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微凉

今天是寒食节,因为禁烟火,整座城显的格外的寂寥,唯独城中的林府例外,它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寒食节恰好是林国老的生辰,所以林府上下都没有过寒食节的习惯。王府门口人来人往,城中的显贵也尽数到场,为林国老祝寿。在王府的高墙上,一位黑衣男子静静的站在阴影处,默默的注视着林府的一片繁华,他轻轻一跃,轻巧的落在了院子里,悄无声息的向里走去。

“林国老,客人都来齐了,您请吧。”一个下人恭恭敬敬的说到,他挪了挪自己臃肿的身体说:“知道了,你下去吧。”说完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撑着椅子站了起来,双手托着腰扭了一下,刚准备出去,一道冰冷的刀锋停在了他的后颈,他顿时吓的浑身发抖,舌头似乎绞着似的说:“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钱。”黑衣男子从他背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王老爷,我义父让我带他问问你,还记得二十年之约吗?”听到这里,林国老似乎松了口气:“此等大恩,林某岂敢轻易忘掉。”黑衣男子收起了手中的剑说:“林国老是识大体的人,当今皇上昏庸无能,朝廷之上皆为朽木,你我所做之事,也是为了天下的苍生。”林国老回头看了看黑衣男子说:“我看阁下的刀有几分眼熟,难不成阁下乃是名震江南的陆玄清。”男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林国老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陆玄清抬起手:“林国老,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他无奈摇了摇头说:“陆大侠乃是江湖中人,怎么也掺和到了国家社稷之事上。”陆玄清抬头望向窗外:“国之将亡,何处江湖?”“三十年前,那时还国泰民安。我本为一书生,膝下有一女儿,天生丽质,因为久考不中,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你义夫镇北王找到了我,他与我相约,带她入宫,保我荣华富贵。我受宠若惊,连忙答应。我也不知道他教了她些什么,我女儿似乎变了个人似的,原本挺单纯的一女孩,进宫后,哎。”陆玄清咳嗽了一声说:“宫中何尝不是一个江湖,您女儿也是为了自保而已,对了,你明天进京,我会和你联络。”林国老低着头无奈的说:“哎,不知道我造的什么孽。”再等他抬起头时,陆玄清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桌上的一封请帖。

陆玄清出了林府,赶紧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去,赶到的时候已是三更,京城早已宵禁,城门紧闭,只有打更的声音此起彼伏依稀可闻。陆玄清在马背上一踏,便跃上了城墙,躲过巡城的士兵,到了城墙边上一小院落,他蹲在门外学了几声猫叫,门便应声而开,他左右望了一下,侧身进了门。陆玄清径直去了内室,镇北王正在里面焦急的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赶紧迎上去:“玄清,没人跟着你吧。”陆玄清举手作揖:“义父放心,玄清心里有数。”镇北王长舒了口气:“哎,如果被人发现我擅自入京那可就糟糕了,呸呸,不说这些了,姓林的哪里怎么说。”“他很不情愿,可还是答应了,我按您的吩咐把张大人大寿的请帖留下了,没人会怀疑他为什么突然进京。"镇北王听完仰天大笑:“玄清,你做事真令我放心。明天你不用管了,休息一下,去陪陪她。”玄清一听脸一红连忙下跪:“义父,此事非同小可,岂能被儿女情长所牵挂,明天的事还是我去办。”镇北王上前将他扶起:“玄清啊,我一直对你视同己出,你的婚事,怎么会是小事,我们谋反,搞不好就性命不保,这次听我的,去陪陪她,待父王成功后,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其实都怪义父,如若当时不是为了讨好皇上送他的女儿进宫,或许就不会这样了。”陆玄清想了想:“听义父的,我明日便去看看她。”

夜里,陆玄清又梦见她了,她坐在河旁拿着棒槌敲打着衣服,清凉的河水溅在她的脸上,她抬起手轻轻拂去,一阵清凉的河风吹来,她微微回眸,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他扔下手里的刀,把手伸向她。忽然,一阵惊雷,漫天的乌云劈天盖地的遮住了刚刚升起的朝阳,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支军队冲杀了过来,领头人跨着一匹重装宝马,全身都是黑色盔甲,手里提着一把铁枪,径直冲向她。陆玄清,心里一紧,立即准备迎战,可他把手摸向腰间的时候,刀已经不再身上。“不要!”陆玄清一声惊呼,立马拔出枕头下的刀,从床上翻身而起,可眼前只是夜晚无尽的黑暗,他浑身冒着冷汗,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床上,可惜已无睡意,他木讷的看着窗外,直到东方既白。

