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三则

(一)橙落

蚁国的人民决定来看橙落。

蓝色光芒中的巨大黄色圆球,表体均匀分布微小的环形坑,从你眼前扭动光泽,闪亮。从淡绿色,布满孔洞的巨大环形山上,跳跃,腾起,落下,一天一遇的长长金属靠近将它解体。金黄色巨大的土壤螺旋状解体,带起深处白色的深层土,扬出令蚁国人民沁透心脾的清香气息。

这简直是蚁国人民的福音。他们趴在瓷砖后,等待每天橙落时刻,发出齐声的赞叹,这是蚁族劳动人民对自己辛勤一天的最佳犒赏。


(二)

     夜落小院,杏枝如画中烟。一只蝉闷头闷脑,开始歌唱。纵然是怯怯滴,很快变得响亮——怕那个未遇见的她听不明。

     书桌旁一个孩子却猛然醒了,挂着泪珠。语文课没及格,晚饭时,全家吃饭,他跪了一小时。窗外蝉鸣清亮,夜蓝月圆。他怔怔了半天,突然体会到:爸妈睡了,院中无灯,他孑孓一人。“孤独”二字无比清晰,叩响了他的额头。


(三)

          今天下午,每个人都装作不经意瞧手机。他亦然。一块小小彩屏明暗拉扯他的心情。嗖嗖,小精灵般掠过两阵风声,他的大脑如被人一提。一条飞来,工资到账,一条飞去,房贷划走。工资卡上数字自己扭动起来,一堆杂音轰隆隆跑过他的脑海。吱吱嘎嘎是带儿子上兴趣班的自行车轮;模糊的背景音是妻子阳台打电话的抱怨;低声狺狺邻居家深夜的狗吠;叮铃铃一阵响,是岳父的病床摇铃——他被这些声音打倒了。

     侥幸,今天并没有加班。他推着车走在河边,驻足很久,突然车头一拧,跨身,上车,朝一条小巷飞去。巷中一家旧书店,挂着”即将停业,低价处理”。他一眼就看见处理的诗集,这次没有犹豫,他买下,翻开,似乎立刻冲破现实,和自己的青年时代立刻联结。风温柔地吹过了一页,泛黄的诗句从断裂的时间中飘过,他嘴角起了微笑:此时正是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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