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佐:给老情人的礼物

妈妈在厦门时,有一天晚上爸爸打来电话,妈妈在洗澡,我接了电话,我说妈在洗澡,我爸说“那就这样,等下叫你妈回个电话。”好像跟我多说一句话会怎样似的,然后又多聊了几句关于孩子的情况等。

挂完电话我思索了一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想其实就是他对我一直都是严厉、控制的模式,而我期待着被他肯定、希望他给我空间、不再被他控制,所以当我长大了,当他说出一些让我感受到被控制的话语时,我便会不由自主地对他说话大声起来,犹如他骂人的时候那般凶,然后出现了这般关系僵硬的模样。

有一天凌晨一两点,忽然就想到这个老男人其实也是不容易。我也希望和他关系很好,能好好地说很多很多话。我忽然想到,他不喜欢带着手机,喜欢看时间,戴着街上赶集买的几十块的手表;我忽然想到,我除了给他买过几件衣服,还从来没给他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我忽然想到,曾经我想要手表,他就带我去县城百货商场买,选的都是我喜欢的,一个手表五六十元,在我读小学、初中那时候也算是一件奢侈品,但他觉得我考试可以看时间呀,都会给我买。

于是凌晨一两点的夜,黑暗里剩下清醒的我拿着手机在选手表,两点多的时候买下,才睡觉。

妈妈和小阳光要回家几天,小宝还有点咳嗽,我很纠结到底要不要一起回家玩几天,最终我还是选择一起回去玩几天。因为我想:如果这次不回去,小阳光开学后我就没空回去了,就要过年才能回去了,好久没见爸爸了,我想回去看看他,跟他好好聊聊天,把礼物亲手送给他。

那天回沙县,下午才到家。到家后我就拿出手表给爸爸,对他说“给你一个表戴,天王表。”他和妈妈问多少钱,我说别问我多少钱,然后他们也就不问多少钱了。然后才知道原来爸爸的手表好几年前就坏了,好几年没手表戴了。

爸:“都好几年没戴手表了,手表早就坏了,街上买的那些手表没用,很容易坏。要够密才有用,水要不会进去。”

我:“这个天王表绝对不会进水,放心用。”

爸:“这么热的天,我一直戴着看看它会不会进水。”

爸:“它这个卡片上写着“做一只有温度的手表”,不怕温度的意思是吗?”

我:“它这是广告词,它这个“温度"跟温度没关系。”

爸:“不怕温度是吧?”

我:“你不要管它这个什么温度。”

然后看见小阳光,把戴着手表的手给小阳光看,笑嘿嘿地说:“你妈妈买个手表给我戴。”

然后看见我奶奶,把手伸过去:“阿庆买个手表给我戴 jo!”(jo,讲话时语气词,第三声。)

看他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嗯,买对了。

那个曾经把一切最好的爱给我们的人,我们也要好好爱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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