睡眼惺忪的士兵刚刚打开城门,陆玄清便策马而出,扬起了一阵风沙,急促的马蹄声,吵醒了不少瘫睡在路旁的流民,可他早已无心顾忌这些了,他的心早就飞到了她的身边,那个山谷间的曾经静谧村庄。现在虽说不是乱世,可皇上长期不利朝政,匪徒流寇越来越多,灾民也比比皆是,经过几次洗劫之后,村庄也早已不在静谧,村名们也是草木皆兵。此时整个村子里的女人孩子正躲在村里的破旧的堡垒里,男人们则拿着钉耙,镰刀和一群咄咄逼人的匪徒对峙着。带头的刀疤脸提着一把鬼头刀吼到:“老子告诉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值钱的东西和食物给本大爷交过来,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哈哈,让你们血流成河。”“放屁,你们不给我留活路,弟兄们,咱们跟他们拼了。”刀疤脸大笑:“老头,就凭你。”话罢,鬼头刀瞬间劈出,老头慌忙举起刀,啪一声,镰刀便飞了出去,刀疤脸冷笑一声:“弟兄们,杀!”说时迟那时快,陆玄清冲向刀疤脸,刀疤脸一愣转身向陆玄清砍去,他身形一晃,躲过这一刀,翻身将刀疤脸劈到在地,其他人见这一幕,都停下了手,刀疤脸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陆玄清提刀指着他的脖子:“念你也是为生计所困,我不杀你,现在你马上带着你的人滚出去,不然下一刀就不会是刀背了。”刀疤脸一听赶忙带着人逃走了。见这一幕,村里人欢呼了起来,村长小跑着过去打开了门对着里面喊道:“静雯快出来,陆大侠来了。”话音刚落里面就发出了一阵阵起哄的声音,一个面容娇小,身姿玲珑的女孩红着脸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玄清,你来啦。”陆玄清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拉着她的手:“辛亏我来的及时,现在世道真的不安宁啊。”“上次你不是说要和你义父一起去做一件大事,好几个月都不能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事情办完了。”陆玄清小声对她耳语道:“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换个地方说。”静雯嘟着嘴:“神神秘秘的,去我家里说吧。”话刚说完,静雯便拉着他小跑着回家了。那是个两层的小楼,是她父母留给她的,静雯已经一个人生活很久了,她在门前种了一棵桃树,每年都能结不少的桃子,而现在正是它的花期,桃花已经开满了枝头。静雯端着一碗水过来说:“玄清,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还不能在哪里说。”陆玄清笑了笑:“我们要谋反。”噼啪一声,碗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静雯捂着嘴大叫:“谋反。”陆玄清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说:“你小声点啊。”静雯有点慌乱:“你也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你还去做,玄清,我知道你不会的,你是江湖中人,怎么回去管朝廷上的事情,玄清,你是说笑的对不对,告诉我。”玄清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摇头。静雯眼睛红了,流下了两股热泪:“是你义父逼你去做的吗?”玄清抬起头深吸了口气:“不,是我自己愿意去的。静雯,国之将亡,民不聊生,何处是江湖啊。”“玄清,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在官场,而你在江湖。他们掌中是权术,而你掌中是刀剑。他们眼中没有天地,没有苍生,更没有伦理纲常,尽是一己私利,而你眼中有的是义气,是人情,是我。”说完,静雯的眼睛红了,留下两股热泪。陆玄清站起身来,踱步走向门外:“静雯,我从小都在山里和师父在一起,下山后,便一直在义父的庇护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觉得我涉世未深,怕我走上邪路。”陆玄清转过头看着静雯,指着胸口:“相信我,我会做正确的事的。”说完便离开了。在正午烈日的光晕下,静雯看不清他的脸,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在笑,笑的如这烈日一样灿烂,“玄清,你可知,20年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国泰民安。”

林国老进京后,直接进了宫,本来想去见皇上,但听太监说,皇上一大早就出去打猎了,要傍晚才回来。他百无聊赖站在大殿前,望着这雄伟的宫殿,就像望着江山社稷一般,低头想了想这光鲜背后的满目疮痍,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这时张大人走了过来:“林国老,别来无恙啊。”林国老回礼到:“张大人,好久不见了,您近来身体可好。”张大人摆了摆手:“哎,别提了,还是老样子,早就成药罐子了。“是啊,岁月不饶人啊。”张大人咳嗽了一声:“林国老啊,我身体是小事,国家才是大事啊!您说皇上多久没有上过朝了,今儿一大早就跑出去打猎了,可苦了我们啊。”林国老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张大人,有些话,可说不得啊。”张大人赶紧低头认错:“哎,你看我这破嘴。主要是我也被逼无奈啊,你看这几个奏章,礼部那边还等着皇上批,可人不在宫里,我也急啊。”“是些什么奏章啊?”“也不是什么要事,要不林国老您过目一下,如果可行,代皇上批了吧!别让我们这些臣子难做啊。”林国老愣了一下:“这可不行,老夫怎么能批奏章。”张大人脸上闪过一丝邪笑:“林国老,说什么您也是皇亲国戚,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先过目,再做定夺。”林国老为难的点了点头:“那我先看看吧。”便从张大人手里接过奏章,一看只是一些零碎的事,细想了一下说:“这些事,你先去办吧,晚上皇上回来了,我便立即去上奏”张大人一听,连忙道谢,正当林国老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大人又叫住了他,递给了他一封信说:“这是镇北王托我带给您的。”

陆玄清别了静雯便直接回了小院,镇北王正在院子里逗鸟玩,一见陆玄清回来了,便放下了鸟笼:“咦,玄清,我还以为你得明天才回来哩。”陆玄清双手一拱:“此等大事,玄清不敢耽误。”镇北王一听大喜:“你也真是,其实明日归来也无妨,那姑娘还好吧。”“回义父,一切都好。对了,林国老进京没有。”“恩,他已经到京城了,张大人也在宫中与他见过面了,计划很顺利,你休息下吧,明日你可能就要进宫了。”陆玄清点了点头,便回屋了。陆玄清一走,镇北王便招呼了一个下人过来:“你去把这封信给张大人,要快。”那人接过信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夜幕已经降临,宫中依旧是灯火通明,一个太监小跑这到了皇上身边:“皇上,林国老求见。”皇上漫不经心的放下手里的书说:“让他进来。”门一开,林国老低着头进来跪在床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下床把他扶起来:“林爱卿,都是一家人,不用行此君臣之礼了。”林国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谢主隆恩。”“林爱卿,这么晚来,是为何事。”林国老清了清嗓子:“今日,张大人处有几封奏折,说是急着等您批,可您不在宫中,我看也只是些零碎之事,便代为批下,现在特来请罪。”皇上一听大喜:“有林爱卿,张大人来为朕分忧,朕高兴都来不及,还谈什么有罪与否,无妨。”林国老一听松了一口气说:“谢陛下恩典。”正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陛下,不好了,皇后哪里出事了。”皇上一听,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去看看。”林国老也赶紧跟着赶了过去。一进门,便听到皇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太医正在一旁焦急的把脉,张大人也在一旁候着,皇上有点慌乱:“这,这是怎么回事。”张大人说:“回陛下,今日回宫时候都还一切正常,不知怎么皇后突然头痛难忍。”皇上手一挥:“这还用你说。太医,太医,皇后怎么样。”太医摇了摇头说:“回陛下,皇后脉搏平稳,并没有什么大碍,可这,属下无能,罪该万死。”张大人有点欲言又止,皇上一看:“张大人,但说无妨。”“回陛下,皇后脉象平稳,显然不是染病的原因,可能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皇上一听急了:“那,那这该怎么办。”张大人嘴角一扬:“臣认识一人,名叫陆玄清,是名镇江南的大侠,除了武功高强,还精通捉鬼除妖。”皇上一听急了:“那你还站在这里等什么啊,快去请啊。”张大人举手作揖:“臣立即去办,告辞。”

