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2003年,炊烟袅袅,腊肉飘香

年是家的团圆,也是一年到头美好的期待!

承载着一年的幸福,一年的丰收,来年的期盼!

时隔多年那时的年依旧在心中,对那时的我不仅意味着好吃的,欢乐的,更重要的是温暖热闹的气息。所有的事情在过年期间都要往后退步。

1.家乡习俗熏腊肉

每逢过年,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在过年前挑选良辰吉日请专门杀猪的杀一只大肥猪,细心呵护吃绿色的蔬菜和玉米碎渣有400多斤重,杀猪象征过年的到来。我们家会挑选几块五花肉,一根大猪腿,两只猪耳朵盐盐泽挂起来过年备用,其他的猪肉放在厨房大灶台前几个大的树骷髅架成一个火堆,用的是会生很多烟的柏香树,熏出来的肉表面一层黑呼呼的油渍。如果家里有森林的可以选择用上好的干松树杆熏,这样熏出来的肉金黄金黄的,香而不黑。

过年熏肉是件大事,基本上需要一个大人守着火堆一夜不眠,一是防止凶狠的盗贼,二是防止肉掉下来引起火灾,熏肉要在晚上进行,而且必须把门全部关好柴火弄进屋里,那个夜里炊烟与黑夜融为一体,也像是对盗贼的警示,这家人还没休息不要来偷!

熏烤后就找家里最隐秘的地方挂起来,来年的肉食基本就靠这头肥肥的猪了。每次割上一节烧皮洗干净煮一煮,再随便菜园里摘点青椒一炒,立马感觉生活有肉吃还不算太差,飘香四溢的肉残渣配上简单的土豆片也能让我们几兄妹吃得精光。

2.年前一天

过年前一天,爸爸就会开始把提前留好的猪肉烧皮,洗干净,或者煮一煮切片放好。再把大猪腿烧皮洗好,这一天村里的狗在欢快地叫,它们或许能吃上剃掉肉的骨头,家里的猫咪闻到肉的香味也在四处乱窜。我们在屋外玩耍,见到橘子树上还残留的几个月冬天格格不入的丑橘,霜冻过后特别甜,爬到树上去摘手会被刺割出几道浅浅的伤痕,如果太高则用一根竹竿尖端划破来夹断橘子的根茎。

图片源于网络

那是冰甜的味道,也是过年我们家唯一的水果。一边吃着丑丑的橘子望着坡上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这是只有过年村里人才会兴起两个灶台的景象,烟火的味道还有一年佳肴的味道,还有鸡鸣狗叫的声音。


过年前一天要大扫除,将一年的霉运都扫掉,用长长的竹桠枝扫掉房梁上的灰尘,来年好运连连。由于地面是泥巴打平的,所以每次扫地其实灰尘很大,加上家里的炉灶里面的煤灰,所以扫完地还要擦洗窗台和桌子板凳。

下午是爸爸要做粉蒸肉和梅菜扣肉以及炖猪蹄的时候。

首先爸爸会拿出几斤碎糯米放在铁锅里炒到金黄,然后加开水发泡一小时,一边会将梅菜洗干净切好,再拿出熏好的腊肉。同样也是烧皮煮一会儿,一定要五花肉,看起来很好看,肥瘦相间,一片一片整齐放好,一个碗里大概十片。皮朝下梅干菜放面上,撒上白糖,装大概10琬。接着放在厨房灶台上的大竹质蒸笼整柴火蒸一个半小时即可出锅。要吃的时候需要把碗到扣在另一个腕上,这样上桌的样子好看,有亲戚来的时候蒸上一碗招待。

接着该是做粉蒸肉了,将切好的新鲜肉片,一定要有肥有瘦的和滤干的糯米颗粒,辣椒面,酱油,生姜和蒜末以及花椒粉,还有盐,味精搅拌均匀,这样几乎每块肉片上都裹了满厚厚一层糯米,紧接着就是装碗和扣肉一样,皮朝碗底,开始大火蒸近2个小时。

到了晚上爸爸会开始蹲猪蹄,五香叶,茴香杆和橘子皮还有黄豆放锅里在土灶上吨几个小时,黄豆和猪肉融合汤色渐渐变为暖白色,汤汁看起来温暖而不腻,五香叶的香气和茴香的味道碰撞加上橘子皮吃起来清淡却不简单。

家里过年会烧煤炭

我们三兄妹在火炉旁边的桌子上写作业,爸爸则会开始弄汤圆馅,炒过的花生和秋天树下打下来烘干的核桃,自己家种的芝麻加上白糖拌匀一起,这样的汤圆吃起来香而脆,甜而软糯。有时候爸爸还会弄一点油渣剁碎加白糖的馅儿。猪油遇热则化的香气加上纯正糯米的软糯混杂着白糖的甜味,吃起来又有油渣子的软糯感,又有猪肉的清香,这是到如今爸爸都还怀念的味道。

