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安好,我便晴天

你若安好,我便晴天


再次见到林夕的时候是在凤城的一家酒吧。来这座城市探望妹妹,周末妹妹带我到酒吧放松,没想到竟在这里碰到了多年未见的林夕。

在觥筹交错的酒吧里,善男信女们在霓虹灯的闪耀下,纵情恣意的扭动着身躯,摇晃着脑袋,伴随着台上歌手的节奏,拿起酒杯仰起脖子拼命的朝自己的嘴里灌。

我不太会喝酒,静静的坐在卡位上听歌手唱歌,感受着酒吧里的疯狂。这种喧嚣的地方我很少来,我生活的小城也少有这种疯狂的场所。

目光漫无目的的在酒吧里到处扫描,突然,我的心跳了一下!是他?难道真的是他?他真的会在这里?

酒吧里闪烁的霓虹灯晃得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我努力的想看清楚在我侧方角落里的那个男生是否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但酒吧迷离的灯光加上确实太远,实在看不清楚。隐约只看到一个男生安静地坐在酒吧的一个角落,手里点着一支烟,一个人在默默的喝着酒,好像这里的喧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否是我产生了幻觉?难道他留在我心中的烙印一直没有磨灭?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把他放下?是的,我确实没有放下,也不可能忘记!但前方朦胧的人儿,你是否就是我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位?你可是我的儿时好友林夕?你可是我时时忆起的好友林夕?

想起林夕,就想起他那桀骜不驯的样子。林夕是我的初中同学,一届不一班。不过我上初中时一届只有两个班,且和初二初三不在一个校区。整个学校就我们两个班,所以两个班的学生都彼此熟悉。

就像男生的那句名言:最漂亮的永远是隔壁班的女孩子。同样,我认为学校里面林夕最有魅力。但我欣赏他不仅仅因为他是邻班男孩,他篮球打得非常棒,篮球打得好的男生我都认为特别阳光,有朝气!林夕在球场飘逸的身影和优美的投篮动作经常会引起场下的惊呼,是校园一道美丽的风景。每天下午学校饭堂吃完晚饭,我都会跟随一大堆学生围在球场边看林夕打球。

更重要的是,林夕的学习成绩也非常好。大多喜欢打篮球的学生学习成绩都会很差,然而林夕不是这样,他的成绩是年级前几名的,经常单科考满分。不仅仅是同学,即使在老师那里,林夕也是热门话题。老师在一起不闲扯林夕几句好像就没话题。

记得一次语文老师组织作文竞赛,想了几天不知怎么写。那天晚上下夜自习,和几个女生跑到隔壁班等同宿舍的女同学,听到他们也在谈论关于作文竞赛的事情,有几个同学还拿自己的作文给林夕看,希望林夕能帮忙点评修改下。我也回到教室拿了作文过去,本想让林夕好好看看,可是他看了之后什么意见都没说,我当时非常失望。

学校组织义务劳动,每个人都分了具体任务。我们女生根本就干不动,刚好碰到林夕从旁边过,我就叫住他。让她帮忙,旁边也有几个女生在叫他过去帮忙,但他就在我们这边帮我们干,我好开心。

慢慢我发现林夕似乎也有点喜欢我,偶尔也会格外关注我。直到那天他让我们班一个男同学通知我下了晚自习到校园外的小河边等他,那天下了晚自习我去了,很高兴很激动但更多的是紧张和羞涩。我始终低着头没说话,紧张到从始至终没听清他到底都对我说了什么。

那次之后我和林夕在学校再也没有说过话,直到林夕转学离开我们一起就读的那所中学......

只是在林夕转学之前的那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林夕突然就成了学校最出名的坏学生,时不时就听到老师说关于林夕的话题,不过是从之前的各种优秀变成现在的种种不好!几个老师谈起林夕甚至咬牙切齿,有那种欲除之而后快的感觉。

林夕就变得更放荡不羁,想上课就来,不想上就出去逛。经常和同学打架,甚至辱骂老师,我有几次碰到林夕在校园对着老师大声吼骂。上课的时候也经常隔着窗户玻璃看到林夕在走廊里逛来逛去的。

之后就经常看到他抽烟,喝酒,走在校园的路上也能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唱那些电影里才出现的疯狂歌曲,他玩世不恭的嘲弄着校园里的一切......