镇北王坐在院子喝茶,一轮弯月挂在半空中,陆玄清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义父,怎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啊。”镇北王没有说话,拿起一个杯子,放进一撮茶叶,拿起身旁火炉上的茶壶,滚滚热水卷起了杯底的茶叶,茶叶在水中翻腾,舒展。“玄清,来尝尝。”陆玄清上前捧起茶杯,端详了一下,抿了一口,“啧,好茶,但总感觉欠缺了点什么。”镇北王笑着又递上了一杯茶说:“你再尝尝这个。”陆玄清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不是一样的茶吗?”镇北王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品品。”陆玄清点了点头,抿了一口:“恩,茶香不减,但整体感觉又要比之前那杯更胜一筹。”镇北王端起茶喝了一口说:“之前那杯是深井水泡的,死水可泡不纯粹的茶香。而你现在喝的那杯是山泉水,活水则能把香味自然的带出来。”“义父所言极是,玄清才学疏浅,受教了。”镇北王抬起头看着月亮:“玄清啊,我们的国家就像那一撮茶叶,现在的朝廷就是那深不见底的古井中的水,而我们便是那从高山上飞流直下的山泉,只有我们才能让这个国家焕发新生,玄清,明日进宫就看你的了,这包新茶你带着喝吧。希望你能记住义父对你说的这番话。”陆玄清接过茶叶,并没有起身回房,而是跟着义父看着天上的月亮,在浮云的遮掩下,忽明忽暗。

第二天一早,上百张凭空出现的传单击碎了清晨原本的宁静,黄纸之上,写着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乱贼林诚,结党营私,谋朝篡位,其罪当诛。”陆玄清坐在轿子上,心仿佛随着轿子的颠簸泛起涟漪。外面的百姓把黄纸上的口号喊的震天响,一个个酣畅淋漓的大笑着,似乎抓住了导致国运直下的罪人,陆玄清不禁苦笑,他也不知道这个笑究竟笑的是何物或是何事,不知是因为计划顺利令他有些欣喜,还是笑黎民百姓的无知,亦或是他自己的天真。他看着一队又一队官兵从轿旁过去,看着一哄而散的的市井小民,他闭上眼睛,不禁问自己:“这真是救国之法吗?”

今日,皇上很少见的来上朝了,可他还没有进殿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大人们分为两派正在争吵,而林国公十分尴尬的站在两方人马中间,他心里明白这事是因他而起,他也知道现在已经无法去调和了。“皇上驾到。”太监尖利的嗓音镇住了乱成一团的官员,他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一脸温怒的坐在龙椅上:“大殿之上,岂是市井街道,容得尔等放肆。”大人们一听都慌了神,赶忙不停的磕头求饶。皇上摆了摆手:“我今天来,各位大人都应该知道所为何事。”众人一听连忙点头附和,“昨日,不知那些胆大包天之徒,在皇后凤体欠佳之时,竟敢在街头贴布告,说一些子虚乌有之事。张大人,此事交与你去查办,限你三日之内,揪出幕后黑手。”张大人欠了下身子:“臣,领旨。”皇上正要起身退朝,这时,一个大人走了出来:“陛下,且慢。”皇上瞟了他一眼:“胡大人,有什么事吗。”“陛下,以微臣之见,林国老之事,并非空穴来风。就在昨日,礼部收到的批示,就是出自林国老之手。这难道不是妄图谋朝篡位。”林国老一听立马伸手指着胡大人:“你,你血口喷人。那,那个批示,我是请示过陛下的。”胡大人一听仰天大笑:“请示?笑话,我看你是先斩后奏,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请陛下三思。”林国老一听浑身发抖:“皇,皇上,你要为臣做主啊。”皇上看着林国老,想起20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虽然衣着还算贵气,可言谈粗鄙,眉宇间也皆为市侩之景,可他身旁的女孩却与他截然不同,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长相大气,举止温婉,现在她已安睡于卧榻之侧。想到这里,皇上心中激起了一阵涟漪,二十年,似乎就如黄粱一梦,他抬头自顾自的笑了笑:“林国老代朕批奏折,实属无奈,尔等不要再说了。”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些什么,“对了,张大人,你昨天说的那位大侠现在何处。”“回陛下,此人已在宫中。”皇上听后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林爱卿,你一会去看看杏儿,她想你了。”说完便径直离开了。其他大臣都纷纷离去,唯有林国老还站在原处,眼眶红润,带着点哭腔的低语道:“杏儿,杏儿。”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最熟悉的称呼也的如此陌生,君臣之礼似乎就像个无形的桎梏,束缚住了本应理所当然流露的真情,他本一介布衣,她本乡野村姑,无奈沧海桑田,无奈世事变迁,他们皆成了权力的棋子。他扪心自问:“后悔吗。”可心已做不出回答,只剩一声呜咽。