这样到晚上9点多,基本上猪蹄炖好了爸爸会给我们每人一块瘦肉吃了睡觉,这个时候猫咪就会抬头看看我们,把嘴巴亲过去,猫咪凑过来,谁舍得会把肉分一点点给猫咪,猫咪便会跳进你的怀抱,你抱上床它和你一起打呼噜睡去。这样年前的准备工作基本忙完现在就等着明早的除夕。

3.除夕

除夕一大早爸爸会叫我们起床扫地,洗脸然后做饭,土灶主要用来做饭,爷爷随时都会在灶上方用铁丝悬挂着一壶水,早上起来我们就可以做饭,木桶蒸饭,那个时候还没有电饭锅,每次光是煮饭都要花半个小时,饭蒸好后,我们会地里摘一颗大白菜和摘一些葱回来。

爸爸会先用一点点肥猪肉炒出一点油,然后加一点肉片和火锅料,辣椒和生姜,花椒,大蒜一起炒做底料,再准备新鲜的瘦肉片,就这样过年那天的就是简单的火锅。

图片源于网络

红红的汤底,加上新鲜的猪肉片,一边煮一边猪肉的油渍不断浮在汤面,清香甜口的白菜叶和葱叶下锅迅速捞起,再夹起锅中鲜嫩的肉片,辣辣的感觉在嘴巴中逃窜,一家人吃得热腾腾而香喷喷的,灰灰的猫咪会在脚下的土灶上望着我们吃饭,那个年头人都吃不上几口肉,我们还是会把肉肉洗一下给猫咪吃掉,更多时候是将猪皮和烤干磨碎和米饭混合给猫咪吃。

这样的简单火锅早餐吃完差不多是10点半了!很快窗外面响起鞭炮声,那是河对岸山坡上的人家传过来的,鞭炮声的想起意味着我们的速度也不能太慢了!

爸爸会让我们负责剥蒜和洗干净葱叶,择菜这些,爷爷就负责扫院子或者爷爷去坡上大伯家串门,然后往往大伯会让爷爷在那里过年了,大伯家条件比我们好,厨艺也很好,会买鱼回来做,也会杀鸡。不知道为什么爷爷通常会在大伯家喝杯酒顺便吃点饭来回家。

在我的印象中小时候没有和妈妈一起过过年,妈妈自我小学5年级的时候便外出务工,过年的开支都是靠妈妈省吃节用从800 的工资里省出来的,想必那个时候妈妈一个人在外面比我们更辛苦更孤独吧,我们至少有温暖的土灶头和新鲜的猪肉,有好吃的白菜。

鞭炮噼里啪啦作响立马就会在山脚形成一道声音的弧线,基本通过声音我们就能判断是村里哪户人家马上准备年夜饭了!


听着连绵不断的鞭炮声,我们加快了步伐,生怕自家成了最晚的,山谷里的鞭炮声仿佛成了一场隐隐的较量,所以我们家基本上要等下午一点半或者两点才会开饭,不算早也不晚。

当天会有一个清水白菜帮助去除肉类在嘴巴里的油腻感,也会弄上一个凉拌猪耳朵,辣椒面,酸醋,酱油,花椒粉,盐,味精,几点生姜蒜末和一点葱花,煮熟的猪耳朵的软骨的脆感和酸和辣味在嘴巴又帮助去除热腾腾和油腻的灼烧感。

另外爸爸还会炒一个胡萝卜或者包菜炒肉,地里摘的新鲜胡萝卜,味道特别香甜,颜色特别纯正,砖红色。配上一点蒜叶和红色的泡椒,一炒油脂四面八方嘣出来,胡萝卜的香甜和肉片瞬时蜷缩在一起,皮的金黄和和肉片红白相间,晶莹剔透,那香味连过路的婶婶都闻得见。

等到所有的菜都炒完后,爸爸会在堂屋里摆上一张桌子,对着正堂的灵位,那是爷爷的爸爸妈妈的灵位还有其他爷爷的几位长辈。桌上放置8个碗和8双筷子,每一个碗里乘上一丁点新鲜的米饭,中间放三四个碗,把当天最好的菜肴每一个夹一点放进去。

请祖先们过年

桌子面向大门的正前方的那一面放上半个萝卜,中间插上点燃的香火!面前摆放一个坏掉的铁锅,里面用来盛放纸钱灰烬,还有一个麻布口袋,里面塞几件旧衣服,先是爸爸磕头拿着香作揖,表示请列祖列宗们过年了,然后会说让祖宗们保佑我们家来年一切运气,养的猪壮壮的,孩子们成绩高升。

