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镯记

文~二嬷嬤

林凡走出大厦,扛着摄像机不知去哪里找素材,回想起刚才领导的话,最近的收视率直线下降,林凡,你最好赶紧给我找出可以吸引观众的素材。

林凡叹了口气,往大厦门前的台阶坐下,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圈圈烟雾,目光呆滞看着远方。

他抽完烟,狠狠地踩了地上的烟屁股,又扛起摄像机往前走。

��他走在路上,一路想要碰见好素材。看见了在路旁乞讨的老人,摇摇头;再看看街头表演的年轻人,也不行;一路慢悠悠地晃着,有个老妇人不知何时走在他前面,穿着一件白色上衣,花色长裤,一双布鞋。

林凡正好奇,老妇人突然转头出现在他面前,把林凡吓了一跳。��

“小伙子,眉头深锁,有烦心事,情绪发泄很重要。也要好好注意。”老妇人认真说道。��

林凡一愣,想这老妇人肯定在忽悠他,说:“听您的话有大祸,现在就是大祸,拍不到好片子,我就要喝西北风了,阿婆,你别跟我闹了。”��

“你要相信呀……老婆子我也是和你有缘,走完这最后一程之前还遇见小伙子你了。来,这是个银镯子,也许在危险时能保你一命,切记,切记。”老妇人掏出了银镯子,陈旧的这样东西拿在手里,隐约看的新发光。��

林凡听的很不耐烦,只是不做声,为了尊重老妇人。当老妇人把银镯子放在了林凡手里,转身走去。林凡看着那银镯子,准备想还给老妇人,抬头一看,老妇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林凡有些奇怪,把镯子放在口袋里,没当回事,继续晃悠。��

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朋友夏宇森的来电,忙按下接听键,对方约了他去喝酒。

林凡扛起摄像机,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去约定的地方。��见到夏宇森,两人互相拥抱了一下,坐下闲聊叙旧。

夏宇森叫了酒,两人开始干杯碰酒,庆祝这次的相聚。夏宇森注意到了林凡手上的镯子,说:“林凡,你啥时候有这嗜好了,带镯子。”

林凡突然反应过来,朝自己的手上看去,果然是刚才的镯子,他又再次擦擦眼睛,镯子在自己手上。

林凡惊讶没说出话来,手有些抖,他放下杯子,想要把镯子脱下,可是脱不下来,他有些慌。夏宇森看他这样的行为,问林凡,发生什么事了。

林凡本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沉默,怕夏宇森嘲笑他的愚蠢,只是笑笑说,没事。还是继续和夏宇森继续喝酒,试着不去想刚才发生的那些事。

��两人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醉。林凡一句一句吐槽最近工作遇到的烦心事,夏宇森一旁安慰,他开口说:“遇到这些事是正常的,放宽心,林凡,你能否帮我一个忙?”��“说,什么事?”林凡问。��“你知道我父母在乡下,我和谢梅结婚,只在城里这边办了一场,二老也没来,怕丢了我面子,这些年忙着在城里打拼,好久没有回去看看父母了。这次我请了一礼拜的假期,带妻子和孩子回去看看,准备补办一场婚礼,主要是请客,让我父母心里有个安慰。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帮我们摄像,留个念想给父母看看,也算是了了一桩我的心愿。”

�“恩…..行,我和公司请假去帮你,正好我也需要找素材,就借这次机会去拍摄农村的婚礼,也好交差。只是,你说是心愿?”

