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礼物

 我总觉得我人生的记忆应该是从2010年开始的。

    当我手里拿着刚组装好的小收音机从实验室出来寻找信号时,看到2010年毕业的朋友们穿着学士服在院楼底下拍毕业照,极尽风骚。接下来的日子是考研保研,公务员,媒体就业的朋友们和我们晚辈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传授经验,同时已经毕业却依旧待业的朋友们默默的把被子卷好回家或者浪迹天涯。从此我意识到我要做一件以前从没做过的事情——思考我余下的人生。

思考的结果是我意识到大学四年的时间除了呼朋唤友吃喝玩乐别的一件好事都没做,没有任何用人单位会要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因为随缘进了这个接收调剂信号的专业,但是直到毕业也没弄明白这个专业毕业是干嘛的,我终于意识到按照自己画的电路图焊的电路板做的收音机找不到信号是件多么值得伤心的事,别的同学都至少都能收到浙传之声了。

我捧着伤透我心的收音机在图书馆坐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自习,在网上买了厦大新闻学考研教材,告诉自己那就从现在开始学习吧,学你能接受的东西,去一个漂亮的城市读你热爱的专业的研,用点心吧,人生需要一心一意的活。

直到现在为止,考研的那段时间是我生活最有规律,生活习惯最好的半年,六点起床凌晨一点睡觉,每天一个苹果一瓶酸奶,晚上跑步。当你聚精会神的去做一件你认为非常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无论这件事情要拖多久的战线,你的所有的努力和灵感都会争相踊跃的喷薄而出,感觉不到疲惫,只有付出的快感。在这个过程中,我所有的动力从对未来的打算慢慢转变为对知识的渴求,听起来是不是很可笑,我们从幼儿园开始就被灌输着追求知识的信仰,但是在那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对知识的渴求。对于这个新的专业,我从不大言不惭的高呼什么新闻理想,直到现在我还觉得这个东西距我太过遥远,对于我所理解的当代新闻学来说,应该叫做新闻幻想。但是我热爱书里那些东西,过去的三年里,我在微积分,电路,各种程序语言里面笨拙地摸爬滚打最大的意义就是更乐意接受和探索和工科无关的知识吧。因为痛恨所以深爱。多年以后我家先生问我怎么理解爱情,我说大概就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你,但是我恨恨地认准定了你,不顾后果不求退路,只想付出并且享受过程,在过程中我也活出了真正的我。比如我的考研,比如我们的婚姻。

还要接着说考研,到了最后,真的不顾一切了,没有简历,没有去了解任何招聘会,甚至没有想过考不上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后果。身边的朋友们开始逐渐尘埃落定,我在偌大的操场上一个人跑步时常常觉得孤独,穿梭在来往宿舍和图书馆的人群中时常常觉得孤独,孤独这个东西是不是被很多人误解着,那时的孤独不是因为没有人陪,而是因为深爱,这份深情只有天知地知我知。我在自习室里结识了不少女朋友,有播音系的美女,每天我到自习室的时候她已经站在阳台上背诵法律了,后来如愿去了复旦读法硕;表演系的美女,整日里步履匆匆,总爱像一位幼师一样帮我们疏导情绪,后来去了北大读中文;外语系的姑娘,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努力又伶俐的姑娘,去了南京师范读新闻;还有一位播音系的师妹,在我们中间苦学英语,曾经中华小姐环球大赛的亚军,李敖亲自为她颁奖。这段时间,我除了如愿从工科女转身成为新闻研究生,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这些回想起来仍旧令我感动的战友,美丽又努力的姑娘们,从她们身上学到的东西足以让我埋头写上一天一夜,愿她们永远优雅盛放,永不凋零。

       2011年是我的幸运之年。

       我几乎忘记了怎么给自己挑选的读研院校,可见有的时候随缘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厦大的各个角落都散发着浪漫和温情,像个时而严厉时而慈爱的母亲,鞭策她的孩子进步,向善,同时微笑着给孩子们安排各种看似邂逅的美好。12月某天夜里我洗完澡哼着小曲在海景宿舍的阳台上晾袜子的时候接到我先生的电话。

“嗨,干嘛呢,我在看流星雨,你快点,我帮你许个愿!”

