉了湛如,四姑...还有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联系的夏阿姨,收到了一句简短的祝贺。

夕照,恭喜你。夏阿姨回信说。


景初告诉我还有一周就准备期末考试了,如果放假之前还没有找到念夏,要做好心理准备,学校也会。

我当时脑袋空白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在没有念夏任何消息的时候。我都不会放弃希望。

我用几乎自己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他会回来的。

然后景初点点头,安静了许久。

我知道景初未说出来的话,我知道那个心理准备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南京大学对沈念夏会有怎样的处置方法,念夏当初笔尖在志愿表上面停留许久,才写下的南京大学天文系。

也很清楚以后也许南京大学天文系里面不会再有一个叫做沈念夏的学生…

也尽管在念夏失踪的两周或者现在的第五周对我们对他都意味着什么。

但是我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是对阮夕照还是沈念夏,我都没有放弃希望,也不允许放弃希望。

在这期间,我打了个电话给夏阿姨,是夏阿姨的表妹接的。

她说夏阿姨情况好了一点,还是消瘦了很多,偶尔也会恍惚。

夏阿姨曾经打算来这边,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时候,所以被夏阿姨的亲人劝了下来。

学校给予了宽裕的时间,足够让我们确定或者说处理这件事情。

诺大的一座城市,凭借个人微小的力量在人海茫茫中找一个人真的很是艰难。

最后夏阿姨的表妹说让我有空可以来看看或者有什么消息打电话过来。

我说好。


今天的南京城下着一场大雨,吹散了一些暑意,有点凉。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六朝古都,雾霭苍茫。

繁华的高楼,偏僻的街巷,质朴的老房子...这座城市,下起雨。隔着几百年的光阴我仿佛看到了它曾经的繁华与喧嚣。

我喜欢南京这座城市,这里有我爱着的人。

他叫沈念夏。

然而我找不到念夏这个人了,即使我每天穿过南京城的大街小巷,希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那个我爱的人。

然而每次在灯火渐渐通明的夜晚,带着慌乱和怯懦回家。

我不敢,也不能,失去希望。

我答应了夏阿姨,或者说自己,或者说念夏。

我跟夏阿姨说,总会找到念夏的。我会从南京这座城市慢慢找起,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自从得知念夏不为人知的过往起,我打定了主义。要保护念夏,不让他再受到一点伤害。

在那个夜间凉意弥漫的夜晚,我几乎耗尽一生的勇气对念夏说,我爱你。

念夏,因为我爱你,所以请你务必好好活下去。


茶几上面放着夏阿姨在我十八岁生日送的念夏曾经画的一幅画,还有他送给我的线装本子.....还有想起以及暴雨中他死寂的眼睛。

右手无名指微微作痛,我微微一笑,笑着笑着然后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在流。

最后在窗户外面嘈杂的雨声渐渐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那时候初次听到念夏失踪的消息,各种凌乱的意向划过我的眼前。

最后是白茫茫一片。


下午两点四十分,天空中的雨还是落个不停,冲刷着这座古老又繁华的城市。

屋里开着的台灯,暖黄的色调,柔软的地毯,给我坐着这个地方开辟了小小一片温柔的港湾。

我翻看着手里的诗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这是湛如在毕业后的某一天送给我的诗集。

And wear their brave state out of memory,

Then the conceit of this inconstant stay,

Sets you most rich in youth before my sight,

Where wasteful time debateth with decay,

To change your day of youth to sullied night;

And all in war with time for love of you,

As he takes from you, l engraft you new.

一切美好都从记忆中被抹去,

于是这瞬间停留的诡计,

让你青春的盛容出现在我面前,

而残暴的时间和腐朽商议,

要把你青春的白日变成暗淡黑夜;

为了爱你 我将和时间对抗,

它从你身上夺走的,我会重新嫁接。




And all in war with time for love of you.

And all in war with time for love of you.

