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纪事(二十八)

第二十八章  陈文海和徐雅芳

杨晓兰来到了上海火车站南广场,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沈若兰!

沈若兰嬉皮笑脸地对杨晓兰说:

“你一定知道我的儿子现在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在为他保驾护航啊?你这么不遗余力地护着他,一定是想嫁给他!我知道你们俩经常见面,每次见面都说了些什么!”

“莫名其妙!”杨晓兰呵呵一笑,“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根本没听懂你在说些什么!”

“别跟我来这一套!”沈若兰横眉怒目,“你就会勾引我儿子!你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想把我的儿子骗到手!你别做梦了!有我沈若兰在,你就永远别想得逞!你不就是看我儿子有钱吗?你能把这笔钱独吞!”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杨晓兰被气得七窍冒烟,她怒斥道:“别在我面前胡搅蛮缠!把我惹急了,我就叫人把你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姑奶奶是这么好惹的吗?你也不打听一下,我杨晓兰在上海滩有多少好姐妹!她们都听我的!”

“呵呵!你还挺会吹牛的!”沈若兰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如果我把你们俩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烂事都抖落出去,你即使想哭爹喊娘都找不到地方!”

“我都懒得再理你!”说罢,杨晓兰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沈若兰!她在心里告诫自己:“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哪有闲工夫跟你瞎磨牙?”

回到家里后,杨晓兰给罗晓玲打了个电话,要她过来一下。

罗晓玲过来后,杨晓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听罢杨晓兰的叙述,罗晓玲沉着冷静地说道:

“这个死老太婆又来我们上海滩瞎捣乱了!本来我们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她还来添乱!她一定是被别有用心的家伙所利用,想跑到上海滩来搅局,把事情闹得更复杂!我们千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冯宝玉和包永刚都不是省油的灯!”杨晓兰接着说道:“几十年来,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推波助澜,使陈文海一次又一次地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颠簸挣扎!这一次,我们绝不能再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我们得提前谋划一下!”

接下来,她们俩便进入了紧锣密鼓的谈话!

经过精心谋划,她们俩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个应对的良方!

望着满天星斗,罗晓玲开心地对杨晓兰说:

“我们俩是新时代的知识分子,一定会在大上海这片土地上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陈文海在上海火车站南广场待了一会儿,然后沿着恒丰路往前走。陈文海边走边想:如果罗晓玲和杨晓兰知道了今天晚上方安安的表现,一定会怒发冲冠,一定会非常同情我的不幸遭遇!陈文海沿着恒丰路往前走,边走边回想着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感觉就好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梦!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使他感到震惊!他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方安安竟然会如此胆大妄为!如果没有人为她撑腰,她怎么可能会如此放肆!那些为她出谋划策的人就是想通过她把我置于死地!他们就是想让我的这次上海之旅成为一次伤心之旅!想让上海成为我的葬身之地!他们是多么地阴险毒辣呀!

通过刚才跟方安安的交谈,陈文海弄清了一个基本的事实,这就是:几十年来,有的人处心积虑地向方安安灌输各种歪曲事实、有损于他名声的言论,使方安安对陈文海产生了很坏的印象!这种错误言论在方安安的头脑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在方安安的眼里,他陈文海就是一个不好好教书、整天沉溺于创作的老师,一个没有生活、没有朋友的孤家寡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一个只会高谈阔论、不会理论联系实际的空谈家,一条看见漂亮的女孩就垂涎欲滴的色狼!

当年,母亲曾经对他说:“你的名声已经被某些人彻底搞臭了!”他所在学校的前任校长王志远曾经在他面前狂妄地叫嚣道:“你还想回上海?实话告诉你吧!你永远回不去啦!因为上海有我的亲戚和朋友,你在十堰所干的那些坏事和丑事他们都知道!”现在看来,他们不是瞎说的!他们为了把陈文海搞垮搞臭下了很大的功夫!然而,使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有一群上海姑娘对陈文海很崇拜!她们处处维护陈文海的利益!他们根本不懂:这个世界上毕竟是好人多!他们想把陈文海搞垮搞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想让上海成为陈文海的葬身之地更是痴心妄想!暂且抛开别的因素不说,单从陈文海这方面来说也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经过几十年来人生道路上的风风雨雨,陈文海已经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他已经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天真幼稚了!几十年来,他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经历了千奇百怪的事,五光十色的社会使他大开眼界!他再也不会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沉不住气了!