      “帮我许,我要嫁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这个帮我许愿后来又帮我实现的人,从初中开始第一次给我写情书的人,在我考研的时候自觉退出我的世界,没有打扰也没有鼓励,只不过,我为他写了厚厚的一本日记。12月底我生日这一天,他打电话告诉我他到厦门了刚下飞机。我见到他的时候有些认不出他,乱糟糟的头发,满脸胡茬,手里却有一大捧干净鲜美的玫瑰花。哭什么呢,好久不见,为何不珍重自己。

       那天有聊不完的话题,如果时间静止,我们或许会一直那样不知疲惫聊下去。我们各自走了一段不同的人生,见识了不同的人,我们对世界对未来有截然不同的认知,我想说,你爱听,多好。第二天,在中山路的拐角,他停下来拉住我,逛累了没,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去领证。 为什么不呢?天气这么好,碧蓝碧蓝的天上,白云什么都不去想,慢悠悠的等着海风安静的吹,走在喧闹的中山路也能听到海浪热情的声音。时间刚好,人刚好。

请假订婚结婚度蜜月,仓促完成这些家长们规定好的流程后又匆匆赶回学校上课。好多人觉得我们太过仓促,玩闪婚,难道我们不是等了对方很久很久才有的这一天吗,等你独自走了足够的路,自然向着相遇的方向前行,然后并肩行走。最近也和几个即将结婚的女朋友讨论爱情和婚姻,多少爱情败在无穷琐碎的计较中,房子车子存款,非要把爱情拖的奄奄一息才肯变成婚姻,婚姻里应该有的早晚都会有,爱情里的失去却难以挽回。完成从爱情到婚姻的转变,最好的状态不过就是“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去领证”吧?

      从此,原本的单打独斗变成了统一思想,共同规划,明确方向的团队合作,所有的摩擦都是为了提高生活的效率。2012年开始,我的人生又翻开了崭新一页。

他继续他的奋斗,不过就是更加努力的赚钱养家,后来他时常会说是我的出现终结了他的迷茫,是我给了他努力的方向,而他对于我又何尝不是呢。在我2011年的生日从天而降之前,我刚好结束了一个阶段的目标——考研,从此除了老老实实学习,享受在美丽校园里的宁静,关于未来,只有一个模糊的目标——出国深造。然而他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宁静,我是时候再去图书馆里一个人静静的坐一段时间,想想如何更好的适应我们两个人的未来了。这一年他坐飞机坐动车从山东到厦门来往了6次,所有的空闲都用来和我见面陪我上课,每每想到这些,都对这份简单的深情感念不已。

令我感念不已的还有我导师对我选择的支持,给予我最关切的指导和帮助,帮我压缩一年完成学业的所有要求,得以提前一年顺利毕业。我赶在年底之前完成了研究生所有的学分和实习报告,完成毕业论文初稿。同时参加当年的国家公务员考试,以笔试第二成绩进入面试。这一年还有一件值得记载的是我在厦大电台结识的一群才华横溢的年轻朋友,她们每个人都是一部令人惊叹的故事,认真,努力且精致,自始至终令我钦佩,我家先生后来也常常感慨,厦大电台简直是厦大精英的聚集地。我电脑的收藏夹最常打开的就是电台的网站,电台的成员很多都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主播编辑的名字也是换了又换,但是给人的平静和对心灵的治愈力却一如既往。

       我家先生在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给家里换了一部更好的车。

       2013年年初我怀了宝宝。

刚开始孕吐非常厉害,除了水果,吃下去所有的食物几乎都要被吐出来,但是我们一家人都想尽办法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这个宝宝,我也强迫自己补充各种营养。在这种情况下,我家先生几乎放弃了他大部分事业帮我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公务员面试。宝宝在肚子里三个月到六个月的时候,我和我家先生在济南和厦门,济南和天津,济南和老家之间穿梭,在家,厦大,面试培训班,和医院妇产科之间穿梭,给宝宝最多的胎教竟然是台湾新闻市场研究和申论。因为疲劳和晕车导致的各种不适令我担忧,每次产检都会提心吊胆,直到看到宝宝一切正常的诊断书才放下心来,感谢这个坚强懂事的胎儿全程保护着我这个任性的妈妈。

       提前毕业申请获批到毕业论文盲审到答辩都异常顺利,本应14年毕业的我在我导师和各位学院领导的支持下拿到了13年的毕业证和学位证。本想着面试结束就回家好好修养的计划却破产了,人生哪有这么多一帆风顺的事情呢,最终的面试还是没有通过,后来职位调剂到上海因为离家太远而老公的事业主要在津冀地区,所以没有考虑。这之后又进行了一些公务员的考试和事业单位考试,也因为精力和能力的有限没能如愿。于是定下心来好好养胎,但仍旧准备着预产期后十天左右的一次考试,并且产后七天的时候顺利参加了那次考试。

因为坚持顺产,临近预产期的时候先生每天坚持陪我爬楼梯在公园遛弯,再后来被医生告知需要住院滴催产针,疼了能有一天吧,那位全程关照我的善良的助产士终于把我推进产房,先生说从进产房到宝宝出生用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原来生宝宝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或许滴催产针最疼的时候我除了喊妈妈和老公已没了其他的意识,医生们用慈爱的声音鼓励我教我如何呼吸用力,把宝宝推出腹腔的那一刻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身体完全放松下来,没有任何力气,随后听到医生的祝贺和宝宝的哭声,为了这个小天使,究竟怎样的努力才配称之为真正的努力呢,感谢这个小天使,感谢我的医生和漂亮的助产士。感谢为我担惊受怕的我的妈妈。

