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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Empress Orchid》
作者:Anchee Min
翻译:半耳月亮
我们从南门进入北京。我被那巨大的玫红色的墙吸引了。它们到处都是，一个接着一个，环绕着整个城市。墙大约四十英尺高，五十英尺厚。在隐藏这点蔓延的中心，低的首都坐落在紫禁城，皇帝的家。
我从没在一个地方见到如此多的人。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在我们面前的街道超过六十英尺宽，并且在走一英里直通正阳门。在两边有挤成一团的货摊，他们拉动着彩旗给我们看他们的货物。看的我是眼花缭乱。走钢丝的演员在旋转着；占卜者翻译着《易经》；杂技演员和杂耍的人与熊和猴子一起表演；民歌手带着新奇的面具，假发和戏服讲述着古老的神话故事。家具搬运工手里忙活着。在离一段距离就是传统中国戏剧。草药师摆弄着大的黑色的蕈。一个针灸师把针头插在病人的头上，让他看起来像豪猪。修理师用小小的铆钉修理瓷器，他们工作的如同刺绣般的好。当理发师们理发时，他们哼唱着最喜欢的曲子。当孩子们看着骆驼高视阔步的优雅的驮着沉重的货物走来时，他们快乐的叫着。
我的眼光落在那糖葫芦上。如果我没有看到那一组苦力用竹竿扛着笨重的桶，我会感到很难过。那些苦力收集着从粪便商那里来的粪便，缓慢移动到大运河等着的船上。
一个我们叫十一叔的远亲收留了我们。他是我父亲那边的亲戚，是一个小骨架，坏脾气的男人。他对我们的到来并不欢迎。他抱怨着他运营干货店的麻烦。“这些年来没有什么食物去弄干，”他说，“所有的食物都吃了，没什么留下来卖。。”母亲对我们的到来表示很抱歉，并说我们会尽快离开。他点头并提醒我妈妈他那扇门：“小心门框掉下来。”
最终我们埋了我们的父亲。这里没有仪式，因为我们付不起。我们在我们叔叔的三间房子的屋子住下，那是一个亲族聚集的青灰色小巷，在当地的方言里，这叫做胡同。就像蜘蛛网一样，整个北京城就是由胡同编织的网。我叔叔的小巷在一条街的西边，那里离皇城运河很近。运河平行于高墙，作为皇帝的私人水路。我看见有着黄色旗帜的船穿行在运河。在墙后的高树十分茂密，就像一朵朵绿色的云。邻居警告我们不要看向紫禁城。”那里有龙。是被老天送来守护皇帝的。“
我到邻居们和在蔬菜市场的小贩那里，试图营生。我扛着一担担山药和卷心菜，我也在市场关闭后清洗货摊。我每天只有几块铜板。有时候因为没有人雇用我，我只能空手回家。一天，通过我的叔叔，我得到了一份给贵族满族妇女做鞋的工作。我的老板是一个叫范大姐的中年女人。范大姐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女人，喜欢把自己的脸化得和戏剧歌手一样。当她说话时，她的妆会抖落一点下来。她油油的头发梳在脑后。她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范大姐很自豪曾经服侍道光皇帝的皇后。她管理皇后娘娘的衣橱，而且她认为自己是宫廷礼仪的专家。她总是穿的极好，但就是没钱清理她的衣服。在有虱子的季节到了时，她会让我把她脖子上的虱子弄走。因为痒，她会生生的抓破她的腋下。所以当她抓到虱子的时候，她会用牙齿咬死它们。
在她的店里，我工作时用针，蜡线，锥子，夹钳和锤子。首先我用一串珍珠装饰鞋，把石头放在里面，然后举起鞋底放在中间的楔形里，就像流水线的木鞋，只是加了高度给那些夫人穿。在我的工作结束后，我的头发上全是灰尘，而且我的脖子非常酸。
然而我喜欢去工作。这不仅仅是因为钱，而且能领略到范大姐对于生活的智慧。“太阳不仅挂在一家人的树上，”她会这么说。她相信每个人都有机会。我也喜欢她说一些尊贵家庭的生活。她抱怨她的生活被太后毁了。太后后把她赏给一个太监做对食妻子，让她无子女。
“你知道紫禁城里的太和殿外雕刻着多少条龙？”在讲完她的不幸，她又得意洋洋的讲述着她在宫殿的生活。“13，844条龙！”她像往常一样自问自答了起来。“这是几代的最好的工匠做的！”
从范大姐那里我学到了那个我终其一生都要生活的地方。他告诉我大殿的天花板上有2，640条龙，而且每条都有不同的寓意。
光是讲太和殿，她就花了一个月。我跟不上方大姐数龙的速度，但是她让我理解了它们代表的权利。许多年后，当我坐在帝位上并成为了龙时，我非常害怕人们发现这里除了象征什么都没有。于是我学习我的那些前任女子垂帘听政，并祈祷我的服装和我的支持者能够帮助我做好这个角色。
“光是在太和殿里面就有4，370条龙！”范大姐气喘吁吁的转向我问，“兰儿，你能想象剩余的帝国荣耀吗？记住我的话：被看上了就值得了。仅仅一眼，兰儿，你就会飞黄腾达起来。“