��“没…没什么,一时说错话了。来,我们继续喝酒。”��两人又继续喝着酒,聊了好久才分开。��

林凡还算不太醉,回家一路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觉得很不可思议。再看看手上的这个银镯子,不知到底撞了什么邪,林凡总觉得心有些慌,不知会发生什么。

回到家,洗洗就睡觉了 。��过了几天,按照和夏宇森的约定,林凡收拾了一下,拿着行李和摄像机,和夏宇森踏上了回乡下的旅程。一路上大家聊得很开心,林凡淡忘了前几天发生的事,专心为朋友的婚礼准备。��谢梅对林凡说:“不好意思,还让你请假来帮我们,这份情难报答。”��

“别客气,嫂子,我和宇森是朋友,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别放心上,再说也可以交差,拍一份农村的婚礼也是不错的素材。”��一群人在聊天中度过了漫长的旅程。

当快到达夏宇森的家乡时,林凡有些感觉身体不适,总是觉得心闷闷的,夏宇森停住车,让林凡下车透透气,一不小心碰了林凡手上的银镯子,手一下子缩了回去,有些烫伤。林凡见夏宇森手受伤,忙准备看看,夏宇森说没事,让林凡下车透气。

林凡也没有多想什么,下了车,看着周围的风景,呼吸新鲜空气,终于有些神清气爽。��“宇森,你们老家这里风景不错,空气清新,一眼望去,环山绿树,是个世外桃源,我拍两张图片。”林凡说完,从车里拿出摄像机拍了几张风景,见夏宇森和谢梅在一旁喝水,也给他们抓拍了几张,谢梅和宇森笑的开心的样子,回顾神的宇森想让林凡删了照片,可没有和林凡说出口,总有意无意提醒林凡把摄像机来看看,谢梅更是一路开始遮着脸。

林凡很奇怪谢梅的这种行为,夏宇森解释说,谢梅不爱拍照,所以有意识就会躲了,在家我给她拍照也是这样。林凡只是点点头,示意明白,只是这牵强的理由没有让林凡消除疑虑,虽然一直没有明说。

��继续前行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夏宇森的老家的村口。夏宇森将车停在村外,三人拎着东西走进村里。刚进村时,只听见鸡叫狗吠,人似乎不怎么多。夏宇森告诉林凡,我们这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拼了,只剩下些老人和孩子在家,所以不怎么热闹了。

林凡望着周围的环境,有池塘,有树,坑坑洼洼的泥土路有些难走,房子大部分还是土和砖头砌成的,有些年代了,老式的路灯,线还断了一截。走了一会儿,到了夏宇森的家门口,看见了夏宇森的老父亲在门口坐着,抽着老烟袋,看见夏宇森回来了,有些激动说不出话来,忙让我们进屋里坐。

林凡坐下,打量着周围,老式的煤油灯在角落里立着,老父亲拉开点灯给他们照亮屋子。��夏宇森问:“母亲呢?”��“她睡着呢。最近太累了。”

��“行的,等母亲醒了,再和她说说话。爸,这趟回来,我们准备补办一下我们的婚礼,在村里办一场,让大家乐呵乐呵,你们二老也开心开心,行吧。介绍一下,这是林凡,我朋友,请来拍照的。”

��“好,好,好。好久没这么热闹了。”��林凡和夏宇森父亲打招呼:“叔叔,我是宇森的好朋友,你叫我小凡就好,这次来给他们摄影,到时候你们看当时的场景。”��“小凡,好,好,好。”

老父亲点点头,步履蹒跚走进内屋里,拿出了水倒给他们喝。大家坐下休息了会,林凡始终注意着周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他瞧见谢梅总时不时地盯着他手里的摄像机,也有意无意挡脸。她见林凡盯着他,又喝喝水,朝林凡笑笑。

这时,夏宇森的母亲醒了,听说她儿子回来了,赶忙起床聊了会,就下厨给他们做饭去了。与林凡打招呼,瞧见了他手上的银镯子,再看看林凡,脸色有些诡异,却又不说什么,就离开了。