陆玄清进宫后,被太监直接带去了皇后处,他站在门口,警觉的环突然顾着四周,太监在一旁卑躬屈膝的说:“陆大侠,有什么问题吗?”陆玄清示意他不要说话,突然大吼一声:“何方妖孽,哪里逃。”飞速从背后拔出桃木剑,手腕一用力,桃木剑脱手而出,砰一声,稳稳的插进了门口的石柱,太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陆玄清无奈摇头:“让他跑了。”太监赶紧附和:“陆大侠,真乃大丈夫啊。”陆玄清拱手作揖:“吴公公抬举了。”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张字条,“这些东西,尽快准备齐全,给我送过去。”吴公公满口称是:“这都不是问题,陆大侠不进去看看吗。”“不用了,已经知道是什么在作祟了,皇后凤体欠安,就不去叨扰了。”吴公公点了点头:“也好,那我领您去住的地方。”陆玄清跟着太监去了皇后寝宫旁一座清幽的小院,吴公公带他进了小院,一个宫女从里面小跑出来见两人赶紧行礼:“吴公公,公子。”“这是翠儿,陆大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他,那我就告辞了。”陆玄清说:“有劳吴公公了。”翠儿走到陆玄清跟前:“公子,有什么需要就告诉翠儿。”陆玄清微微一笑,她应该和静雯差不多年岁,面容也有几分相似,不觉中勾起了对静雯的思念,“翠儿,能帮我准备一套茶具吗。”翠儿微微欠身:“请公子稍事休息,翠儿这就去准备。”

镇北王已经离开京城,坐在城外的一家茶摊喝茶,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停在茶摊旁,镇北王起身走进了马车里,“张大人,一切还顺利吧。”镇北王关切的说,张大人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玄清已经顺利进宫了,昨天晚上散发的布告也惊动了朝廷,你手下的那几个谏臣的奏折连皇上都惊动了。”镇北王搓着手:“好啊,好啊。”“你只管准备好兵马就行。”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陆玄清坐在石亭里闭目养神,翠儿抬着一套茶具走了过来:“公子,你要的茶具。”陆玄清睁开眼说:“放这里就行,你去我房里把我带的茶拿来。”翠儿应了一声就进房拿茶叶了,陆玄清升起火,把竹筒装的山泉水倒进壶里,翠儿也把茶拿来了,站在一旁候着。“你过来坐吧。”翠儿连忙挥手拒绝:“公子,这怎么行,我是吓人,不合规矩的。”陆玄清看着壶里翻滚的沸水说:“你来伺候我,规矩是我定的,你坐吧,无妨,再说了我一个人喝茶也没劲。”翠儿犹豫了两下坐在了陆玄清对面,低着头抿着嘴唇,显得有点不知所措。陆玄清用木镊子夹了一撮茶叶放进了面前的瓷杯,不慌不忙的拎起水壶,倒入杯中,等了片刻,递了一杯给翠儿,翠儿赶忙起身接住,连口称谢。陆玄清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忙乱的手脚,不禁一笑:“翠儿,你别那么拘谨,尝尝。”翠儿低头喝了一口:“公子,这茶真不错,只是。”可能是觉得说错话了,赶忙收住了嘴,“姑娘,我是个粗人,茶道之礼,我也不懂,只是以前看别人做过。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听到这里翠儿踌躇了一下:“那我可就说了,若有得罪,公子莫怪。”陆玄清有点无奈的笑了笑:“不怪,不怪。”“其实公子做的已经很好了,唯独差了一点。”陆玄清摸摸了下巴疑惑的说:“哦,差了点什么。”“那就是——温杯,我做给您看。”翠儿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在放茶之前,先各倒了半杯热水,稍等了一会儿,再将热水倒掉,放入茶叶,最后再倒入热水。茶在水中翻滚,身姿轻盈,碧绿通透,茶香扑鼻。陆玄清在一旁不由得赞叹:“原来如此,好,真好。”翠儿双手捧起一杯茶递给陆玄清:“公子,尝尝,有没有区别。”陆玄清接过来:“我就看这茶色,闻这茶香,我就感觉到了。”他吹开漂浮在茶上的水汽,喝了一口,味道上的差别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大,但的确比之前多了点温润之感。明日在御书房,面对皇上赏赐的时候,陆玄清将会想起义父为他泡了两杯茶的那个夜晚。那时他还没有动摇,还没有踌躇。

