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在想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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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西镇有三所高中,郁唯一和景深所在的鸣中是名副其实的重点高中,每年都会出现几个清华北大的学长学姐,学校偶尔会邀请他们回来分享学习经验。

地理课结束后,骆时为他们带来了一个福音,星期二下午亚赛学姐在大礼堂有面对高三的学习交流会。虽然他们是高二,但是如果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参加的。

亚赛是前年考上北大的,当时在鸣中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在初中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两人开始谈恋爱,因为从没有耽误过学习,相反互相都有了进步,即使在被家长和老师知道后,也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

直到高中一个学妹,在知道了亚赛谈恋爱,学习进步很快后,便效仿她,和邻班一个尖子生谈起了恋爱,但是成绩却像重力加速度般使在城墙上的人目瞪口呆。

那个女孩的父亲是另一所高中的副校长,在一个闷热的午后光临了亚赛班主任的办公室。

在场的除了亚赛,还有几个没完成作业的捣蛋鬼。

校长先是把亚赛的班主任训了一顿,说他作为班主任没有管教好学生,接着又指责亚赛作为高三的学姐没有起到榜样作用。

就在校长喋喋不休地在办公室训人时,站在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的亚赛忽然开口了。

“有本事的谈恋爱也考第一名,没本事的不谈恋爱也考不了第一名,人最重要的是定位自己属于哪一种,而不是愚昧地效仿”,

整个办公室忽然安静了,几个捣蛋鬼眼珠滴溜溜地转,大热天地忽然感觉脊背发凉。

班主任瞪了亚赛一眼,随后赶紧向校长道歉,校长显然是被亚赛惊住了,从来没有人敢那样对他说话。他一时间竟沉默了,过了几秒之后,嘴角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鸣中的学生?看来该和你们校长谈谈了。

亚赛安静地站在那儿,仿佛说得不是她,旁边几个捣蛋鬼看看校长,再看看亚赛,随后歪歪嘴角,动了动不敢说话。

据说后来校长找过亚赛,再后来就不知道了,亚赛还是一如既往地谈恋爱,拿第一名,而她在办公室不卑不亢地对校长说的话也原封不动地传遍了校园,或者说,是夸大其词地传遍了校园,流言因她而起,却与她无关。

每个重点高中都有那么几个传奇,有些与学习有关,有些与学习无关,但让我们崇拜的有时并不是前者,青春期的我们,往往在无数的规矩之外,渴求内心最真实的自己,即使充满躁动,不安。

整个礼堂井然有序,即使是站在后边的同学也整齐地排队站着。

郁唯一站在走廊的后边,高三的学长学姐们虎视眈眈地渴求着台上即将分享的宝典,倒不需要真的有用,因为学习方法总是因人而异,重要的是台上的那个人来自他们向往的远方。

“我要是也考上北大了,会不会也有这么多人来听我分享经验”,听到张远充满羡慕的声音,郁唯一忽然想起了初三那天晚上,自习结束后她回到教室拿东西,碰见了低头演算的张远,熄灯的校园里,那一个没有熄灭的梦想。

也许是从那天开始,郁唯一开始注意到了他,作为一个可以互相交流的同学。

“会的,如果真的有那天,我也会来的”,显然是没有想到一向对人冰冷的郁唯一会这么鼓励他,张远有些动容地说了声谢谢。

分享结束后进入学生提问环节,有个男生站起来,拿着话筒大声说,“学姐,请问我可以追你吗”,台下静了一秒钟后,哄闹了起来,旁边的老师正准备上去维持秩序时,亚赛说话了,“这位同学,那你要努力学习了,北大欢迎有为青年”。

郁唯一微微一笑,那个鼓起勇气拿起话筒的男孩,也许是那天在办公室里的三个捣蛋鬼之一,也许不是。

但那又怎样呢,17岁的懵懂青春里,谁又能真的做到一心只读圣贤书呢?