我们几兄妹也会点燃几根香磕头跪拜,嘴里悄悄念叨着让祖祖祖父保佑我学习步步高升!爸爸带领我们磕头后,会点一些香火分别插在堂屋门前的门缝里和灶台上以及外面的土地上。

寓意一年风调雨顺,来年诸事顺利。最后就是拿出买好的鞭炮挂在门前的树下点燃,立马鞭炮声在我们家的山谷里传开来了,仪式完成了,我们终于可以开心地上桌吃饭了,拿起筷子一瞬间不知道吃哪个,但是又生怕弟弟们把好吃的抢完了,所以也不管治好赶紧随便抓一个下手。

米饭颗粒和糯米颗粒沾到嘴角,油渍在嘴角闪闪发光,有点小裂口的小脸蛋在热腾腾的汽水和炉火的照耀下红彤彤的,天冷几双黑乎乎,长了冻疮的小手拿着不服帖的筷子在饭桌上你来我往。


小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时候,将碗倾斜到最抖,几乎盖住来整个脸蛋,吃掉最后一颗米粒放碗离桌。

悄悄背着爸爸抬起手用袖子一开嘴上的油渍,这样的年夜饭吃完了,胃里猪肉,折耳根,猪蹄的香味还不断网上窜出来,不时地打一个嗝几兄妹便开始哈哈大笑。

这时候窗外依然是响彻山谷的鞭炮声,过年这天炮声一直要持续到天黑。

今天我们很开心,想着桌上的美食而开心,因为是一年里我们家最好的家当里,所以在今天吃个够。但是一餐下来吃得最多的是凉拌菜和胡萝卜,粉蒸肉和清水白菜。


我们三小时候也会喂鸡喂鸭子

吃完年夜饭爸爸要喂猪为牛草,我们则要分工把和好的煤团弄到桶里面放到屋里去晚上备用,另外还要负责去煤堆里捡备用的煤块放在爷爷那间屋子。

大伯家的几个外出打工的姐姐们有的回来了,就会带回来很多好吃的零食,天黑时我们会去到大伯家,有时候会分到一些糖果,硬糖果和大白兔奶糖还有酥心糖。兜里揣上几颗,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嘴巴里喊着糖慢慢地抿深怕很快就吃完了就没有了!

兜里的手死死保护住糖果,生怕糖果丢了!

看到不一会儿奶奶会找几根干竹节点燃让我和弟弟们拿着照亮回家,门外面悄悄塞给我几个小蛋糕零食。其实奶奶知道即使是亲大伯我们家三兄妹一扎堆在大伯家难免还是有点拥挤,便早早催促我们回家。

小时候擦的护肤品

回家猫咪在炉灶上,我们三会争夺猫咪陪睡,毕竟寒冷的冬天,有猫咪陪着或许没有那么冷,洗完脸擦上一点爸爸买来的雅霜,不让我们的冻裂口,泡泡脚,脱掉裤脚上蹭满两泥巴的裤子,弟弟们会跑到爷爷的被窝睡觉。

4.年后

第二天醒来看着爸爸包月亮型的汤圆,这样我们又继续迎接新的一年!按照习惯,初一过后爸爸会去外婆家拜年,爸爸会给外婆家带一些糯米之类的东西过去,回来的时候爸爸会背很多橘子回来,外婆家有很多橘子树,也会跟我们带一些吃的回来。

小时候的外婆家我们最喜欢的就是去外婆家,可以被外婆宠着,有好吃的,有好玩的。

爸爸隔天回来后的几天会有亲戚拜年,亲戚们带来两盒老式饼干会让我们好一阵欢喜,还有一瓶谭酒。爸爸会做好吃的招待客人。对于这样的拜年我们是很喜欢的,家里热难得的闹,爸爸会让我们有时间玩耍。

那个时候妈妈在远方,有爸爸在,弟弟们在,爷爷在,对我就是是很美好的除夕。

那时上学的学费贵,农民要缴纳的税也很贵,人情也很贵。什么都贵,地里的庄稼收成不好,爸爸也外出和妈妈一起了!从此爸爸的角色由我担任,虽说家的年味没了!

我们在长大,离家越来越远,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肉越来越便宜了,街上的新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我家门前的橘子树

再后来房子强制拆了,空荡荡的山谷只有几户人家了,门前的橘子树还在,可是没有什么果子,家里的猫咪和狗狗也早都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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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家人在,年就在!

儿时的年味是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是所有美好的期待。

美食的珍贵,传统的继承,时代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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