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下的蝴蝶花

        下班的路上,当我数着自己的脚步,经过二十级的台阶时,被台下空地维族姑娘的舞姿所吸引,于是驻足良久,低头却正好看到身后幕灯反射下,黄的润眼的蝴蝶花,还有绿色叶子下黑色的泥土,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相机对焦,点击发送,也许美好会被定格吧!

                                                   --------题记

         这是座小山城,近海,潮湿,气候宜人,我们最喜欢的就是晚饭后,几个朋友穿着人字拖,大摇大摆的享受湿润的空气,等到华灯初上,市区的天空隐约看到星星的时候,整理整齐,准备出门,没错,我的工作在晚上。

         每天晚上我们要到指定的地方去拿货物,然后在一个一个寄出去,送到顾客手里,因为工作的性质,所有一起干活的朋友都买了摩托车。当初当我们决定自己来做这些的时候,其实没有想到会这么难。

         三年前我们是稚嫩的,初衷只是为了自己赚取生活费和零用钱,于是选择了不同于其他兼职的这个工作,盈亏自负,不止努力,更是要绞尽脑汁。我们当初一大部分的动力其实来自虚荣!只是最后玩着玩着就认真了。

          三年间,朋友走了又来,通讯录里存满了所谓的老板,真正陪伴自己的是那几辆每晚骑出去的电车,所以就说说它们的故事吧。

         我们凑钱买了第一辆电车,玫瑰红,是朋友的租车行朋友卖给我们的,我们非常满意,没有杂音,双闸非常灵敏,遇到转弯,可以灵活的绕开吓坏的行人,然后偷笑着驶远,估计就属我最喜欢做这件事了,陆奇老是告诉我,车骑在路上,要安全,慢一点,而我总是感觉,车轮急速旋转,当行人来不及看见你,那样的过程才是安全,绝对的安全,所以,每次一起外出,他都不让我骑车,至于我的兄弟子沐,他压根不敢坐我的车,我还记得一个东北哥们,连续三天晚上坐我的车外出,在第三天经过一片坑洼时,他说,这么烂的路面,丫也能骑得这么稳,服你了,当然,一起出去,工作归工作,开心最重要。这辆车陪伴了我一年。我曾经为一件衣服写过一篇文章,原因是,我不小心把它引燃了,这辆车跟我感情很深。

           又是一个有雨的晚上,对于在室外工作的我们,晚上的雨天是最讨厌的,可是答应客户的货当天必须得发出,没办法,披上雨衣,我们也要出门,刚开始在雨衣下骑车,很没有安全感,到后来逐渐熟悉那种感觉后,不管雨点有多大,我都很有把握的骑着,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已经模糊,我也忘了究竟载了多少货物,只记得,当驶过小区的保安亭后,水已经淹没了电车的两个轮子,我凭着感觉,把速度拉到最大,电车出乎意料的飞驰前进,竟然像一搜冲锋舟,直到现在依然记得车灯下急急的水流。虽然下着大雨,内心反而像电车饱满的马力,那种感觉就好像暴雨中的足球赛,淋漓酣至。

          双休天我会骑着它外出,有一次,当我习惯性的加足马力飞驰过路口的时候,很不幸的,由于速度过快,跟迎面驶来的电车撞个满怀,我的整个人都飞出去了,鞋子也丢了一只,当我终于落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公交站牌下,惊呆的人群,我淡定的找到鞋子,马马虎虎的套在脚上,然后回头,不容拒绝的让被我撞了的那个倒霉的哥们把车子靠边。因为虽然由于加速过快,翻了一个大跟头,但是当我发现自己竟然没事,穿好鞋子后,很快意识到,他是逆行,于是顿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看着它整个被我撞没掉的车头,和我的救了我一命的前保险杠,我当时的心情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庆幸,后来,他赔钱走人,我给被我爽约的朋友打完电话,折路返回,洗完澡,抱着隐隐作痛的小腿,沉沉的进入梦乡。后来我哥们说,当时应该让他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还有修车的钱,我只是说算了,因为毕竟是因为我速度过快,撞了人家措手不及,车也报废了。其实,我一直忘不了,那时,我和我哥们因为这起意外,强加给他的威胁,和他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现金的无奈,以及被我撞凹进去的前保险杠。想起当时那个混蛋的自己,以强凛弱从来不是我的初衷,可是那天混蛋的连自己都讨厌,想象着那哥们应该要提起来才能拖回家的车的尸体和难以名状的心情,我不知要怎样的积德行善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这辆电车白天陪伴我最多的是我在家教的路上,那次正好赶上暴雨,学期末,我给两小孩辅导玩数学作业,刚驶到回家的路上,暴雨便倾盆而下,我没有带雨衣,我的眼镜像一层水幕玻璃,挡住了我前方的视线,我把它摘下来扔在车上踩脚的地方,冲过最后一个红绿灯,在暴雨中,骑车狂奔,雨点如同坚硬的水泥钉从天而降,而我却无处可躲,回到家,我拍了张自拍发到朋友圈,两只眼睛已经完全充血,我自嘲我变成一直兔子。其实没有感冒,我已经很庆幸了,因为前一天晚上发货发到凌晨四点躺下,早上在另一个地方家教,暴雨是我下午回来时遇到的,而我还得通宵复习我的专业课,当我把这些发到朋友圈默默的收获一堆赞和调侃后,草草吃完晚饭,买了红牛,准备挑灯夜战。那个时候我佩服自己,哪怕出于虚荣,我也为我的坚持感到自豪,没有谁的经历能够复制,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种坚持复杂的心情和因为变数,因为新奇,以及挑战所致的淋漓的快感。