为了爱你,我讲和时间对抗。


我沉默着,指尖停留在这一页,很久。

翻页。


直到我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我打算起身接电话,然后双腿有些僵硬,才意识到自己盘着腿坐了好久了。

我看下手机,屏幕显示出的念夏的名字。

怔了一会,窗外雨声依旧嘈杂,然后我似乎听到了剧烈跳动着的心跳声。

念夏,是你吧?

是期待,是不安,是紧张,是希望,还是祈祷。

当电话里传来念夏低沉清澈的声音,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说,夕照,对不起。

声音清澈干净以及带着疲倦。

我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捂住嘴巴,忍住激动,以及想要哭泣的冲动听着念夏在讲话。

他说在路上的时候他坐上一辆不知道开往哪里的长途大巴,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他说他曾经办理了一个签证,不知道为什么,在晋江的时候。

他说他曾经在晋江那个房子里曾经找到一份无期限的往返机票,那是夏阿姨曾经一个学生送的。

那个学生,去了挪威留学。因为夏阿姨的辅导,然后让家人帮忙把这两张机票给作为一份礼物送给夏阿姨。

然后夏阿姨给了念夏,寒假结束返校的时候,就忽然带上了。

他说,夕照,我一个人去了挪威。

他说去了奥勒布尔音乐学院。


我想起有一次电梯停电的时候,念夏用着断了一根弦的小提琴在禁锢的电梯里拉着高晓松的《青春无悔》

我跟着小提琴的旋律轻轻吟唱。

走出电梯时候我问他:

念夏,你知道挪威小提琴家布尔吗?

当时念夏挂满汗水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电话里念夏停顿了一下:

夕照,我知道布尔。


布尔说过,人生就像一把小提琴,如果有一根弦断了,也要用剩下的三根,奏完终场。

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没能忍住,流下眼泪。

念夏,你没有失信,你还在南京等我。想到这里我内心被巨大的欣喜覆盖着,当初的对话我一直都记得。

念夏,你还好吧,你现在在哪里?

念夏停顿了一会,我在南京大学。

我想见你,可以吗?念夏?

电话里传来来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好。

我听到念夏说,然后我放下手机,又拿起给夏阿姨发了条短信。然后那伞,出门。


天越来越暗。抬头看去,天空中层叠遮映,像极了高一暑假那个盛夏。

步行前往仙林校区的时候,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地方,我低下头,发现自己几乎都沾了少许雨水。

走路的时候控制自己的情绪,脑海一片混乱。在路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念夏出门的时候几乎没带什么,是怎样困难的度过这三周。

当初的对话也浮现在我眼前,楼梯口问他会不会在南京等我,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高三计算地图的模样,那时候的期待。

在南京大学的校门口,我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景初,另一个是念夏。

念夏在电话里面说会在校门口等我,然后现在我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无比安心又有些难过。

出门的时候,我告诉夏阿姨念夏回来了。然后关门前我收到夏阿姨的回复,谢谢你,夕照。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回复我信息的是夏阿姨。想打电话,后面还是作罢。

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到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右手无名指触及外面凉凉的空气在隐隐作痛。我努力将手指攥向手心,被戒指压得有些痛。

念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抬起头来。

苍白的脸色,清澈的眼睛,还有他额前微微凌乱的头发,这是我无比熟悉的念夏。

清瘦了很多,眉宇之间还有一丝疲倦,到底是长途很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怔住了脚步。看着对面的念夏还有景初。

念夏撑开手里的黑色的雨伞,向我走过来。

念夏——

念夏点点头,然后说,走吧,我先带你去我寝室。

一路上,我和念夏还有景初走去他们的寝室。也许下雨的缘故,路上有几个穿着拖鞋还拿着几把伞的男生,偶尔也有几个抱着书本慢慢在雨中慢慢走着的女生。

景初微微侧身对着我和念夏缓缓开口。

抱歉,夕照。昨天念夏是很晚回来的,后面醒来之后我们就去联系警方还有学校.....