一天晚上我到范大姐的地方吃晚饭。我先在灶台边生了火然后洗她的衣服，范方大姐则是去做饭。我们吃着包有绿色蔬菜和黄豆的饺子。在这之后我为她准备了茶和她的烟管。她很高兴，决定告诉我更多故事。
我们在夜幕下坐下，范大姐回忆起她服侍的第一位皇后，皇后楚荌。我注意到当她提到皇后的名讳时，她的语气非常崇拜。“楚荌从她孩提时代起身上就有玫瑰花瓣，香草和珍贵的香精味。她是半个女人和半个女神。当她移动时，她的身上散发出神圣的香气。你知道为什么她死的时候既没有发讣告，又没有仪式？”
我摇了摇头。
“事情就发生在皇后的儿子咸丰和他的弟弟恭亲王身上。”范大姐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继续说。“这事发生在十年前。咸丰十一岁，恭亲王九岁。我是其中之一的宫女去照顾他们两个。在道光帝的九个儿子中，咸丰排行第四，恭亲王排行第六。前三个皇子死于疾病，所以皇上只有六个健康的继承人。咸丰和恭亲王最得青眼。咸丰的母亲是我的女主人，楚荌皇后，恭亲王是静小主的儿子，静小主最得皇帝喜欢。“
范大姐放低她的声音，如耳语般的低声细语。“尽管楚荌是皇后，手上的权利也很大，但是她对于自己的儿子能否成为太子一事十分不安。“
在传统中，最大的儿子会被考虑为继承人。但是楚荌皇后的担心不无道理。在恭亲王展示了他良好的身体素质以及智慧，渐渐地，朝廷官员都明白如果道光皇帝很清醒，他会选择恭亲王做继承人。“
“皇后暗中策划除去恭亲王，”范大姐继续说，“我的女主人邀请两兄弟去她那里吃午饭。主要的菜就是蒸鱼。皇后让她的宫女杏仁把毒药放进恭亲王的盘子里。现在我必须说老天一定不想让这次行动得逞。就在恭亲王举起他的筷子之前，皇后的猫跳到桌子上。在奴才们准备把猫弄走时，那只猫吃了恭亲王的鱼。毒立刻就发作了。它摇摇晃晃，几分钟后就掉在地上死了。“
很久以后我知道了更多宫廷内部的调查的细节。首先怀疑的是厨房里工作的人。厨师被特别询问过。知道他不能活着，于是他自杀了。下一个被审问的是太监们。一个太监交代他看见杏仁事发的早晨和厨师秘密的说了些什么。就这样，皇后楚荌被暴露出来。事情就被带到太后跟前。
“把皇帝给我找来！”范大姐模仿太后。“她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我当时正在那里，看到了皇后的脸色从红到白。
皇后楚荌被定罪了。开始道光皇帝不忍心处决她。他责备了宫女杏仁。但是太后强势的站起来说杏仁不可能单独行动“借了豹子胆她也不敢。”最终皇帝屈服。
“当道光皇帝进入我们的宫殿，承乾宫，皇后感到她到了生命的尽头。她跪在她的丈夫面前不能起来。皇帝帮她站起来。他的眼睛红红的。然后他说，他很后悔他不能再保护她，而且她必须死。“
范大姐吸了口烟，却不知道烟已经吸完了。“就像接受了她的命运，皇后楚荌停止哭泣。她告诉皇上她是有罪的，也接受惩罚。然后她最后请求皇帝。道光皇帝保证会给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她想要让自己的真正死亡的原因成为秘密。当这个愿望被同意后，皇后和皇上做了告别。然后她让我去把她的儿子送来看他最后一眼。
眼泪从范大姐的眼睛里缓缓地流出来。“咸丰是一个看上去很脆弱的男孩。从他母亲的脸上，他感到了悲伤。当然他猜不到自己的母亲几分钟后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个男孩带来了他的宠物，一个只鹦鹉。他想通过这只鸟说话让自己的母亲开心。咸丰背诵了他的新课程，一个他烦恼了很久的课程。她很欣慰并拥抱了他。
“他的笑容为他的母亲带来了更多的悲伤。男孩用他自己的手帕为她擦干了眼泪。他想知道什么让她烦恼。她不能回答。然后他停止玩耍，他开始害怕。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鼓声，那是提醒皇后楚荌赶快上路。她再次抱住她的儿子。鼓声更响了。咸丰的脸上很恐惧。他的母亲把头埋在他的小马甲上耳语，“保佑你，我的儿子。”
“宫廷内部管事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皇后娘娘，请上路！’”为了避免她的儿子看到这些，皇后楚荌让我带走咸丰。这是我做过的最艰难的事情。我如同一棵死树干一样站着。皇后走过来摇了摇我的肩膀。她从她的手上褪下一个玉手镯放我的口袋里。“求你了，范！”她哀求的看着我。我清醒过来然后快速拽走哭喊的咸丰。门外站着总管事。他的手里托着三尺白绫。在他后面是几个护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