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曾经的“坏”女孩，现在过得好吗？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年少时期的她张狂不羁的样子真让人嫉妒呀！
2017年8月16日 星期三 晴
文/欢晓琉年
《左耳》上映的时候，我跟朋友一起去看了。我说，我真是爱极了黎吧啦呀，作者干嘛把她写死赚我眼泪！朋友鄙视我泪点低。
我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出现在青春里十几年的影子。她叫小二，是我走散了多年的朋友，像黎吧啦一样自带发光体。
01
90年代初，计划生育抓得严，超生是要罚一笔巨款的。
我家穷，我妈生我后，费了老大劲儿，各种拖关系才给改了年龄落户。小二就简单多了，她爸是村队长，他家有钱。钱权就一句话的事儿，这也注定我跟她是不同的。
我们是邻居，我妈善良，她妈热情，两家关系还不错，我与小二打小一块长大。小二有着天生的优越感，90年代他们家就买了彩电，这在村里是稀罕事。我常不要脸地跟着一群小伙伴去蹭电视，直到后来我们家有了黑白机。
他们家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第一次知道开心果原来这么好吃，第一次知道纯牛奶只是好难喝呀，第一次跟着学唱歌跳舞我显得特别扭。
也许是我表现得太无知，也不太会吹捧她，她开始嫌弃我，并且与其他伙伴结盟孤立我。她是老大，她说了算。
再去找她玩时，她言语里夹枪带棒竟是些伤人自尊的话。她妈妈训斥她不要太过分，她反而更讨厌我。
02
我不再同她们玩耍了。反而，成了同村的哥哥们上学放学路上的跟屁虫，那时我们都是走读生。
学校里，我有我的四人帮学习标兵团伙，她有她的老师头疼组织，上课下课我们也无甚交集。
几个村里的孩子同在一间小学读书，放学后老是叫嚣着打群架，这是村与村之间小孩的较量。
他们打架，我就在边上代拿书包，露脸多了自然也被记住了。某天放学晚，落了单，同班邻村那个坏女孩拦住我的去路，誓要与我一较高下。我哪会打架啊，我妈从小教我好好学习与人为善不要无事生非！
她堵了我，不准走，我气得脸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讲狠的话，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要打架找我，谁给你的胆子，敢欺负我村的人，她还有我罩着了。”小二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一刻，我觉得她是如此正义，简直就是守护神的模样。
学校里，她是我们班的孩子王，通常只有她欺负别人，那个女孩也怕她，一溜烟跑了。
“以后我们一起回家”小二拍了拍我，和解了。
03
我们重新混到了一起。
那时村里还没普及井水，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个池塘，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做饭洗衣服全靠它。
夏季，耐不住燥热的小二教我游泳，摸不到窍门的我狗刨似的瞎游。小二把她的游泳圈给我，自己一头扎进水里。
《还珠》席卷而来的那年，我们也效仿着义结金兰。人手一根路边捡的细木棍，跪下去拜了天地，以示诚意。她嘛，自然还是老大。
三人肩靠着肩平躺在大路边的瓜棚里等着大人吃完了换班，小二提议一起唱歌，从破浪鼓、当到雨蝶，越唱越兴奋声音也愈大。偶尔路过的行人拍手叫好，吓得我们心里惬意地屏住了呼吸。
西瓜熟时，每天早晨，我跟小二一人拿把勺子，从自家瓜田里挑个大西瓜抱去学校，当零食来吃。惹得全班掀起了一股潮流。