念夏对景初轻微摇摇头,然后景初停顿住了想说出来的话,对念夏有些调侃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

雨水掉落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声音,再经过伞尖,掉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我要低着头,没有说什么,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

谢谢你,景初,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念夏安安静静走着,握了握我的右手。

三楼,景初停了脚步。然后对我们说,

念夏,夕照,我就不上去了,有什么需要到楼下找我。

念夏点点头,谢谢你,景初。

景初摆摆手。

然后我转头看了一下景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回头就看到念夏微微侧头安静的注视着我。

我微微仰起头,看着念夏,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者说是头脑还是有点空白。

然后我看到念夏眼神格外柔和,他犹豫了一下在楼梯这里抱着我。

夕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的心一下子得到了安宁。



我坐在念夏椅子上,念夏宿友不在。念夏说在图书馆,也许迟一点会回来。

念夏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薄T恤还有一条干的毛巾递给我。

夕照,先换上吧,这是没穿过的,浴室在里面。

我迅速进浴室换上念夏递过来的衣服,舒服柔软。念夏一向喜欢这些舒适柔软的纯棉衫。

穿上这件T恤的时候,我心中萦绕着一种奇妙的感觉。

然而没有在想些什么,触及到念夏疲倦的模样,我有些不安。

你....没事吧?

念夏摇摇头,示意我坐在椅子上。然后他不知道从哪来抽出一张折叠椅,打开。

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书桌上,我的面前。随后坐在折叠上,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停下喝水的动作,静静看着他。

对不起,夕照。让你担心了。念夏有些艰难的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又安静下来。

我注视着他很久,见他没有说话的欲望。

然后我起身在他有些困惑的目光中轻轻抱住他。

我知道他即将想说出口的话对他来说那意味着什么绝望。

只要你好好的,我从来没有在意过,我轻声说。

我想起高三寒假的一天。

念夏也是艰难地说:

可是我在意。夕照,你喜欢的人,已经不是一个......

我眼睛还是模糊了,微微抬起头,看着念夏。想起那时候念夏那时候他未说出口的话。

那时候的念夏,他一直都在意,他迟迟不肯释怀。

我右手慢慢伸过去,握住念夏的左手,他冰冷的左手。

眼泪还是掉下来。

念夏的双手抬起,微微抬头,轻轻抱住我。

夕照,谢谢你。


七月上旬。南京的早晨干燥温暖。阳光明媚,也有点微微灼人。

晚上我收到念夏的短信,念夏说,夏阿姨明天晚会到达南京城。

我翻看着手里的书,这是念夏在念大学的时候曾经买回来的一些课外读物。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合上书,换鞋,随手拿起放在靠门桌子上放着的书,装进背包,关门。

这是最近几天我经常做的事情,在将近放学的时候去学校找念夏。

一起吃饭,或者偶尔散步在学校,还有坐在一个空荡荡的教室里和念夏安静的看书,还有去去学校教务处以及辅导员办公室之间穿梭。

关于失踪过于久的时间,念夏需要承担一些责任。

他在复习的时候,我在他旁边悠闲的看着他曾经看过的书籍。

念夏累的有时候也会看看窗外,一跃飞过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划过他茶色的眼眸。

我去南大的时候,念夏正在进行期末考试。

仙林这边风景很好,树林荫翳,传来阵阵鸟鸣。

我心不在焉地翻着那本《中国古代史》,想起三百多天以前走神了的语文课。

那时候我脱口而出的《上邪》 《白头吟》。

湛如调侃的时候手心微微沁出的汗水。当时没有想到的天长地久,现在忽然不止想留下一个仅仅关于夏天的回忆了。

而现在我很想很想和念夏并肩而立,看着这个落寞的人间。

我很想很想告诉念夏,以后都会陪着他。我爱他。

只是那时候有些话说出口,我几乎耗尽了一声的勇气。


我也会想起湛如,一个漂亮笑容明媚的女生,我曾经的同桌。

她送我来南京的时候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当时调侃我怎么迫不及待见沈念夏,她笑着跟对我说替她对景初打招呼,笑容明媚。她说她和景初分开了,她说以后我和念夏的故事写出来一定会告诉我,她的名字被高挂在我们学校的光荣榜上......