夜色暗了下来,皇后寝宫外面摆起了宏大的祭坛,陆玄清站在贡桌旁不慌不忙的准备着,几个宫女把皇后扶到了门口的躺椅上,陆玄清不觉抬头看了她两眼,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魅惑妖艳之感,反而透着一股纯真劲儿,特别是那一双干净的眼睛,陆玄清仿佛从里面看到了些许与世无争的寂寞。他晃了晃头,还是无法理解他面前的这个女孩,是一个在后宫中翻云覆雨的皇后,是让皇上十多年不上朝的罪魁祸首。“陆大侠,陆大侠。”吴公公在一旁摇了他一下,陆玄清缓过神来:“不好意思,走神了。”“无碍,陆大侠准备的怎么样,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吴公公放心,只等时辰到了就可以开始。”这时,一个太监慌慌忙忙跑进来,尖声叫到:“皇上驾到。”在场除了皇后其他人赶忙跪下,皇上径直走上了祭坛,站在陆玄清面前把他扶了起来:“想必你就是陆大侠了吧。”陆玄清站起身来拱手作揖:“陛下万岁,玄清只是略懂风水之术,大侠可不敢当。”皇上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大侠好生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皇后的事就看路大侠的了。”“玄清定不负皇上重托。”皇上下了祭坛,陆玄清便提起背后的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忽然阴风阵阵,皇后也很合适的捂着头狂叫,陆玄清心头窃喜:“真是天助我也,这娘们也真会演。”陆玄清站在祭坛上,挥舞着桃木剑,时不时抓起几张符纸扔向空中,手往前一指:“妖孽,哪里逃。”趁众人不注意,他摸出一个小瓶,扔向祭坛旁的一根柱子,瓶子正要碎的时候,陆玄清大吼一声掩盖住了声音。众人都被陆玄清神乎其神的剑法折服了,时不时还欢呼两声。陆玄清猛踏地面,跃向空中,同时抛出桃木剑,剑头和柱子接触的一瞬间,那摊液体变成了血红色,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玄清已经稳稳的落在地上,他慢慢走到皇上面前单膝跪地:“陛下,妖孽已除。”皇上还没缓过神,慢慢抬起头看着柱子上那摊鲜红的液体,不禁站了起来,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当即站起来:“好,好,陆大侠真可谓是本领超群,朕封你为降妖国师,必定重赏。”“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玄清偷瞄了一眼皇后,看她一改之前的倦容,神采奕奕的扬着头,似乎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已经摆脱了恶灵的纠缠,见此情景,皇上更是龙颜大悦,兴冲冲的快步走上前去嘘寒问暖,皇后也站起身来做了个万福,然后伸出手轻搭在皇上的肩上,“陛下,臣妾能否请陆大侠单独来说句话。”看似慵懒的口吻下涌动着一股命令的气息,喜不胜收的皇上自然也无心于道义礼法这些身外之事了,立马让人请陆玄清进太后房中说话。陆玄清跟着领路的太监到了太后寝宫后的花园,穿过一行绿竹,取而代之的是一池娴静的荷花,一座竹亭隐在其中略显朦胧之美,太监转过身:“皇后就在亭子里,您请。”陆玄清点点头走上了池塘上的石桥,从花叶的缝隙中瞥见皇后独自一人倚靠在亭中,手里端着茶杯望着桌上花瓶里那朵快要凋谢的荷花,眼中尽是落寞。“或许还有点感同身受吧。”想到这里陆玄清不禁冷哼了一声,“你来了。”皇后的声音从花叶间传来,陆玄清赶忙快步走到亭前跪下:“玄清见过皇后。”她放下手里的茶杯:“知道吗,你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人。你来了,我便要走。”陆玄清把头埋的更低,似乎有点愧疚,皇后冷笑着说:“你知道你不必这样,别人眼里我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在镇北王,在你眼中,我就是一枚棋子而已。”陆玄清依旧低着头:“我只是再让你享受一下皇后的荣光而已。”“这时怜悯吗?你起来吧。”皇后无奈摆手说到,陆玄清站起身来:“谢皇后,不过这不是怜悯,我更喜欢称它为尊重。”陆玄清坐到皇后的对面,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说:“你已经完成你的使命,现在皇上倾心于你不理朝政,国库亏空,贤能之士被遭冷遇,朽木禽兽端坐庙堂。”陆玄清还没说完就被皇后一阵渗人的尖笑打断,“你说的这些,与本宫何干。二十年前本宫还在乡下,不知道什么国家兴亡,更不懂什么权势手段,我们本不会见面。可你义父来了,他带我走上了这条路,他说你不用懂什么母仪天下,更不用管什么国之兴衰,他让我玩,使着性子玩。”她似乎觉得有点失态,稍微欠了欠身子,收起了愤怒的口气。“他为本宫铺了二十年荣华富贵的死路,可我也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乡下女孩了,本宫要死了,也要拉上这个国家陪葬,拉上那个狗皇帝陪葬!”陆玄清静静的看着她,心中生出一丝酸楚,他想起来静雯,想起静雯说的那番话。二十年前的国家是什么样的,陆玄清不知道,那时他还未下山。

