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

/01/

我的脚底传来一阵刺骨的寒冷,才发现海水已满盈盈的淌在腰间。然而你依然游荡在蓝天白云交接的大海,离我越来越远。我嘶哑的呼喊你,希望你停下来,不要再往前了。你没有回头,对我不理不睬。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任凭浪花一层又一层扑来,翻滚在了大海深处。我隐约看到你依旧背对着我,风吹起你白色的衣角,消失在海的尽头。

我猛然惊醒过来,泪水沾湿了枕巾。我拉开窗帘,寂静的黑夜犹如藤蔓,缠绕着冰冷的窒息。你一次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却从来没有转过身,我永远只看到你穿着白色衬衣,最后消失在大海的尽头。

你到底是谁?我怀着揣测和疑惑,再次进入梦乡。这一次,什么梦也没有。

/02/

清晨,我望着镜中显露的黑眼圈,轻柔了一圈又一圈,涂上了胭脂水粉试图掩盖不和谐的瑕疵,便拎起包出了门。刚停好车,丽月打来电话,问我到了没有。我说在楼下了,便乘坐电梯到达顶层,来到了画展大厅,一缕清雅的墨香味袭来,使我沁入心田。她领着我游走在琳琅满目的作品间,欣赏着一幅幅杰出的作品。这时,我站在一幅画前,久久凝望着。这画上是一座桃花谷,满地的花瓣铺成绵延的山路,接连远处的小木屋。

突然,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梦中的画面。我总是在追赶你时,被大海无情的吞没。总在那一刻,我会惊醒过来,你也会消失在我的梦里。我曾无数次得困惑过,你到底去了哪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远处的小木屋后连着一片大海啊。

我拉过丽月,这幅作品是在哪里画的?她摇摇头,让我等一会,她去问问。我倚在玻璃窗边,从顶层望着流转的人与车流,有阵眩晕。丽月走了过来,我联系过了,这个作者的画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我忙问,可以带我见见他吗?丽月有些为难,这个。我忙摆摆手,只是随口说说的。

/03/

举办了一天的画展终于圆满结束了。我和丽月告了别,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电梯。当电梯快合拢的时候,再次被打开。我抬头对上了一双明眸的眼睛,那么明净清澈。他朝我轻轻一笑,我颔首点头,收回了目光,等着电梯下降。

我走出大楼,深吸一口气。此时,他站在我旁边,问,你喜欢那幅画吗?我侧过身看着他,没有应答,只是点了点头,就管自己走了。他追上来问,你不是想见那个作者吗?他的这句话让我停下了脚步,问道,你有他联系方式?他反问我,为什么对这幅画这么有兴趣?我扭头就走。

他再次追了过来,挡在我前面。在办画展的前一晚,也就是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在一片辽阔的大海里,我在往前走,即便海水没过了膝盖,肩膀,我还在一直往前走。但是身后有人喊着我,让我不要走了,可我无法回头。今天,我在画展听到了相似的声音,虽然我无法百分百确定这个人一定是你,但我的直觉不会错。

我听着他讲完,开始分不清现在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我这是在做梦吗?他的手在我眼前晃动,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我,你不是在做梦。我摸了摸额头沁出的冷汗,能告诉我,桃花谷那幅画的意义吗?他见我这般回答,眼神透出了笃定的坚信,我经常梦到桃花谷里开满漫山遍野的桃花,花瓣延伸到那座小木屋,可是,每当我要推开门时,梦就醒了。

/04/

我喃喃自语着,在一片辽阔的大海边,我一次次被卷起的海浪沉没,又一次次在无数的夜里惊醒。你知道吗?无论我怎么呼喊前面的背影,他总是不回头,他总是消失在大海的尽头。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哭着下坠,一双手轻轻的接住,温柔得拭去。他望着我哭红的双眼,你相信前世今世吗?我默不作声。他接着说,我相信有轮回。

这时,他的手机骤然响起,电话一端传来关切的声音,说了很久。他回到我身边,说,我该走了,出来的时候没有和女朋友说,现在她正在找我。我点点头,站起身往左边走去。他突然拉住我的手,或许前世我欠着你,今世让我无法守候着你。他轻轻地将我揽入怀中,我立马推开了。我对上了他的双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管有没有前世还是今世,但还是感谢命运让我们在今天相遇。这或许也意味着前世都过去了,今世的我们各自珍重,再见!

/05/

在一片云里雾里的山里,有一座桃花谷,开满了漫天的桃花,纷纷扬扬飘在空中。我像往常一样推开木屋,没有看到遍地的花瓣,却是一卷泼墨发白的风景。我未曾生气,只顾上前,对你说,你回来了。你威风凛凛地站在屋前,没有半份温柔。

突然,山谷传来尖锐的马蹄声。我惊恐的放大瞳孔,质问你,我们约定过,不会让外人进入我们的山谷。你为何这一离去,就像变了一人?你的眼中透着凛冽的杀气,没有多说一个字,面无表情的将利剑插入我的心脏。直到汩汩鲜血沾染你的双手,你的眼眸才变得如此清净明澈,你慌了神地紧抱着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样做?你的身后站着一位俏丽的女子,你的表现令我很满意。你朝她大吼,都是你,都是你用巫术蛊惑了我。女子笑了起来,蛊惑?我根本就没有蛊惑你,这才是最真实的你。你自愿带我们进入山谷来寻宝藏,也是你自己毫不留情的杀了你心爱的人。我还以为你会下不了手,没想到这么干脆利落。

山谷里响彻着她肆意的笑声。

天地间,我们绕一圈,牵挂着一眼。我以为,我们便是永远,看一看,前路弯弯,见一见,花落池边,听一听,指尖琴弦。只是我未曾想过,你这一离去,过往犹如青烟。今世我不怪你对我的薄情,只愿在来世,你转身,我经过,再无交集。

这一次的梦境,真实地感到疼痛。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次次在海边呼喊着他。因为我不想让他将美丽的桃花谷变成泼墨发白的风景。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梦见大海,没有梦见他。尘世凡间,如一般水恋指尖,终划上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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