江湛如,她依旧是那个走路带风的姑娘,吹落一地黄色的枯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我也偶尔还会想到她和两个景初。



铃声响起,在人群中我看到了人群中走着的念夏。

念夏走到我面前,停下来。

夕照?你等了多久了?

没多长时间。

.....谢谢你,夕照。

我们走在学校一个食堂的方向,想着念夏的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然而牵着念夏的左手,指尖轻微触碰了一下他手上的银戒指,我还是忍不住开心。

心高气傲的阮夕照在这个叫沈念夏的男孩面前很容易得到满足。

这枚已经暗淡光辉的银戒指,很简单,里面刻有我们的名字。



将近午休的时候,念夏送我到校门口。

我像往常一样说,再见。

等一下,夕照。

念夏叫住我。

我回头,看着念夏。

怎么了?

下午我妈妈过来,你要跟我一起吗?

念夏微笑着朝我说。

可以吗?我心中隐隐有些惊讶。

嗯。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晚上,南京城的暑气微微消散,火车站出口人群熙熙攘攘。

念夏递过来一杯冷饮,我坐在念夏身旁讲了很多话。念夏也偶尔回复我几个字音,大部分时间在微笑着听我讲。

在这期间,我询问了一下念夏是怎么度过的。念夏安静了许久,说遇到了犯病的时候遇到了爷爷的朋友,跟着他走了一段时间。

他说的时候风轻云淡,爷爷,哮喘病,陌生的地方...声音有些飘渺还有其他我没有太多思绪理解的意味。

也许关于他童年的回忆,也许是关于他曾经父亲的回忆,也许是这段失踪日子的回忆。

我当时呼吸有些艰难,哮喘病,多幸运有人遇见念夏,可是很是被那个后怕有些无法疏解。


在晚上八点二十分,我们看到了身形消瘦的夏阿姨拿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夏阿姨看到我们的时候脚步停滞了一下,嘴巴动了动,然而没有说什么。她放下手中的行李,走到抱着我轻声说。

夕照,谢谢你。

然后抱着念夏半晌没说出话。

念夏有些艰难地开口:妈妈,对不起。

夏阿姨的眼泪还是没能忍住,掉在念夏纯蓝的薄衫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阴影。


在酒店一段温馨时间的闲聊,我们告别夏阿姨,我回家,念夏回学校。

出门的时候,夏阿姨温柔笑着说,小夏考完试就过来找妈妈吧。

念夏点点头。

我和念夏站在电梯,夏阿姨瘦了很多,念夏也是。

夕照,谢谢你。

念夏低声说,声音清澈柔和。

夏阿姨住的旅店也在南大附近,在将要到我居住小区的时候。

念夏。我叫住他的名字。

晚安,念夏。

晚安,夕照。

也许是路灯气氛的烘托,念夏微笑着,眼神柔和,格外温柔。

回到房间,我透过窗户看看南京城的夜色。

万家灯火通明,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第二天,我和夏阿姨走在南大鼓楼校区。夏阿姨初次来到南京,饶有兴致忍耐住疲倦,说要逛校园。

来的时候我们发了短信告诉念夏。

夏阿姨有些鲜活地说给念夏一个惊喜,我笑了笑不知道对念夏来说是不是很惊喜。

也许念夏正在考试,我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一路走说说笑笑。

炎热的天气,灼热的阳光,空气中时时吹来真真带着青草气息的风,倒也不是很热。

大概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去找念夏。


在学校的一处凉亭中,我们坐下来。

夕照,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念夏。夏阿姨说,我那时候受到打击太大了,忘了你还是个孩子,单独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寻找小夏...

我轻轻握住了夏阿姨的手,开口安慰她。

阿姨,这都过去了。

阿姨还是有些担心的,就像这一次一样,小夏是不是还会忽然消失,如果还有下次....