夜里,驿使骑着快马奔进京城,惊醒了整个朝廷,李丞相双手捧着急报,急匆匆的赶往皇上哪里。皇上穿着睡袍,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有点不满的看着李丞相没好气的说:“李爱卿,这么晚来吵醒朕,所为何事啊?”李丞相跪在床前浑身战栗:“皇上,镇北王反了。”听到这里,笼罩着皇上的倦容立马烟消云散,他抓起一旁杯子用力一摔,使劲捏起拳头:“我知道了,明日早朝提前一个时辰。”皇后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妩媚的搂着皇上的脖子低声说:“陛下,明天不是要重赏陆大侠嘛,他可是救了妾身的性命啊。”皇上抓住她的手宠溺的说:“朕记着呢,明日早朝一完,朕便召他来见朕,定会重赏。”李丞相出了寝宫,望着皇宫中依旧灯火通明的琼楼玉宇,似乎与漫天星辰交相辉映。忽然,一声惊雷,雨滴倒是未落下,可是一片乌云飘来,遮掩了原本明亮的星光。在这片繁华之下的满目疮痍中,李丞相不禁落下两行热泪,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陆玄清刚刚睡下,便听到门口传来几声狗吠,他立即翻起身来,披上外套去开门。张大人满面春风的走进来:“哈哈,玄清听说了吗?”陆玄清点点头没有张大人意料之中的欣喜,“玄清,你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明天的事有点紧张?”陆玄清顶着一脸愁容强颜欢笑道:“是啊,这心里就像有一块石头似的。”张大人一听笑了起来:“无碍,无碍。”然后递给了陆玄清一张黄纸,上书到:“皇上势微,林党干政,如今朝廷,朽木为官,禽兽食禄,故靖难之名而起,清君侧之恶。护天子,诛林党。”陆玄清看完后,张大人赔笑着说:“现在几乎天下百姓都看到了,百姓们群情激愤啊。”陆玄清把它扔进了一旁的火炉中,对着张大人拱手作揖:“那就好,劳张大人费心了,不送。”张大人也赶忙还礼:“陆大侠,哦不,应该叫陆大将军了,不用多礼。对了,我买通人把你的刀放进了皇上书房的房顶上,明日早朝完,他应该会在书房赏赐你,告辞。”张大人走后,陆玄清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久不能眠,他能感到自己原本坚定的信念,间或有些动摇。他咳嗽了一声,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忽然瞥见凉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杯茶,他走上前去端起茶,正准备解渴。“陆公子,那是昨日的陈茶了,翠儿重新去给您泡杯热茶吧。”陆玄清回头看了一眼翠儿,笑了笑说:“人迟早要走,茶早晚要凉,有时候喝喝这陈茶,就当品品世态炎凉吧。”翠儿笑着说:“公子,陈茶味重入口干涩,也倒是真有世态炎凉之感。可茶凉了就没茶香了,就像您之前不温杯,茶香也溢不出来啊。”听到这里陆玄清忽然浑身一颤,翠儿一见赶忙低头道歉:“公子,是翠儿说错话了。”陆玄清把茶杯举起说:“翠儿,你没说错什么话,你说的太对了。”一放手,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再热的水,也泡不开凉了茶啊。”陆玄清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想比于京城的肃穆,叛军的大营里可谓是歌舞升平,全然没有焦灼的气息,似乎已经把京城视为了囊中之物。镇北王和一群将士正在饮酒作乐,唯独镇北王的小儿子秦玉坐在一旁阴沉着脸,坐在他一旁的将军看到后,端着一杯酒靠了过来说:“小殿下,有心事。”他也端起了酒杯:“胡将军,也算不上什么心事,只是觉得靖难未成,我们便开始庆功,略有不妥。”他刚说完,耳边便穿来一阵嬉笑,只见秦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贤弟,你多虑了,玄清大哥的武功,你我都是清楚的,待明日他取下那皇帝的狗肉,我们便兵临城下,谅御林军那帮废物,也挡不住我们。”秦玉拱手说:“大哥说的是,我只是担心其他边疆的军队被召回救驾,会致我军腹背受敌。”胡将军听完也笑道:“就算朝廷召他们救驾,也得3日才能赶到,而我们军后天便能杀进京城,就算他们赶到,也只能赶来参加王爷的登基大典了,哈哈。”“贤弟,胡将军都这么说了,你也就放下心,来喝酒,喝酒。”秦玉苦笑了一下,也只能接着与他们交杯换盏。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纸映在了陆玄清脸上,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翻身下床打开窗户,阳光如开闸的洪水般灌满房间,照耀在屋内略显陈旧的物件上,似乎令它们重获了新生一般。窗外,露珠缠绵在绿叶上若即若离,湿沥沥的石板路旁长出了新生的苔藓,从石亭上檐滴下的水珠落在池塘里激起了一阵阵涟漪,“公子您醒啦,昨晚下了场小雨,没想到今天天气会怎么好。”陆玄清对着翠儿笑了笑:“说不定还能见到彩虹。”“对了,公子我去给您烧水洗澡,公公先才来说皇上早朝完了后要见你。”“好的,谢谢了。”翠儿走后,陆玄清抬起后望着天际线,忽然在云上出现了一座山,他愣了一下,揉了揉眼,可山依旧在原处,甚至愈发的清晰了,再加之院外传来宫女太监阵阵的惊呼,他无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座山他越看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正当他在沉思的时候,翠儿小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公子水烧好了,您赶紧去洗吧。”陆玄清发着呆没有说话,翠儿顺着陆玄清的视线望过去,也大吃一惊,“这,这是,海市蜃楼!”语气中带着激动和兴奋,她的欢呼雀跃的身姿惹的陆玄清阵阵发笑又无意间令他陷入思念,她让他想起静雯。这时,陆玄清终于想起了,那座已经从模糊到消失不见的山峰,似乎就是静雯家后面的那座大山。原本压抑住了很久的心绪,又冒了出来,似洪水猛兽般,扰乱了陆玄清的平静。

皇上一脸愁容的坐在他的龙椅上,听着不太乐观的战报,他不停的换着坐姿,看来叛军的势如破竹,早已令他坐立不安。“李将军,按现在形势,叛军什么时候能到京城。”他的问话显得有气无力,全然已没有天子的做派。“回皇上,如果平城被破,那到京城便无险可守。”李将军重重的叹了口气,“最坏的打算,傍晚便能到京城。”皇上一听顿时龙颜大怒:“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废物,谁能告诉朕,现在该怎么办。”李将军走出来跪在地上:“回陛下,现在只能靠平城的将士们了,臣罪该万死。”皇上一听皱起眉头,看着低着头的满朝文武,心中燃起一股无明业火,可又不知道往哪里去发。”正在这时,一个小兵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报,平城失守。”皇上刷一下站了起来,浑身战栗,两眼通红:“朕的江山啊!”这时一个年轻的将军站了出来,跪在皇上面前:“报告陛下,现在虽说战况不利,可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皇上绝望的看着他:“是吗?赵将军,有什么高见。”“回皇上,就在得知秦坤造反了,我便立即飞鸽传书给了几个边疆的将军太守,让他们立马回京护驾,一个骑兵两匹马,昼夜赶路,应该明日便能到。”“可秦坤他们傍晚就能杀到京城。”“陛下,请听微臣说完,望陛下将御林军交与我指挥,然后陛下亲自督战,号召百姓死守京城,虽说秦坤号称三十万大军,可我军可倚靠京城来战。只需守住一晚明日,疆北铁骑,天虎军,便能赶到,到时候里应外合,击溃秦坤。”皇上听完叹了口气:“李将军,就按你说的办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传我口谕,今天京城全民皆兵,与京城共存亡。”

