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姬被封为皇后,其子刘启被立为太子,并最终“入继大统” 成为西汉王朝第四任皇帝(汉景帝)。
这一连串的事件,无疑给窦姓家族展示了金碧辉煌的前程。
可是,窦婴受封为魏其侯,以至后来拜相,并非全靠与窦后的裙带关系,相反,由于他屡忤窦太后旨意,窦太后对他并无好感。
前面交待过,窦太后生有一女二男,女刘嫖受封为馆陶公主,长子即汉景帝刘启,少子刘武被封为梁王,梁王倍受窦太后宠爱。
景帝初履至尊,尚未确定太子人选,窦太后意欲以梁王为嗣。景帝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太后的如意算盘。
只是兄弟虽亲,到底比不上父子之爱,且父子相传已成为专制政体的主流,景帝是不会轻易将帝位传与梁王的。可他又不好拂逆母后旨意,只得避开立储之事不谈,对梁王大行封赏。
梁王所辖四十余城皆居天下膏腴之地,所赐金钱以百万计,珠玉宝器,充盈府库。筑东苑、治宫室、为复道,规模之大形同皇帝。
每次入朝,景帝都要特派使节以乘奥马迎梁王于阙下,居留京师期间,更是定幸无比、入同辇、出同车,随侍梁王的侍中、郎、谒者等出入宫阑殿门,与在朝官并无两样。
景帝这样做并非出于手足之情,而是暂行缓兵之计。他不会让这种局面长久延续下去,一直在伺机向窦太后表明自已的态度。这样的机会终于来了。
景帝前元三年(前154年),梁王来朝,景帝举办了一次家庭宴会为梁王洗尘。在座的除景帝与梁王外,还有乃母窦太后和作为表兄的窦婴,窦婴此时正作太后宫詹事。
母子相聚,宴饮甚欢。酒酣耳热之际,景帝带着试探性的口气对粱王说:“千秋万岁后传于王”。意思是,我死后让兄弟你来当皇帝。
梁王和太后自不喜形于色。 事情如果至此为止,景帝也许会以天子之尊,不得已而信守诺言,立梁王为储。
正在景帝进退两难之际,窦婴出来代他说话了。他满斟美酒一杯恭奉景帝,说了如下叫窦太后和梁王敢怒不敢言的话:“陛下,刘氏天下是高祖刘邦开辟出来的,承天秉命,父子相 传是本朝成规,你怎能擅传梁王。”
这段说辞识大体,顾大局,义正辞严,忠心可鉴,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景帝正好借此下台,从而向窦太后表明:
我本来诚心要传位于兄弟,只是朝臣不服;父子相传是老祖宗刘邦的主意,我怎敢不从;窦要是你老人家的侄子,尚且反对,今后你老人家就免开尊口吧!
这段小插曲真是天衣无镜,无懈可击,叫人不能不怀疑是否景帝设好的圈售。总之,景帝龙心大悦,而窦太后和梁王却忍气吞声,恨得牙根发痒。
窦婴是因这个太后姑母才爬上来的,这一次却偏偏樱鳞而谏,触起圣怒,这等于是自撤藩篱,搬掉了他的进身阶梯。
窦太后岂有饶他之理!结果他不仅被罢了官,还削除了他在窦氏宗族的门籍。
窦婴不得不鸣金收兵,打道回府。自此便杜门谢客,在家高卧。所幸私囊已饱,家资富厚,金玉狗马,娇妾美婢,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心里话:詹事之职,芝麻大的官,不当也罢!天不我弃,自有用我之时,走着瞧吧!
(选自“中国历代外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