我打了一个冷战。不会的,念夏一定会走出来的。

阿姨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那时候你高三,前段时间念夏又突然消失。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点点头。阿姨,我理解。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

夕照,你值得。夏阿姨看向附近天文楼的方向说,后来,我知道你去了南京,去找小夏,打电话给我们,收到录取信息..只是,阿姨忽略了,你一个女孩子...真的是太难为你这一个孩子了。

半晌,夕照,谢谢你。

我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响了,是念夏。

你们在哪里?念夏清澈低沉的声音传来。

夏阿姨微微侧目过来,然后侧目看向教室走出来的人群。

在天文楼附近。

好,我过来找你。

嗯。

半晌念夏和景初朝着我们走过来。

妈妈,这是景初。念夏向阿姨说到,然后走到我身边。

阿姨好。

夏阿姨朝景初笑了笑:念夏之前麻烦你了。

念夏没事就好,景初不在意摆摆手。


在酒楼的十五层,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这着复苏着生命的城市焕发出新的胜利。

夏阿姨提议我们在学校外面聚餐,我们这一行人5个人。我看到了念夏的宿友苏桥。

不是很沉默的性子,有些活泼。很有趣讲着念夏平淡的生活还有课堂上面的互动讲得绘声绘色。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天文系不是很寂寞的模样,可能是苏桥讲得很有趣。

念夏也笑笑说着天文系上课的内容,从他的描述中,我仿佛看到了浩瀚的星空,无尽的宇宙,神秘又极具魅力。

夏阿姨笑得有些开怀,讲着着学生的生活。也许现在是担任着教师的原因还是心态还是很年轻。

对于当时沈行舟的离开,她应该释怀了吧。还是早已麻木。两年过去了,对于念夏还是夏阿姨那么多年的爱恨纠葛,仿佛一切都归于平静。

也许,对于夏阿姨来说或者对于念夏来说,念夏这次的突然失踪应该也是一个转变吧。

在我的惊愕中,我没有想到夏阿姨调侃着我和念夏的过往。

避开了晦涩与灰暗的曾经,关于两个人的故事


送我回去的时候,念夏手抵着电梯门。

夕照,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

我点点头,回到房间的时候在窗口看着念夏离开的背景。念夏是敏感的,他知道我那时候一瞬间莫名的情绪。

然后,告诉我,让我不要害怕,一切不好的都会过去了。

还是忍不住流泪。

念夏,请你一定一定要走出去。


不久后,我回到北京和父母短暂居住一段时间。

期间他们也曾问我要不要到国外游玩,这次行程在加州。

不是念夏曾经去到挪威。我拒绝了。

就像在北京,他们也很少时间在家。长年奔波在世界各地的两个人。陌生的城市。我选择呆在北京。因为漫长的距离无法见面。这样的解释,温暖了我很多年。

在某一个时刻,我可以去晋江,我整个高中时代住着的地方,那座冬天寒冷的小城。

但是我没有去晋江,晋江中学附近的学区房六号楼十五层上住着一个叫沈念夏的男孩。

我很想他,但是我也有我的理由不能去找他。

也许,某一天我会再度回去,那年盛夏初见的地方。

夏阿姨和念夏在南京待了很久到了七月末就回到晋江。

晋江中学附近那一片学区房的六号楼十五十六层已经空很久了。

在每年的寒暑假会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间,十五楼十六楼的灯光会同时亮起。然而大部分时间都是一片寂静。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回去住在那个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南京,那是一座很有韵味的城市,夏阿姨说。