镇北王的军队虽说已破平城,可全然没有昨晚对酒当歌时的悠然,将领们不停的催促着部队前进,镇北王阴沉着脸训斥着将领。今日早晨天还没亮,便有密探快马加鞭的送来了张大人的密报,说疆北铁骑和天虎军正在急速回京。镇北王心里打了打算盘,虽说回京护驾的两只队伍人数并不算多,毕竟能在明日赶到的只有骑兵3万人,可对于镇守北方的他来说,这两支军队他还是心里有数的。他不禁想起多年前,在一次反击战中,他率部长驱直入,遭到埋伏,败退到宁北城。遭到了数日的包围,就快要濒临绝境的时候,陈将军率五千疆北铁骑,一路冲杀,三进三出,把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冲的是人仰马翻,他乘机带兵冲城里杀出,里应外合,全歼了敌人。想到这里,想到那日那些穿着深色盔甲的骑兵,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快,快,今日必须拿下京城。”秦峰在一旁叹了口气:“就看陆玄清的了,他若是能杀了那狗皇帝,京城毕竟大乱,我们便能乘虚而入。”秦玉说:“陆大哥杀了那皇帝,还能逃出来吗。”秦峰笑了笑:“逃?谅他武功通天,能逃出上万禁军追杀吗?”秦玉一听愣了一下:“难道,我们没有让陆大哥逃出来的计划吗?那陆大哥为什么去。”秦峰冷哼了一下:“贤弟,你心太软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就霸业。”忽然,秦峰眼睛一瞪,面露凶光,“就要有牺牲,陆玄清就是一介武夫,他才不懂这些喃。”秦玉一听怒目横眉道:“你!”还没等他说完镇北王就将他打断:“不说这些了,不重要,如果顺利,明日你们就是皇子了。”秦玉眼睛湿润了,陆玄清教他武功时候的画面都历历在目,他哽咽了一下:“你们早就知道,早就知道!”

陆玄清端坐在石亭里,端着一杯清茶若有所思的轻摇瓷杯,杯里的茶叶如同波涛一般翻滚,这时张大人推门而入,陆玄清手上轻轻一收,茶叶便温顺的滑落到杯底。张大人走到亭内说:“玄清,皇上在御书房等你,走吧。”陆玄清不慌不忙的把茶杯放回桌上,站起来径直走了出去,视他为无物,他也只好屁颠屁颠的跟在陆玄清身后。领路的太监推开御书房的门,皇上端坐在书桌前,紧锁眉头,皇后则在一旁轻摇蒲扇,不时的耳语几句。“微臣陆玄清,参见陛下。”皇上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免礼。”他们俩便站起身来,皇后对着门口的太监说:“你们下去吧,去拿给国师准备的东西。”太监应了一声,掩上门离开了,张大人则在外面心急如焚的来回踱步。陆玄清此刻心若止水,只待太监们走下那几步阶梯,短短的时间在陆玄清心中无限延长。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座山,他闭上了眼睛,看见了一个女孩,身着青衣,在河旁拿着棒槌敲打着衣裳,一阵清风吹起她的鬓发,她轻轻把它们别回而后,他叫了她一声,她微微回眸报以微笑,这时一阵惊雷响彻天空,一只军队杀了过来,他伸出手,可她已被淹没在人海中。陆玄清猛的睁开眼睛,飞升跃起,从房梁上拿去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宝刀。皇上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叫出声,皇后的脖颈上已经喷出一条血线。杀掉皇后之后,陆玄清提起刀,冲向皇上。

京城里早已是草木皆兵,街面上也是空无一人,在一个普通的小院里,一个小女孩痴痴的望着眼前的那朵即将凋零的花。“妈妈,为什么春天花儿就凋谢了。”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轻轻抱住女孩说:“可能它也被着满城的肃杀之气所感染了吧。”“妈妈,爸爸去哪里了。”女人指了指雄伟的城墙:“爸爸在城墙上保家卫国。”女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爸爸真厉害。”

镇北王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密密麻麻的人把京城围的是水泄不通,镇北王正在行军大营做最后的部署,他面色带着不安。将领们接到安排后便各自回到了岗位,为最后的决战做准备。“张大人哪里还是没有消息吗?”秦峰走上前来:“父王,不必担心,京城早已封城,消息可能传不出来,以陆玄清的武功,那狗皇帝难逃一死。”镇北王点点头,出了营帐,骑上骏马,走到了队伍前面,对着城楼上的人吼到:“我乃镇北王秦坤,林国老把持朝政,妄图谋朝篡位,今日特来,清君侧之恶,护我秦家江山社稷。”赵将军站在城楼上,俯瞰着秦坤和他人海般的军队,正气凛然,面无惧意。“回王爷,林国老一身正气,谋朝篡位更是无稽之谈,若是为此而来,便请回吧。”关于皇上的生死,秦坤心里还是没有底气,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据我所知,林国老派刺客行刺皇上,皇上危在旦夕,我等臣民岂能坐视不管,赵将军,打开城门吧。”他语气变得凶狠,“我留一条生路,保你荣华富贵。”正当赵将军准备还嘴的时候,一个人从背后将他推开,“镇北王,你擅自调用边疆的军队,该当何罪,你若迷途知返,朕还可以留你一条生路。荣华富贵嘛,那就别想了。”秦坤见到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呆滞了半天才缓过神,秦峰等人也慌了阵脚。镇北王他心里明白,他回不了头了,不是他死就死我亡,他拔出剑,指向天空,拿出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杀!”