分享会结束后,现场送出了亚赛学姐带来的五十张北大的明信片,每一张上面都有写给他们的寄语,而且每一张都不相同,明信片的发送是通过抽座位号的方式,亚赛学姐随便写出座位序号,然后交给台下的工作人员发放。

每送出一张,那些没有得到的同学便失去一分希望。

郁唯一和张远准备离开时,一个工作人员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递给郁唯一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是北大的正门,一些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的学生正三三两两地进去校园。

郁唯一把明信片翻过来看它的背面,“不要羡慕他们,因为他们曾经也是你们”。

张远看着明信片发呆,没等他开口说话,郁唯一把明信片递给他,“给你吧”,没有多余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爽快,却丝毫不含居高临下的施与,有时候,张远觉得其实郁唯一才是他见过最简单纯粹的人。

作为感谢,张远在走出礼堂大门时回头对郁唯一喊,“哎,我请你出去吃好吃的吧”,但隔着的人流冲散了他的话。

他只看到郁唯一的嘴巴一张一合,也没听清是什么话,等他再回头时,只看到一个挨着一个的头,怎么也无法分辨出郁唯一。

张远有些沮丧的拿着明信片站在门口看着出来的一个个同学。

郁唯一刚刚和张远说完话便被旁边一个同学挤到侧边,被人推搡着从门的右侧出来了。出来后看了一眼没发现张远,她便去餐厅吃饭了。

兴许是分享会结束得晚了一些,她遇上了最人潮拥挤的餐厅。选了一个排队最少的窗口等待,脑海中在快速地整理者分享会山上对她有用的东西。

怎么有人为了一顿饭甘愿排队等一个小时,这是她最不理解的地方,不过她不理解的地方多了 去,比如,花一上午的时间给男神叠千纸鹤的小美,逃课去看篮球比赛的张远……

“哎,你是不是插队了”,郁唯一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旁边多了几个男生。

她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是他们插队了,笔直的队伍从他们那儿开始歪曲,后面的几个女生有些紧张 地看着郁唯一,朝她摇摇头。

她看着面前几个奇装异服的男生,不屑地笑了一声,她已经猜出了他们便是同学口中的不学无术的三个某某某。

她正准备说话时,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包含轻蔑与不屑,但郁唯一很快确定是杨昕承。

“喂,你们几个大男生还要不要脸啊,欺负一个姑娘,我刚刚可都看见了,明明是你们插队在先的”。

几个男生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生,冷笑了一声,“又来一个不知死活的”,随后朝身后挤眉弄眼。

染黄色头发的男生走上前去,一步步靠近杨昕承,随后低下头去,“杨昕承,498班”。

杨昕承也走上前一步,“宋时,490班”,他身后几个男生嚷嚷着朝杨昕承走过来,“我们老大的名字也是你叫的?”,随后张牙舞爪地看着叫作宋时的男生,仿佛他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立马冲过去将那人狠狠教训一顿。

出乎意料的,宋时摆摆手,“走”,像是准备就绪的热气球,起飞的前一秒被人按了停止键,他们骂骂咧咧地看了杨昕承一眼,跟着老大走了。

杨昕承轻呼一口气,拍拍胸膛,看了一眼郁唯一,显然她也吓得够呛,她还真害怕那几个男生对她们动手。

“谢谢你,昕承”

“没事,都是小事”,随后她回过头来,“不过,保护人的感觉还挺好”,她朝那几个人离去的方向吐了吐舌头。

郁唯一有些感动地看着面前这个勇敢的女孩,刚刚她明明也很害怕,但那么多人却只有她站了出来。

“交个朋友吧,我叫杨昕承”

郁唯一笑着伸出手,“我叫郁唯一,493班”。

那时候的友谊开始得原因很简单,可能仅仅因为上厕所的频率相同,我把餐盒里的肉分给了你一块,你是我好朋友的好朋友,然后两颗年少的心肆无忌惮地向着同一个方向生长。

等到许多年后才明白,开始一段不需要原因的友谊,竟是那段时光里,上天的额外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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