确是如此,南京这座城市大气厚重,巍然,现代与古朴交融,清澈又灵动,沉稳亲切,这是一座很有魅力的城市。

我也喜欢南京,那里住着我喜欢的人。在无法轻言爱的年纪,我只是淡淡说出了喜欢。

在念夏失踪的这次,原本耗尽我一生的勇气说出来的我爱你,在现在,我终于大胆说出口。

我爱那个叫沈念夏的男孩。

所以念夏,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因为,我爱你。


我还是像高中时候那样,每天像是完成一项仪式一样,发一条短信给念夏。

晚安,念夏。

晚安,夕照。

我看着手机里慢慢都是这样字眼的短信,很想很想见他。

八月中旬的时候,机场送别湛如。

俄罗斯,她将要去读书的国家。

也是我们喜欢的国家,我想起高三地理课的时候我们开着小差,对着地图册幻想。

她以漂亮的成绩去了她想去的大学,然而却在几乎开学的时候她说要去俄罗斯。

临别前的一晚,我们讲了很多话。

比如关于念夏,也比如关于景初,南大的景初,以及高二那个景初。

我问湛如,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不解释。



我走上列车,坐在靠窗的位置,这趟列车通向南京,那里,有个叫念夏的男孩在等我。

念夏作为大二的学生,提前开学了几天,他们是被安排要接待下一届学生的。

而天文系,人很少,所以念夏有空来接我。

在前往南京的火车上,我打开手机通讯短信箱,那里躺着一条昨天晚上发的短信。


念夏,你会在南京的我吗?

我会。

我看着两个字,在火车上傻笑良久。

盛夏。令人窒息的炎热。

在火车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独自提着行李向火车站走去。

梦到我乘坐开往南京的列车。那里却没有一个人,在南京的车站等我。

不知列车行驶了多久,知道我听到乘务员大声提醒昏昏欲睡的乘客:

南京站到了,请各位旅客注意。

我睁开眼,看向车窗,列车缓缓停下,抬头是绿色的提示牌写着南京站。

南京的九月,空气中没有一丝凉意。阳光耀眼,灼痛人的皮肤。

只看一眼,在汹涌的人群中,我看到了念夏。

相初见时候那样,白色的衬衫。颀长单薄的身材。站在树荫下,我慢慢走过去。

念夏也看到我。微微一笑,伸手示意我把行李箱递给他。我摇头,行李箱装了很多东西,念夏一只手拎起来会很吃力。

念夏没有收回手,我这次没有犹豫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冰凉的,带走一丝南京城的暑气。

就这样,牵着手前往学校。念夏苍白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我再次想起高桥留美子的《人鱼之森》,湛如曾经写下,两个永远不会老去的人一直牵着手,看遍春凉秋雨,荣枯起落,走到世界尽头。


我想起了当时候的恐慌,那时候做梦梦到去往南京地列车上没有一个叫做沈念夏的男孩在南京等我。

念夏似乎察觉到了我情绪的低落,停下脚步。

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抬起头,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男孩子,他柔和的眼神中倒映这我的影子。

我只是很开心。

念夏沉默了一下。

我....也是,夕照。念夏轻轻地说。

我微微笑稍稍攥紧着念夏的手。

走向南京大学。


文学院和天文楼之间隔着大气楼,念夏大二的学业比较繁忙,我们像极了高中的模样。

有时候幸运的话,遇到大二天文系和中文系的英语课在一个大教室上课。

大一的课程比较轻松,甚至有时候我可以偷偷溜去和念夏一起上课。

大部分时间念夏很认真听课,而我坐在他身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周末的时候,我们偶尔在南京城到处走走,念夏不喜欢喧嚣。

所以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杜厦图书馆的自习室一个靠窗的角落。

有时候我会抬起头看看念夏在在专注地翻阅我看不懂的书籍,有时候念夏会察觉到什么,会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

有时候会有点无奈,夕照,认真看书。他轻轻开口提醒我。

念夏经常在中午我在食堂角落比较清净的地方吃饭,大部分时候我再说,念夏在听。

有时候,念夏会露出淡淡的笑意。

晚上上完课或者在图书馆复习完就送我回家。


我没有住学校,在这边大学附近我的父母早早为我联系好了房子,在六号楼的十六层。

而念夏曾经在晋江的家在六号楼十六层。我曾经调侃念夏说,这是不是很巧合?要不你搬来我楼下?我跟你调换过来?