皇上转过身来:“乱臣贼子秦坤,谋朝篡位,其罪当诛。国之存亡,就在今日,就在此时。尔等与朕共存亡,朕与天下共存亡。”话音刚落,御林军的将士,手提镰刀锄头的百姓都举起手中的武器反复吼着:“保家卫国,保家卫国!”皇上走下城墙摸了摸脖子上那道红印,他不禁想起不久前在御书房发生的事。

陆玄清朝他冲了过来,他绝望的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心脏还在跳动,呼吸也没有停止。他颤抖着睁开眼睛,陆玄清提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说不出话来,“你知道我为什么用刀吗?”他硬起气来说:“你用刀,用剑与我何干,朕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要杀要剐随你。”陆玄清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刀与剑不一样,剑两边都是锋刃,一来一回都是杀。刀不一样,刀有刀背之仁,刀有仁慈之心,对于生死,刀比剑更有变数。今日,我给你个机会,望你以后能以刀锋对贪官污吏,食禄之犬。以刀背对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他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今日为你杀两人,一是这个以媚相败国运的狐狸精,二是那个以权位勾结叛党的禽兽。”说罢,陆玄清像离铉的箭的一般冲出去,只听见一声惨叫,张大人便染头发分离,他的头掉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怒目圆睁,可却无力回天。当皇上走出书房的时候,只见一群士兵围着陆玄清,太监们在一旁尖叫着:“护驾,护驾。”皇上疾步走向陆玄清:“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只见陆玄清引刀向自己的心口,一阵鲜血从他口中喷出,皇上在一旁目瞪口呆,与他相视无言。

镇北王叛乱失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江南北,那个离京城不远的小山村自然也不例外。静雯日日夜夜坐在村头,有人问到,她总是说她在等人,其实她心里明白她在等的不是人,是一个奇迹。她长听到有人说,皇上在处死镇北王那天大赦天下,而且不在沉迷于美色,励精图治了起来,各种变法也是接踵而来。静雯并不关心天下的事,她是普通人,不过他也为陆玄清感到欣慰,无论结果如何,起码皇上变了,国家也是蒸蒸日上。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静雯还是在村头日日夜夜的守候着她所期望的奇迹。奇迹果然来了,可不是陆玄清,而是他的那把刀。几个太监,持皇上的节杖,送来了那把刀,还有几箱黄金,静雯收下了刀,让他们把黄金送了回去。她把刀拿回了家,仔细的端详着,睹物思人,一年都没落下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明白了陆玄清所说的正确的事。

那日夜里,明月青柳,西风微凉,她斟满了酒,可惜已无归人。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剥皮案震惊了整个滨河市,随后出现的几起案子,更是在滨河造成了极大的恐慌,老刑警刘岩,带你破解...
    沈念sama阅读 159,117评论 4 362
  • 序言:滨河连续发生了三起死亡事件,死亡现场离奇诡异,居然都是意外死亡,警方通过查阅死者的电脑和手机,发现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阅读 67,328评论 1 293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108,839评论 0 243
  • 文/不坏的土叔 我叫张陵,是天一观的道长。 经常有香客问我,道长,这世上最难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4,007评论 0 206
  • 正文 为了忘掉前任,我火速办了婚礼,结果婚礼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还像新娘。我一直安慰自己,他们只是感情好,可当我...
    茶点故事阅读 52,384评论 3 287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40,629评论 1 219
  • 那天,我揣着相机与录音,去河边找鬼。 笑死,一个胖子当着我的面吹牛,可吹牛的内容都是我干的。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决...
    沈念sama阅读 31,880评论 2 313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30,593评论 0 198
  • 序言:老挝万荣一对情侣失踪,失踪者是张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刘颖,没想到半个月后,有当地人在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
    沈念sama阅读 34,313评论 1 243
  • 正文 独居荒郊野岭守林人离奇死亡,尸身上长有42处带血的脓包…… 初始之章·张勋 以下内容为张勋视角 年9月15日...
    茶点故事阅读 30,575评论 2 246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恋三年,在试婚纱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绿了。 大学时的朋友给我发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茶点故事阅读 32,066评论 1 260
  • 序言: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男人离奇死亡,死状恐怖,灵堂内的尸体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诈尸还是另有隐情,我是刑警宁泽,带...
    沈念sama阅读 28,392评论 2 253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位于F岛的核电站,受9级特大地震影响,放射性物质发生泄漏。R本人自食恶果不足惜,却给世界环境...
    茶点故事阅读 33,052评论 3 236
  • 文/蒙蒙 一、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处隐蔽的房顶上张望。 院中可真热闹,春花似锦、人声如沸。这庄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6,082评论 0 8
  • 文/苍兰香墨 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三九已至,却和暖如春,着一层夹袄步出监牢的瞬间,已是汗流浃背。 一阵脚步声响...
    开封第一讲书人阅读 26,844评论 0 195
  • 我被黑心中介骗来泰国打工,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差点儿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地道东北人。 一个月前我还...
    沈念sama阅读 35,662评论 2 274
  • 正文 我出身青楼,却偏偏与公主长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敌国和亲。 传闻我的和亲对象是个残疾皇子,可洞房花烛夜当晚...
    茶点故事阅读 35,575评论 2 270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一觉醒来: (1) 南方近期汛情严重,广东信宜市遭超200年一遇降雨成“雨窝” (2) 保姆回应杨绛病危传闻,称其...
    朱司机阅读 282评论 0 2
  • 王者荣耀一场仗打完,先得举报那个一直在骂街的队友A!我是知道怎么使用举报功能的哦~先点页面右上角的“举报”,然后再...
    臭鱼chouyu阅读 182评论 1 1
  • 临近下班前下了一场雨 湿漉漉的空气 有种特别的清爽 临近黄昏 一道红色的光 刺破铁青的云层 接着云层着了火 从地平...
    庸人竹下阅读 453评论 0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