夏宇森带林凡去了一间房间,先安排他休息。林凡简单收拾了一下,先躺下休息了会,不一会儿睡着了。林凡梦见了一些什么,却又看不清,突然有个人出来追着他杀,林凡吓醒了,夏宇森刚好敲门,喊他起来吃饭,林凡定定心,收拾好就出去了,和他们一起吃饭,谢梅没有一起,林凡察觉到了,漫不经心问道:“嫂子怎么没有一起吃饭?”夏宇森说,她有些不舒服,先睡了。林凡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饭,夏宇森带着林凡去村里转了一圈,夜里有些凉,林凡走在路上,裹紧了衣服,夏宇森向他介绍着村子,林凡似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周围安静地有些不寻常,路过的村里人和林凡打招呼。他回头瞧瞧,那个村里人走的有些急,似乎有什么事情。又和夏宇森继续走着,有意无意回应着他。回到房间后,林凡始终睡不着,翻来覆去,外面的风声,房间外的窃窃私语声,让他觉得这里有些不正常,不经意间抓紧了手上的银镯子,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呆了两三日,夏宇森和家里人准备好了一切,准备明天就补办喜事。他们都去嘱咐村里人,林凡也忙着准备需要的东西,就没有出门。当忙完才意识到他们都出去忙了,林凡一个人就在家门口溜达,想起了几天没有看见的谢梅,便去房间找她,敲了半天门没反应,林凡试着打开门,一探究竟。

结果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棒子,等他醒来时已是晚上,夏宇森在一旁,见他醒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我回来时准备叫你,你在房间里睡觉睡的叫不醒,吓死我了。”夏宇森说道。��“我不是….被人打了一拳,晕了吗?”��“你睡多了把,明明是睡觉,别想了,赶紧起来走走,醒醒脑子。”��林凡收拾了一下,起床活动活动筋骨,还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夏宇森和他商量着明天的事宜,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夏宇森吼了他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和他一起商量明天的事情。��

一大清早,村里都来帮忙,忙的不亦乐乎。林凡突然看见了这么多人,有些惊讶,但没有管这么多,只是摄影,拍照,将所有的都拍进去。夏宇森也一直在忙前忙后,没有停歇,父母忙着招呼来的朋友,而谢梅一直在打扮自己,等时间到了再出席。�中午,夏宇森牵着谢梅的手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林凡走在前面拍照,摄影,给他们拍下最美妙的那一刻,而谢梅没有躲闪,对着镜头笑,开始见证仪式。

结束后,两位新人给父母跪下敬酒,林凡拍下了这刻他们的笑容,接着开始一桌桌敬酒,林凡跟着他们身后一路摄影,不忘每个笑容,每个瞬间。就这样在一天的热闹与忙碌中度过一天,夏宇森向林凡敬酒,说:“兄弟,今天谢谢你,帮我留下最美好的瞬间,我下辈子才能报答你。”�“这是我该做的,什么下辈子报答,你这辈子还没过完呢,要好好幸福。再说我也收获挺多的,一场婚礼能给我交差。”

��“来,喝酒。”��

两人继续喝着酒,直到两人都喝醉了,林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

第二天起床准备活动活动筋骨,见夏宇森和谢梅正在陪父母聊天,林凡和他们打招呼,一起有说有笑,而夏宇森母亲始终盯着林凡手上的银镯子。林凡说:“阿姨,不好意思,如果我这镯子能脱下来,我就送你了,可是这…”��“没事,我就觉得这镯子有些年头了,是你家祖传的吧。”老母亲说着说着,突然恐慌起来。

夏宇森安慰着她,告诉林凡别介意。林凡点点头。

��逗留了几日,林凡和夏宇森,谢梅准备启程,那天晚上林凡出来上厕所,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没睡意的他在周围逛了逛,突然发现了远处的景象,似有人在做事,林凡怀着好奇心,走去偷看,却惊讶了林凡,有个像道士一样的人正在做法,而桌上摆着的是他林凡的照片,和谢梅的照片,道士正碎碎念,似是做法事。而林凡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返回房间,假装睡觉,却是一夜难眠,他始终弄不清整个事情的经过。��

第二天,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坐上了车,一起踏回返程的旅行。车一直开,林凡借口要下车上厕所,便停了一会。很长时间,林凡在草丛中没有动,他在想怎样才可以逃走,可是观察了附近的环境,却没有办法。他还是上了车,夏宇森和谢梅有说有笑,而林凡却总是在沉默。

