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起床时忽然记起多年前自己在杭州某求职群租房里遇到的一名租客。他于我的人生而言，是一位太短暂不过的过客。
短暂到我不知其姓名、年龄，连样貌也早已淡然。与他唯一的交集也显尴尬。
那日我与房东在客厅攀谈甚欢，忽见其从卫生间里走出。原本和颜悦色的房东忽然色变，严厉地质问他是否用过卫生间后没有冲水。
那人似乎被戳到了短处，一下子跳脚想要反唇相讥。可这事又确实理亏，他左支右拙楞是找不到借口。只得支支吾吾些颠倒逻辑的蠢话。什么“等一会儿”、’“过一会儿再冲”之类。
哎，起初我也想要替其开脱，为他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一时事忙忘记冲水了？
可转念一想，若是真忘记了，被人指出第一反应应是害羞、道歉、弥补才对，又怎会有如此的手足无措，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而且从房东的机敏可以推测出，类似的事情发生应该不止一次。这忘记冲水之事，天底下还会有人天天忘吗？
至此，那过客的心迹似可以坐实。
这事以后我常揣摩那位过客的心态，始终无法理解。冲水是件再举手之劳不过的事，为何就有人不愿做呢？
直至多年后的今日凌晨，我忽然想明白了。
我想，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占便宜与不负责任的习惯作祟。如果是在自己家里，我相信所有人都会冲水的，不存在故意不冲的问题。可一旦到了公共空间，一想到自己不按那一下冲水仿佛是占到了“便宜”一般，于是便那么去做了。
只是他这么去做，完全不顾忌对别人带来的不便，也不是对自己行为负责任的善后方式。损公肥私、不负责任至此，用心确实卑劣。
我明白了他的用心，也便仿佛若隐若现看见了他的一生。
日后他若是干出给共享单车加私锁的事，我不会感到奇怪。
从他口中常喊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之类的话语，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更进而言之，从小到大，他若是把古往今来的仁人志士都当作沽名钓誉之徒、将圣贤所说的道理视为空洞、把好心人的善良视作虚伪与好骗，我也不会感到诧异。
他的用心卑劣，故而见到的都是黑暗、权谋、算计，时时想着阴损、欺凌，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哎，是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才使他如此行差错路。宽厚的达人们还请不以为怪罪，因为他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深刻的代价。
他对道理的理解无疑是颠倒、南辕北辙的。不然，以他精巧的心思，如此精致的利己，早该飞黄腾达，又何至于沦落到在群租房里被房东所呵斥呢？
学人化浊
2019-11-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