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可以/文

记得某个周末，去拍肖像照，团购的那种。

在那里，娴熟的美女造型师，身上有着酷酷的感觉，不一会儿，在我脸上描绘出新的光景。

一边啧啧说我皮肤底子不错，也许是恭维，也可能是职业习惯，说到我的眼睛很像一个明星，但想不起来是谁，说一定要找到告诉我。

我一旁听着，带着惬意的微笑。

初妆完毕，中途去选配衣服，有两套造型。第一套她构思了一身酷酷的白加黑，就是现在流行的大廓形。

试身上穿，很酷，拽拽的，但镜子里的人好像不是我。

正好有个漂亮的小姐姐过来找我的造型师改妆，温婉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好美啊，头发是棕色系的卷发，垂在额前，很温婉、优雅。

赏心悦目，对，真好看。看到美好的人和事物，会发自内心的由衷赞美，就是这种感觉。

我穿什么衣服呢，想起我来拍肖像照的目的，我提示造型师，要稍正式一些的服装，又不要太严肃古板，心里脑补了下boss桌上彩色西服的美照，对外职业亦温婉的形象。

造型师建议穿白色西服，再试下刚才的小姐姐搭配的白色连衣裙，体现温婉的女性职业形象。

带着对温婉美的致敬，我穿上身，看着镜中的我，很美但有些扭捏，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虽比刚才那套更合适，但似乎和我的妆容有些不搭。

就这样吧，试试看，接着做完发型，上阵拍照。

摄影师小伙咔咔给我拍照，手怎么摆，腰怎么挺，我想起自己的嘴有些凸，心里一直想着，脸部大特写不好看吧。

拍了一堆之后，还是忍不住和摄影师说，直言换个表情，我喜欢笑着拍试试，小伙接着拍了一些，歇口气，首轮结束。

第二套服装，造型师搭配了黑色针织衫和黑色长裤，一身黑的造型。

拍照时，摄影师让我咧开嘴笑，好吧，笑着拍了很多，脸部都有些僵硬了，我有些累了。我不想咧着嘴笑了，严肃地拍了几张，全程结束。

到了选片的时候，白色衣服的照片咔咔删了，不是我，不像我啊。可意外的发现，第二次拍的真有神韵。

嘿嘿，团购售后的精髓是什么，删删删，不追加。

选片老师在一旁，嘟囔着我们是给徐静蕾老师拍照的团队啊，不能再删了……删的只剩三张，留下了最像我的肖像照，在笑与不笑之间，都是我，每个都是我。

和选片老师有些抱歉，隔几年再拍肖像照，抓住青春的尾巴，下次不这么狠。

想起拍照的刹那，在我困惑、犹豫、释然与疲倦之间，呈现每一个神态下的自己，我的心情在变化、面部在变化，构成不同情境下的面部神采。

这不就是一部肖像人生。

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的一生，面貌在一直变化，每个人在过着各自的肖像人生。

新生的婴儿，红皱皱的小脸蛋……

慢慢的，开始圆润、肥嘟嘟，好想捏一把……

年方二八，如花蕾一般的肌肤……

最美的时刻，天真烂漫，嘭嘭嘭……

中年的琐碎，笑容敛去，胶原蛋白渐流失……

步履蹒跚的老年，岁月的皱纹爬上脸颊……

如果人生是肖像的变化史，那么我想，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皱巴巴的脸，带着满脸期盼与茫然。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脸在变化，神态也有改变，逐渐长大、长高，我们的内心也在慢慢长成长、成熟。

在旅途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难题，我们学着去了解规则，并且排列、组合、建构我们的岁月，应势而变、顺势而为。

我们每天遇到的人、碰到的事，最后得到的结果，有预判的已知，也有未知。

在岁月的洗涤中，当眼里的光慢慢黯淡，眼角的皱纹也逐渐增多，我们也不再年轻。

可如果说，这是人生的无奈，这也是生活的四季啊！

在人生的春夏秋冬里，有活力、有黯淡、有蛰伏、有萧瑟……可即使都要走向终点，有“生机”，是女人一生的追求。

年纪大了又怎样，至少我年轻过；有皱纹又怎样，那是我历经岁月的痕迹；爱笑不爱笑又怎样，我喜欢；胖了一些又怎样，又没吃你家的饭。

人生充满着各种不确定，可我们依旧不放弃。铆足劲，把无序变为有序的过程里，去面对、去挑战、以及应对新的召唤。

不确定里，找到笃定地确定。

明天的明天是什么？

不知道，但每走过的一步，都作数。

“人生往往背负着很多行李。我也曾是行李多的人，很难减少。但有时候真的要有勇气，像断舍离般，丢掉包袱。”坂本龙一如是说。

轻装上阵，往前走，不要停。

想起希腊导演安哲罗普洛斯在作品《永恒与一日》中有一句台词：

How long will tomorrow last? Eternity and a day？

“明天会持续多久？”

——“比永恒多一天”

——“比生命更久一点”

插图来自艺术家Yukiko Noritake，如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