却不知林凡让夏宇森停车,试图将方向盘控制,车四处乱窜,一不小心撞到了大石头,车身翻下山下,三人皆从车里滚出来,林凡爬起想跑,夏宇森边追边说:“你怎么了,突然狂跑。”��“你们干了什么,昨晚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了,那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原因不就是你想杀我,救你老婆,难怪她总是有股敌意对我,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事。”

��“你错了,这不是真相,真相是……小心后面”��

林凡一回头,夏宇森的母亲出现在眼前,正想对林凡下手。夏宇森赶紧让林凡过来,他母亲一上前去,准备动林凡,林凡手一挡,银镯子将她挡了回去。林凡终于明白这个银镯子的用处,明白了老妇人的用意,赶忙跑至夏宇森一旁。

林凡不知发生了什么,问夏宇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犯了大忌,那天你来了我们家,总是打量周围,这是对家主人来说是不礼貌的,而我没有告诉你,我其实回家的原因是给母亲过头七,才弄得婚礼,我们村的风俗就是在亲人去世的第一个头七,要完成老人未完成的心愿,所以我才请你来,而母亲那天刚好回来,却看见了你的行为,想要惩罚你,甚至引起了戾气,想要杀了你。”

��林凡呆住了,没想到卷进了一场无谓的斗争,而夏宇森的母亲缓过来时,一把掐住了林凡的喉咙,想要置他于死地,夏宇森控制住母亲,让林凡快跑,有多远就跑多远,而夏宇森没有制住,被他母亲反伤了很重,而谢梅也为了救林凡,让她母亲给伤了,林凡停下脚步,不能放弃朋友,又返回去,之前的老妇人出现了,她帮忙将夏宇森的老母亲制止住,并告知林凡,快走,离开这里,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自己和我给你的银镯子了。

��林凡想到了朋友,老妇人说,快走,你不属于这里,他们自然有归宿。林凡被老妇人遣走。

��林凡看到一束光,拼命往那跑,可宇森的突然出现,让林凡停住了脚步,他拉着宇森的手,说,快走,宇森,咱们都不属于这里。

可宇森却纹丝不动,突然放声大笑地盯着林凡,掐住了林凡的脖子,说,我要你去死,为什么是你活着。林凡拼尽全力踢开夏宇森,用镯子对着他,宇森有些忌惮,往后退了几步,林凡迅速跑开,朝着有光的地方跑去。��

“医生,我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这都一个月了。”林凡听见了一个人这样问。

他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看到了他父母,忙问:“夏宇森呢,谢梅呢?”��“小凡,你在说什么呀,你都昏迷一个月了,夏宇森去世很久了,你怎么会..到底怎么了?”��“什么,那现在我在哪?”��“医院呀,我和父亲都急死了,你只是出去采集素材,怎么就被撞了,昏迷这么久。”林凡的母亲说着。

��林凡愣住了,回想起发生的一切,又看看周围,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床位。不相信发生的一切是假的,可是的确不复存在,他不做声,才想起,夏宇森,去世一年多了,怎么可能活着。

��一年前,林凡和夏宇森,谢梅一起出去游玩,林凡带上摄像机,一路帮他们拍照,偶尔拍些风景。路过草丛密处,林凡下车去方便了一下,这时遇上了山体滑坡,夏宇森和谢梅猝不及防,连人带车被摔下车去,再没上来。

林凡逃过一劫,始终心里有愧,想着梦里经历的一切,夏宇森却想要他的命,因为他没有履行承诺,还是告诉了夏宇森的家人,以致宇森的母亲抑郁而死,他还是希望夏宇森活着,一切都没有发生,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在医院疗养的日子里,林凡打开摄像机里拍的图片,发现了在梦里拍的图片,可是没有人,只有风景,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用心将它做好,这是他的心愿。

��出院后,林凡带着鲜花去给夏宇森和谢梅扫墓,将做的影集放在了他们墓前,下意识手抓紧,抬起一看,那个银镯子牢牢地套在手上。

林凡看着他们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

他心里告诉他们:我会好好努力活下去,把你们的家人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你们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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