我没有想到的是,一年后他真的搬到了我的楼下。

六号楼十五层,念夏在南京考研复习时候搬到了我的楼下。




声音还是低沉清澈,很风轻云淡。

我把头埋在念夏的胸膛,这个男孩让我心疼。

念夏摸摸我的头发,没有再说话。


还是每天送我回家,有时候会留下来和我一起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有时候我们会在校园安静的小路散步,大部分时间我们坐在图书馆里安安静静的看书。

直到将近寝室关门半小时前念夏会送我回家。

我们也有时候一起打电话给夏阿姨告诉她我们这边一切安好。

我也有按时给父母打电话,有时候打得通,有时候打不通。

念夏在我身边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但是,我可以感觉念夏在慢慢变好,也许那段让我们所有人担忧的旅行,念夏得到了救赎吧。


夏阿姨考虑了很久,念夏曾经试图去劝服夏阿姨。

不要轻易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

妈妈,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念夏说。

夏阿姨还是待在了晋江,那座念夏和妈妈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城市。

偶尔,我也会去晋江,住在我曾经生活过的房子里,那里有很多我关于念夏的美好回忆。

后来,我加入了学校的摄影部,和景初成为了朋友,那个跟念夏朋友拥有同样名字的景初。

还有念夏的朋友景初也成了朋友,一个很开朗的男孩,想湛如一样,自信而耀眼。

入学那一天,我告诉和念夏朋友拥有同样名字的那个景初,湛如出国了。

景初点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问景初,最后总是沉默。

我想起她在出国之前说的那些话,想到另一个他很像的,高他两级的男孩,连名字都一样,还有专业也一样的那个景初…这些我们默契地保持沉默。

我们在参加活动的时候可以讲话很多很多,有个人我们始终无法开口。

那个笑容明媚的女孩,湛如。

高中时代,我们还是同桌的时候,在地理课上一起开小差,对着地图册幻想。

湛如凑过来莫名其妙看着我计算的距离。

那是晋江到南京的距离,1192.9千米。那时候我迫不及待想见念夏。

湛如和我喜欢的国家。俄罗斯,也是湛如现在读书的国家。

莫斯科。圣彼得堡。红场。彼得保罗大教堂。冬宫。西伯利亚的茫茫森林和雪原。摩尔曼斯克的开阔海港。深沉曲折的贝加尔湖。军大衣。高筒皮靴。英俊挺拔的俄罗斯男子。风雪迷漫的街道。色彩鲜艳的披肩。伏特加。

湛如,这些,你看到了吗?


十一

念夏在大三的时候搬到了我在南京大学附近的住宅区。

六号楼十五层。为了考研。

我曾开玩这么这件事情真的很巧合,念夏当时候眼睛带着笑意。

是很巧。

我看着他的眼睛,如同碎落的星星般明亮,忍不住抱住他。

念夏微微笑,手放在我的头发上面,轻轻抚摸着。

夏阿姨有时候会过来居住一段时间,时间不长,短短几天。

我和夏阿姨其实一样,很不放心念夏。那件事情给我们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即使他现在不用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脸上笑意越来越多,偶尔也会主动说一些话题。

念夏也知道,他是一个敏感的男孩。但是他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而是尽量配合我们,让我们安心。


念夏大三的课程不是很紧,但是我大二的课程很紧,有很多功课。

有时候晚上也有课,念夏就在附近的空教室里面等着我,下课在一起回家。

念夏有时候也会画画,我看着他笔下淡雅的图画,比以前多了几分生气。

他画的画大部分像夏阿姨送给我念夏曾经画的那幅《盛夏》

那是一幅水彩画。漂亮的秋景。堆积的黄叶。高达粗糙的树干。深灰色的天空。浓密暗色的朵。白色的长椅。没有人走过的弯曲小路。

这幅画我放在了现在房子里墙上,买了一个画框装订好挂着。

我大一的时候选修了心理课,心理学上有一类测试叫做投射。

我们看到的东西是我们意识的投射就像念夏画的画有一部分应该也是展现他的内心了吧。

念夏现在画的画。关于春夏秋冬的变化,值得一提颜色都没有那么压抑与孤独。

很温暖,初春的新芽,盛夏湛蓝的天空,秋日华美而无上的落日,冬季皑皑大雪...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运转。