            后来,因为朋友假期回家,他把他的机车拜托给我,说是机车,其实就是一个烧油的丑八怪,不过我毫不犹豫的喜欢上了他,因为他的速度实在不是温柔的小电车所能匹及的,虽然它没有的电车漂亮,甚至噪音能够吵醒沿街的所有居民,可是它够快。它像一个地道的老炮,前闸是坏的,脚刹要踩到底才会停下来,前格挡用鞋带绑在三脚架外壳上,储物箱没有锁,轮胎也已经磨平,唯一就剩毫无理由,从无变数的超快行驶。因为是朋友的车子,倒没记下多少有意思的事情,有几件还有印象的,赘述一下吧。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马路挤满摩托车的夜晚,我骑着只有脚刹的老炮机车载着子沐,外出取货,速度不能慢,也不能停下来,因为前后都是小车和摩托车,我糟糕的脚刹也停不下来,事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因为速度稍快,车子眼看就要追尾前面的奔驰商务了,本来如果加把劲踩刹车,我们也可以稳稳的停下来,一般人都会这样想,可是骑车的是我,怎么可以这么窝囊的就停,于是我一个加速,逼停前面三辆摩托车,从两量轿车中间闪了过去,然后任由车子减速停在路边,因为子沐说他要下车,以后再也不坐我的车了,骂我是神经病,我还记得他骂我是我忘乎所以的笑声,我确实吓到他了,后来我很乐意描述那时的细节,当时车子过快,我可以选择停下,或者加速侥幸冲过去,而我选择了后者,整个过程大概四步,当时我们位于后面车辆的左侧,前后两辆车都在行驶,而且速度并不慢,我从左侧加速到后方车前面,然后让车子自然右倾,同时速度不减,等到过到右侧以后,立马将车头左摆,撑起整个车身,等我找到重心以后,在后面车子撞上来之前,一个加速,恢复正常行驶。现在说来已经没有那种痛快的心情了,那繁华的街道,我们的身影已消失,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我们没有车子,就并排走在马路上,因为这样,我们可以说更多的话,现实是他是地道的南方人,而我是北方的,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和听着它的人,筵席散了,都各自回到各自的地方。

           刚和陆奇子沐认识的时候,我们准备合伙做一点小生意,那时候是一一年的11月,南方的秋天暑气还未退去,我们通过子沐的朋友从广东进了一批手机贴膜和手机壳,准备每周周六去摆摊,他俩比较懒散,于是我负责督促,子沐非说他贴膜学过,于是技术活交给他,我们负责看摊子,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来给诺基亚手机贴膜的女孩,因为她说之前在这边没见过我们,不放心,所以先给小手机试下,我们当然热情的接待她,当时的贴膜摊子根本不像现在这么多,所以还是一个蛮新奇的玩意,子沐给那个可怜的诺基亚贴膜,刚开始还进行的挺顺利,可是后面,屏幕右边的膜老是出问题,都换了三张膜了,我们就默默的看着子沐把成本和利润全部贴没了,子沐的额头挂满了豆大的汗珠,以及女孩尴尬的神情,子沐事先告诉我们,他们有教过他,他很熟练,这下逞能逞到翻船了,等那个女孩走远,我们已经无法抑制的大笑起来,子沐一脸让我去死的表情。我幽幽的说,其实我是佩服人家女孩的涵养….。后面的周六我们依然在坚持,但是都没有了之前的激情,死气沉沉,终于第三个周六我再也叫不动他们两个,这件事逐渐成了我们心中一个疙瘩,相互疏远着对方。矛盾有一天还是毫无征兆的爆发了,那天我们终于因为琐事,大家因为这件事打了起来,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路人诧异的眼神下,我们打完架又每人发一根烟一起走开了,当我们被人家当成神经病目送出视线以后,我们深刻交谈了各自心中的想法。我告诉他们,我是认真的,但现在很失望,子沐说,我也是认真的,该陆奇说了,其实没怎么当真,我感觉只要我们在一块,做什么都行,字母说了,陆琪说的有道理,我不乐意了,我甩掉手里的烟,你他妈闹着玩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已经没力气了。我当时的心情已经凉到可以浇灭手里的烟头,他们是我兄弟,可是他们骗了我,闹着玩,我是绝对不趟这摊浑水的。可是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依然是好兄弟,不过前提是,接受彼此的原则和底线,我的原则是,倾注了心血和情感的东西绝不要骗我!不做必须事先说清楚,如果是闹着玩,得问一下我愿不愿意奉陪!我记起一个我很要好的朋友,再被骗去非法集资的第二天,给我发信息,说他现在在传销里面,被控制了,当我找朋友帮忙解决这件事的时候,我在想,如果已经被洗脑,我该怎么让他回到之前的他,后来事情出现转机,他还算聪明,逃了回来,回来的那天下午,我们在后山的小路上散步,我轻描淡写的说,如果你被洗脑,你知道找到你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我当时在想,他要问是什么,我会告诉他,先打到你记起来自己姓什么为止。结果他直接说,打我一顿?我愣了一下,在表示了被抢台词的不爽后,我说,看来轻易骗不了你了。