再后来,突然发现很久没看到林夕了,装作不经意的打听,同学说他转学了,好像去了另外一个镇读书。

初中毕业后,我去了市二高,林夕也杳无音讯。

再看到林夕的时候是我毕业后大约三四年的样子,无意在街头邂逅!见到他的时候感觉他依然那么阳光充满活力!我们站在街头说了几句话,本想邀请他一起坐坐喝杯咖啡,看他好像有事,我就告辞先走了。

从此之后再也没见到过林夕,算起来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吧!不知怎的今晚在这灯红酒绿的酒吧突然就想到他。

妹妹看我一直在发呆,就问我在想啥,是否想找个帅哥约下。我笑着对小妹说,姐小城市来的,可没你们这么开放。也告诉小妹,前面那个角落坐着抽烟的人好像一个熟人。小妹一听哈哈大笑,相隔十万八千里,你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竟然会有熟人?更何况这么远我都看不清那人的轮廓,你竟然觉得是熟人?不过小妹看我认真的样子也起了好奇心,就说,我去把那男票约过来。我还在想这也可以?小妹端着一杯酒已经走了过去......

当小妹带着那个人走近我坐的桌子旁边时,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真的就是那个时时在我脑海中出现的林夕,虽然容貌已经大有变化,一举一动和从前也大不相同。

惊喜、激动、紧张,更多的还是一种委屈!为什么现在才见面?而且是在这个地方?我看着林夕,一句话也不说。林夕走近我笑着说到:美女,请你喝一杯,赏脸不?我分明又看到了当初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我瞪了林夕一眼没说话,这幽怨的眼神饱含着多少年的委屈---这些年你死到哪里去了?

林夕转身对小妹说到,这里太吵了,要不我们到外面找个地方坐坐?小妹就说好啊好啊,难得你们老同学相逢,好好找个地方叙叙旧!但千万不要旧情复燃哦!我就不去做电灯泡了,小妹说完朝我吐了下舌头转身走了。

走出酒吧,林夕带我到一家非常别致的咖啡厅,虽然有点偏远,但确很幽静。在咖啡厅,林夕告诉我,他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读书了,初中毕业之后他就和村里人一起到秦岭矿山干活,几乎走遍了整个秦岭山,秦岭山大大小小的山沟和岭头都留下林夕的脚印。然后家乡附件的矿山、工地、几乎当时那些农民工能干的活,林夕都干过。手上不知磨破多少血泡,更不知掉了多少次老茧。

再后来受东南亚金融危的影响,即使出力气家里都找不到活干。没办法,那年腊月,林夕就背起行囊一个人到南方城市打工。初到南方的那些日子,林夕也并不好过,找工作处处碰壁。带的盘缠花光了,林夕在立交桥下睡过不知多少个夜晚!之后,公园的大树上,湖边的公共座椅,都曾成为林夕的栖身之所......

终于,林夕在这个城市安顿下来,做点小生意。林夕说起这些的时候,非常的平静,好像在叙说别人的故事。但我分明从他的言语中感觉出他这么多年的艰辛,以及这 些年来独自奋斗的孤独 。虽然林夕表面很平静,我想此刻他内心也应该在翻江倒海。但我好奇的是林夕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竟然能如此淡定从容!

我问林夕,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林夕端起咖啡,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抬眼看着我。然后问我:我自己生存都成问题,哪里顾得上跟你联系啊,每天都想着下顿买馒头的钱在哪里?哪里还有心思去想美女啊?我知道,这不是林夕的心里话。但个性极强的林夕可能确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跟我联系的。

毕业之后,大部分同学要么家庭有关系帮忙找了工作,要么家里有钱,老子出钱资助儿子大小有个事业。林夕家庭姐弟较多,家里也没能力帮他什么忙。在身边的同学都开始为职业或事业筹划发展壮大的时候。林夕还只能到处找工地干零活,这对心高气傲的林夕打击可想而知!

我狠狠的瞪着林夕:你那么辛苦,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知道?让我知道你的努力!也让我知道,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痛苦或者快乐!林夕笑着说,现在不告诉你了吗?我朝他吼道:你早干嘛去了?我明知我是无理取闹,因为我知道以林夕的个性,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他是不会跟任何人讲他的处境去博取别人的同情,纵然我不这么认为!其实我更是在为自己开脱,为什么我没能在林夕最艰难的时候给他带去哪怕是一丝的慰籍。

林夕看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样子,起身拍拍我的肩膀说到:宝贝,你若安好,我便晴天,咱俩都好,赛过神仙!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我心头再次一震,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玩世不恭的林夕。

林夕把我送到小妹家口,跟我道别之后就转身离去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灯光下依稀看到林夕走在这个城市道路上的步伐是如此的坚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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