      前段时间看到新闻说凯特王妃产女后穿高跟鞋优雅亮相,真的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我生宝宝没算怎么折腾,但是生完下床去卫生间都觉得双腿沉重,病房的门是坚决不让出的,但我自己偷偷去了护士站的体重称上测了次体重。次日从医院回的家,回家的仪式也相当隆重,十月的天气裹了大帽子围巾羽绒服,双方的众多亲戚护驾,回家的三楼是自己要求爬上去的,虽然先生坚持要背,但是他的体力我最了解,人多的时候不能让自己家老公出丑。上去之后腿就明显不行了,一次无所谓的任性导致用几天的时间来缓解小腿发抖,所以中国的女孩还是要重视老一辈流传下来的传统,在这方面不要和自己较劲。刚生下来的小宝贝又小又软,头一个月里都是先生主动争着给她洗澡,肚脐消毒,换尿布,竟然也轻车熟路无师自通。

      2014年以面试第一名成绩进入某直辖市职能单位,成为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最巧的是我面试的考官刚好也是我单位的第一领导,或许前世需要加一千次夜班今生才会遇到一位这么好的领导吧。我们从此开始了在这座城市的奋斗。

       刚开始是在市区租了一件不到40平米的房子,设施齐全,周围交通方便,我和先生两个人住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但是我们把孩子从山东接过来之后,刚进门先生便跑去厨房抽烟,我放下熟睡的孩子看到他时他竟然满脸是泪。在把孩子接过来之前,我们两个人一起用消毒水把房间的各个角落打扫了一遍,通风散气,生怕让孩子产生各种不舒服。但是她真的过来了,先生竟然哭了。我从认识先生直到现在为止,只见他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初到从飞机上下来看到我时,泪水突然涌出来挂在胡渣上,第二次就是把孩子接到我们的出租屋时。他掐灭烟头告诉我说我不想让你们住在出租屋里,我会挣钱给你们在这座城市买一座大房子。

        孩子出生之前,我所有的吃穿用都是他精心挑选最好的买给我,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攒钱的意识,孩子出生之后,我的最优待遇便转移到孩子身上,奶粉尿不湿辅食衣服都要国外进口的才买。所以在这个城市里买房,在我看来不过是个理想。但是我的先生开始真正殚精竭虑的为这件事情筹划了。同事夫妇周末看房时我们也一同去了解这座城市的房市,几经比较终于敲定了被当地人称为是富人区的一处高层。那年秋天到冬天,我下班之后他就开车带我去那个小区里的风景区散步,将来能住在这里将多么美好,重点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在附近,步行就能走到,我听着他的规划,心里不停算计不出去吃饭旅游只攒钱要攒几年买到手呢,有一次离开的时候我也流泪了,他抱住我对我说你相信我我要在今年买上,别的你都不用考虑,因为你老公我是个天使。

       对,你是个天使,又是在12月底我生日这天我们签署了买卖协议,并且在房本出来之前提前搬进了这套精装修的房子。我们这一家外地人,在我参加工作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在不影响基本的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在这座城市风景最美的小区里有了自己的房子。在选房,谈价,到签协议的过程中,我们双方的父母都没有过来把关,只给我们最大的信任和力所能及的经济支持。

女儿一天天长大,2015年的结婚纪念日,先生又为家里添了一台车,每日在他的生产线上奔忙。

     2015年已经过去了,我们在这一年都有各自的目标并且为之努力着,当我们懒惰的时候,懈怠的时候,看看对方的付出,便会充满了力量。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你明白你所理解的爱情是什么吗,我和我们先生在我怀孕和备考期间曾经度过了将近一年的朝夕相对的日子,我们的婚姻经历过长达半年的分离,长达一年的朝夕相对,这可以看做是对婚姻的考验了,然而并没有厌倦和忽略对方,而是带着对方的缺点一起成长,互相追赶,因为感恩你给我最好的生活,所以我要让你过更好的生活。我深知在不远的明天还有更大的考验等待我们,当我们决心朝着更大目标前进的时候就告诉自己的内向无惧并忽视那些考验了。

     《斯芬克斯之谜》里有这样一句话:“我们也会在帮助别人时,为自己的未来埋下伏笔。生活的美好之处,则在于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你不努力,不成为更好的自己,怎么有资格回馈赠你玫瑰的那些人呢。

        写这些文字,一是为了弥补这些年没来得及记载的精彩,以后也会把这些年遇到过的帮助过我的,启迪过我的人的故事记载下来;二是提醒自己不要荒废岁月,要用最好的自己回馈岁月的赠礼;三是讲给对婚姻有困惑和恐惧的我的亲爱的朋友们,里面有我对婚姻的看法和态度,愿好姑娘终得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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