       后来,我经历了我的最后一部机车,比之前两部都大,噪音小,速度没得说,前挡板是和车架完美吻合的,有储物箱和后备箱,只是他陪伴我的那段时间,朋友相继各奔前程,更多的时候,我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骑车,因为车子太轻,我只有六十公斤。孤独会使人成长,我总是一个人骑车出去吃饭,因为厨房已经好久没人进去了,连蒜瓣都被老鼠吃掉了,我渐渐适应,总是记着之前的小店,一晚猪肚线面,两份麦煎,一份咸的,一份甜的,最后却总是吃不完,晚上一个人去配货发货,挣钱不再是为了零花钱,而是为了生存,开始记账。一个人看相声,然后傻逼一样大笑。它记录了到现在为止我生活最暗淡的一段时光,也有放纵,也有疯狂,只是,只是一个人独享,记得那天晚上很冷,手都冻僵了,我拨通陆奇的电话,喂,你看了吗,苗阜出新相声了,电话那头相隔两千公里,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好,我抽时间一定看,挂掉电话,凌晨四点,路灯已经关闭,我打开远光灯,把车速拉到最大,沿着单行道的车道线,重复着那天晚上带子沐闪过的动作,哼着小曲朝着回家的方向。

         那天晚上骑着车出去,前面正好行驶着一辆出租车,我在比较远的地方,那个出租车司机很霸道,我看到前面正常行驶的一辆摩托车,被他故意逼停了三次,到了红绿灯前,摩托车右拐,而那辆出租车和我是左拐,本来我只是在心里发发牢骚,可是他估计刚才没有过瘾,又来逼停我的车,本来就看不下去,这次是他自己撞到枪口上,我加速到底,从马路伢子飞快绕到他的前面,然后车头左摆,逼停一次,再加速,在左摆,逼停两次,第三次直接斜着撞了过去,逼停三次!气消了,他也急了,强行加速到我前边,直接把车斜插在马路中间,直行我肯定是过不去了,只是那条路有岔道,我华丽丽的驶入岔道,将他撇在身后,如果陆琪在,这样做,我估计以后再也别想动车。报复的快感里充满酸涩,我真怕我真的变成刚才那个混蛋的模样。后来的假期,弟弟来我这边玩,我骑车带他出去,前面是个丁字路口,对面是个建筑工地,绿灯还有三秒,弟弟说,哥,冲过去,我却拉下手刹,稳稳的停了下来,告诉他,急什么,这么多车,你不乱骑,能保证别人不乱骑吗?马路上要稳一点,记住了没有!弟弟频频点头。

         腊月二十五,南方的天,晚上三点竟然飘起了雪花,落在我红色羽绒服上,在车灯下格外刺眼,我停下车,默默的欣赏了半天,等到它融化,然后把南方遇雪的欣喜上传到朋友圈里,这是我呆在这边的倒数第二天,我买了两天后回家的车票。车子最后送给留在那边的朋友了。

         其实我用了那么久才想明白,期间也交了好多朋友,也遇到不少人渣。告别了过去的生活,人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什么是幸福,之前简单的认为自己干,不但能得到物质上的满足,更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受上司的气,不用顾忌无关紧要的人的心情,却没发现,变为利益的奴隶,心灵一点一点被腐蚀。

回来以后,发现之前的好友还在,那天感情受挫,陆奇打电话过来,绕着弯子聊了半个小时,最后告诉我,自己操心,不比我们之前,有事打电话。重新开始,起步虽然艰辛,却也遇到了喜欢的姑娘,老天是公平的,他让你失去一些东西,必然会教会你缺少这些,你该怎样漂亮的生活,历来宝贵的东西需要真诚,认真,努力对待,它才会被安心稳妥的给予。

       当我数着自己的脚步,经过二十级的台阶时,被台下空地维族姑娘的舞姿所吸引,于是驻足良久,低头却正好看到身后幕灯反射下,黄的润眼的蝴蝶花,还有绿色叶子下黑色的泥土,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相机对焦,点击发送,也许美好会被定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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