念夏考研复习或者是学习课程的日子,我很少在楼下打扰他,他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看着念夏复习那些让我头晕炫目的书本。但是念夏终有办法的,像应付让我和湛如头疼的物理题还有数学一样。

幸运的是,我上大学以后彻底摆脱了它们。

有时候我会想做一些东西给念夏,补营养。但是想到夏阿姨极好的手艺再对比我糟糕的手艺。

我选择放弃,后来我们渐渐可以合作一顿丰盛的晚餐,念夏做的。

他真的是一个让我不断吃惊的男孩。

南京大学附近住宅区六号楼十五十六层,很温馨。

念夏复习不是很紧张的时候,我会带着念夏在南京城四处走走。

然后拍下很多好看的照片发给我父母还有夏阿姨。


十二

我在北京的时候妈妈曾经看到我右手无名指上面黯淡了光泽的银戒指。爸爸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我在晋江时候的书桌上放着的稿纸上曾经写过沈念夏三个字,直到在北京的时候他才告诉我。

他是一个很明理的爸爸,跟妈妈一样。

妈妈她说夕照,你是我们骄傲的孩子,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尊重你,希望你也要尊重自己。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爸爸妈妈,对不起,关于喜欢念夏我无法控制。


后面他们拉着我询问念夏,我说了很多。

比如十六岁初见,他拿起我地上泥泞的西瓜。

我胃痛时,他慌乱撕下语文书的一页,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他在舞台上演奏的乐曲。他笔下淡雅的画面。

我生病时,他为我煮的绿豆汤。

他在雪地里踩下七个大字,阮夕照生日快乐。

他左手握着笔,为我讲一道又一道数学题和物理题。

他说在南京等我。

他回复的短信“会” “晚安,夕照。”

阴冷的楼道里,他将装有戒指的盒子轻轻塞给我。

他在地下通道等我一起回家,一等就是两年,直到他上大学。

......

爸爸妈妈有点感叹,是个好孩子,夕照,我们可以放心。

只是爸爸妈妈不知道,关于念夏,有些事情应该过去,只字不能提。

比如暴雨中他沉寂的眼睛。

他一年四季长裤下伤痕累累的双腿。

他曾低下头,对我说对不起的样子。

我十九岁生日,他轻轻关掉灯,要我许愿。

还有关于念夏曾经吃的药,他的童年还有.....他曾经的父亲。

我答应了自己我要保护念夏,我希望他快乐。


十三

在南京的日子,生活在正轨上行驶。

我们之间和很多情侣一样,每天生活在一起,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不同的是阮夕照不会和沈念夏吵架,念夏还是话很少,仍然不喜欢喧嚣。

我们没有去很多地方,在南京城留下的足迹也很少。

在这座曾经繁华的城市,我在意的就只有沈念夏一个人而已。

但在南京城经历的那些盛夏成为我心中最好美好的夏天,比晋江时候还要好,毕竟念夏...

那些夏天念夏偶尔拉起小提琴,在天文楼曾观看天边透亮的星,有着蓝天白云,落日弥漫的橘,和无意掀翻烛火盛满暮色的少年…成为我心中最好的盛夏。


念夏曾经告诉我在厚厚的线装本子上刻下来的两句盲文告诉我。

我笑着说,我知道。

念夏有点愣住,夕照,谢谢你.....

我摇摇头,念夏沉默了一下。

空旷的小路上,暖黄色的路灯下,两个人并肩的身影靠得很近很近。

我听见风中响起我轻轻的声音

其实,念夏,这世界上最好的爱情,你早就给我了。

从你每天晚上,与我并肩走进地下通道起,你就已经给我了。

念夏微微侧过身,有点疑惑。

我看着念夏,一字一字地说。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爱情,其实是我们并肩而立,看着这个落寞的人间。

念夏微微笑,看着我,眼角眉梢上写着怜惜。

他的左手牵着我的右手,在我们牵着的手上都有一枚银戒指。

里面刻着六个字:

阮夕照。沈念夏

暖黄的路灯下我看着我们牵着手回家的影子被灯光无限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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