小龙虾还没现在的火爆时，我们一个中午都能钓上好几桶。小二与她姐，我与我姐，四人一起跑到荒无人烟的池塘里去钓虾子。一人好几个串着细线和肉的杆子，比赛。我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骂我们瞎跑，气愤地摔了我们的桶，追着我和我姐打。小二姐在一旁劝拉，小二却急忙跑去抓那些龙虾，抢救似的往桶里装。
04
初中时期我们虽然从未同班，但假日里一起做过很多疯狂的事。
小二是总要闹出点动静来的，不然就不是她了。
她把村里的孩子组织起来，教会每人自己从电视学来的《流浪的人》舞步。然后挨家挨户去通知，让大人们来围观我们的盛宴。临到演出，看着稀稀落落的人，我逃了。那天，回家，奶奶骂我说，谁给你化的这一脸，猴屁股似的丑。
小二不喜欢学习，唱歌跳舞是她独有的天赋，她若是开嗓子，所有人都会叫好。她爱胡闹，我们就一起胡闹。很多个夏夜里，我们把她家的床搬到大门口或是后院里，一边望着星空一边嗨唱一边听她碎碎念自己的梦想。小二说，她要上星光大道。我在一旁狂呼，好啊，那我的身边就有明星了，我也要跟着沾光了。
好笑的是，很多次我们才把床搬出去突然就下雨了，又或者第二天醒来我们就曝光在路过她家大门口的村民们眼皮底下。我们可是村子里最疯狂的女孩儿啊！
懵懂少女怀春期，小二有了自己的秘密。她把秘密说于我听，央求着我帮她保密。她开始写日记，也写情书。我帮她出谋划策，只是这些情书写了一大摞都成了她自己的回忆。
05
小二成绩太烂，没有考上高中，但她突然就自由了。
她开始打扮。先是打了耳洞，后染了头发，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她有一堆破洞裤子，朋克风的皮夹，各种奇形怪状的装饰。夏天里浓妆艳抹踩着恨天高，冬天里一件短T恤套短袄，无论何时都露出肚脐眼儿。
村里人不懂她的时髦，更没有这种审美。于是总问她:小二，你穿这么少，不冷啊？小二，你穿那鞋子不累啊？小二不在乎，一律回答还好，也依然我行我素。
那时我一个月才有假，小二偶尔来找我说说话，问问我学校里的情况。她离开后，会有人跟我说，你千万别跟她学，你没她那爹妈生的好命！也有人会问我，她这花里胡哨的，好看吗？我笑道，还行吧，我也不太懂，她自己喜欢就好。
小二开始跟原先那些学校里的男女混混玩在一起，坐在他们摩托车后面，飙来飚去。他们在一起抽烟喝酒打牌，累了就和衣而卧睡在一张床上。她称他们为兄弟。时而她想拉上我一起去，我知自己与那些人玩不到一块。我曾多次劝她离他们远些，她撇了我一眼，再也没叫我。只是空了找找我，又一阵风似的坐上摩托后座，留我一人呆望着。
06
小二正儿八经谈恋爱了，男孩是另一个村的，模样清秀，据说家里条件也不错。男孩进出她家门，把她爸当亲爸似的哄着，她爸甚是满意，默许了这门亲事。
那年我即将大一，她带着谈了好久的男孩来见我。我正蹲在池塘边清洗冬天要用的被子，起身迎上他俩。哟呵，我们都是同学啊！“哇，原来你们俩在一起，那我就祝福罗”，我原以为小二收心了，“那你们以后要好好在一起”。
我希望她好，不再是村里人添油加醋所说的那般样子。
19岁，小二匆匆嫁了，新郎不是他。19岁小二婚后不久生了个女孩。据说男方家在另外一个乡镇，有车有房的，村里的大户人家，对她也很好。婚后没几年，她离婚了，至于为什么？我不知。
18岁以后，她没再跟我联系。后来的关于她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
我见过小二晒自家孩儿的照片。简直是她小时候的翻版啊，爱唱歌爱跳舞！她将女儿放在父母家，自己四处飘荡，依然还是那个我行我素的女孩。
后来她加了我微信，我以为自己会有一肚子的回忆要与她说，然而并不是。翻翻她朋友圈。刷屏了的王者荣耀，抑或与家人朋友一起玩闹画面，又或者是孤单求抱走，还会谈恋爱。
小二就是小二。
亲爱的“坏”女孩，温暖了我半个青春的女孩，我们终是成了躺在彼此朋友圈里熟悉的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