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容乃大

面对各种酒局的应酬，有时林建斌也感觉很空虚。参加工作以来，他一直注重研究业务。可自从提拔到副局长岗位之后，再也不怎么看书了。说得冠冕堂皇一点工作忙，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但是，在工作管理上，他却绝不含糊。

办公室主任王谦本来和他平起平坐，自己提了。王谦虽然依旧见面嘻嘻哈哈，但明显着看着表情有些不自然，刚搬到局长室，他来看过几次，而后就很少来。一天，王谦拿来一个向上请示几台计算机的函让他看。王谦对机关政务工作了解不多。林建斌将文件从上到下瞅了瞅，问王谦：“这请示你看了吗？”

王谦有些纳闷地说：“我起草的。”

林建斌说：“这格式和字体都不对，拿市局去不让人笑话吗？”

王谦说：“以前就这么打的，我照着扒下来的。”

林建斌说：“这些细节很能看出咱基层的工作水平。从新打。”

王谦看林建斌有些恼火，那张擅长讲笑话的脸憋得透红说：“我走去调一下。”说完就里离开了林建斌的办公室。

林建斌看见他手都有点抖。后来，田雨提起这件事时说：“林局，那天王主任本来想发火，说你不给他留面子。”

田雨又说：“王主任儿子刚安排到局里工作，他顾虑了这层关系。”

林建斌想起一句古话：有容乃大，无欲则刚。人要是有了欲望，又怎能硬气起来呢！在干部管理过程中，那些啥都无所谓的人最难管，而那些有点欲望的，相反很好吊胃口。林建斌也觉得自己对待王谦有些过，不能因为工作影响了个人感情。

一天早上，王谦找他签字，他就顺便对王谦说：“王主任，晚上我请你吃饭，那天我工作不讲方式方法，乱发火，我给你赔礼道歉，你这当哥的大人不见小人过啊！”王谦无所谓地说：“我就那点气量，没事儿。”那天晚上，林建斌和王谦都喝了很多酒，王谦很意气地说，“作为局长你就得有点脾气，要不然谁还怕你。”从那以后，王谦跟林建斌关系开始融洽。没事时，王谦总到林建斌的屋里聊一聊局里的事，从王谦那儿林建斌也了解到不少局里鲜为人知的事情。

王谦说：“邓局长对张局长有想法，你看没看出来。”

林建斌还真没看出这一层微妙的关系。他问王谦：“你听谁说的，我只听说张局长最近跟刘希明有些矛盾。”

王谦说：“这就对了，刘希明这一年多跟邓局长走得很近，张云庆让他向东他偏向西。”

林建斌说：“那也是因为工作，不一定有其他成分。”说是这么说，经过王谦的提醒，他也深知张局长和刘希明的争吵不是啥原则性的，也许有张云庆当初乱支招，让刘希明有苦无处诉，但邓志明知道之后，并没有对刘希明说什么。这很能说明问题。

王谦说：“那你等着瞧吧！”

林建斌想不出邓志明与张云庆有啥利益之争，他也犯不着跟张云庆过意不去。也可能邓志明就想利用下面的勾心斗角来突出自己的地位。林建斌想，自己不能和他们中的任何人保持过分的亲密，以免遭到另一个人的嫉恨，但在原则性的事情上，他还要站在邓立明这一边，因为他毕竟是一把手，和一把手过不去，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几天后，王谦找了几个人，陪林建斌吃饭。在这样一种出去吃饭的场合，一般都先跟家里打好招呼。因此，期间很少有家里打来电话，估计也都是跟家里请好假了。但也有例外，办公室王凯结婚时间不长，可能还不了解这套程序。那天几个人正吃着饭，媳妇打来电话，没等对方说话，小王就悄声说：“我和林局长在一起呢！”那边便知趣的把电话撂了。

林建斌笑了，说：“好啊！拿我当挡箭牌，让你老婆恨我。”“小王鬼机灵，忙说：“我跟你出去，我老婆最放心了。”

“跟我出去放心，我对自己还不放心呢！”林建斌笑着说。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笑了。

吃完饭，王谦提议打几圈，并且说：“小王可以回家了，其他人，这么早回家干啥，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有啥想法啊！还是摸几圈吧！”

小王自己打车回家了。其他几个人来到王谦的家里，王谦的老伴一看林局长来了，又是沏茶，又是拿水果，忙得不亦乐乎。稽查局长张富才冲着王谦的妻子说：这些水果是看林局长面子上的吧！”王谦的老伴说：“对对对，你一个也不许动。” 张富才又说：“嫂子，我们刚发的两千元奖金，你们都买啥了。”王谦的爱人知道是开玩笑，便说：“老王一定有小金库，大伙走了我再跟他算账。”林建斌看王谦妻子忙里忙外，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嫂子，别忙乎了。我们玩两圈就走。”王谦老伴笑着说：“你们多玩一会吧！反正明天是周六。”

玩了两圈，林建斌提议打住吧！一算账，林建斌赢了二百多，其他几人不同程度的输了一点。从王谦家出来时，林建斌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林建斌要送另几个人回家。

王谦笑着说：“局长，你赢了钱，你得请我们洗一洗。”

林建斌说：“你小子，雁过拔毛，看看他们几个啥意见。”

张富才急忙帮腔：“对，是得洗一洗。我都好几天没洗了。”

从洗浴中心出来时，林建斌走向前台服务员，说埋单。服务员指了指沙发说：“那位先生已经买完了。”张富才一看王谦座在沙发上抽烟呢！林建斌冲着张富才说：“你这可有些不厚道了。”张富才笑了，说：“这点小钱轮不到你，哪天局长你安排一个大场面。”

从林建斌提拔之后，刘倩对林建斌也说过几次，劝他少出去参加饭局。可是林建斌的应酬只增不减。可能是因为随着林建斌提拔了，刘倩的忍辱负重的能力有了提高，她也不好深说；也可能是作为副局长夫人这份虚荣使林建斌在她心中的地位得以突显。常言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当官了明摆着就是上层建筑。刘倩因为林建斌的提升而感到惬意，有道是夫贵妻荣。那天林建斌送她上班，下车时，正好遇上她们医院的几个同事，林建斌分明看见她那几个同事羡慕的目光，似乎在说，看你多好，有个好老公，还这么疼你。刘倩也流露出很幸福的样子。林建斌想，幸福感都是被一颗虚荣的心感受的，生活在这世上，有几个人又能脱俗呢！当初，以刘倩的漂亮可人、温柔大方，又有着医院的良好工作，嫁给刘建斌，连刘倩挂在嘴边的话都是，我下嫁给你这个穷小子，可是现在这些话已经久违了。林建斌的提升在两个人生活的跷跷板上进行了制衡，看来男人的权力不光能提升自身的品位，又何尝不是女人的兴奋剂呢。林建斌同刘倩回她乡下老家，她的那些老邻居们都夸她有福气，找了一个好男人。然后纷纷通过她找林建斌办事，什么七大姑八大姨，今天有个考学的，明天有个找工作的。林建斌还真帮助安排了几个，林建斌在刘倩的乡里乡亲中成了无所不能的人，好象他是这个县城最大的领导，有考学的了，好象他就是教委主任；有安排工作的，好象他就是人事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