陈文海来到了天桥上。站在天桥上,他回想起刚才他跟那四个上海姑娘在一起时的情景!虽然这已经是几个小时前所发生的事情,但是此时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仿佛是几分钟之前才发生的事情!

陈文海下了天桥,沿着恒丰路往回走。陈文海仰起头向前方望去,看到了安恒卓悦商务酒店那栋大楼,刚才方安安在他面前说过的那些话又在他的耳边回想,强烈地刺激着他的脑神经!他心潮澎湃,真想朝着茫茫夜空大喊大叫一番!

陈文海继续沿着恒丰路往回走,想回宾馆好好地睡上一觉,然而当他走到安恒卓悦商务酒店附近的时候,却怎么也迈不动步了,他觉得自己太憋屈了,他在心里自言自语道:“我一个60岁的老人,竟然会在大上海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数落,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们不笑掉大牙那才叫怪呢!”

陈文海沿着大街往前走,直到累得走不动了才回宾馆睡觉。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我竟然睡了一个白天,真是阴阳颠倒啊!

他来到一家餐厅随便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决定去南京路步行街上走一走。来到南京路步行街,天已经黑了。走在南京路步行街上,陈文海的心情是愉悦的!这里灯光璀璨,游人如织!南京路步行街永远是游客们的天堂!

陈文海沿着南京路步行街往前走,忽然他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徐雅芳!徐雅芳问陈文海:

“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你是不是每天都要到这里来啊?”

“是的!”陈文海笑着对她说:“我喜欢这里!再说,我一个人待在宾馆里闷得慌,还不如出来走一走!这里人多、热闹,我把自己融入到这人群中,就不会感到孤单寂寞了!我这个人从小就喜欢热闹,喜欢到人多的地方来!”

“这不奇怪呀!”徐雅芳笑眯眯地说道:“你是上海人,上海人哪有不喜欢热闹的?你别笑,我说得不对吗?”

“你说得很对!”陈文海朗声大笑,“我们上海人就是喜欢热闹!上海本来就是一个非常热闹的地方,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人自然而然地就喜欢热闹了!”

“你休息好了吗?”徐雅芳皱着眉头问道:“昨天晚上,方安安在你那儿待了多长时间?”

“待了很长时间!”陈文海似乎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徐雅芳说,他真想对徐雅芳一吐为快!

“你们俩在一起都聊了些什么?”徐雅芳歪着脑袋问道。

“就是天南海北地瞎聊呗!”陈文海嘿嘿一笑,“用上海话说,就是谈《山海经》!”

“她没惹你生气吗?”徐雅芳看着陈文海的脸。

“她惹我生气了!这一次我可真的生气了!不对,不是生气,而是愤怒!愤怒到了极点!”陈文海大声喊道,仿佛想让全世界都能听到!

“你疯了?”徐雅芳瞪大了双眼,“这里是南京路步行街,是上海滩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你能不能克制一点自己的情绪啊?”接着又说道:“你们俩没打起来吧?如果你们俩打起来了,我可有好戏看了!”

“我们俩打不起来!”陈文海呵呵一笑,“我才不会跟女人打架呢!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女人!”

“你现在还在生她的气吗?”

“没有必要生她这种人的气!”陈文海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我就当她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是一阵风从我面前刮过!”

“你的心态真好!”徐雅芳忍不住夸奖道,接着又说道:“如果换了别人,一定会大病一场!”

“如果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发生在我年轻的时候,我一定会会大病一场的!”

“你现在变得成熟了!”

“我在人生道路上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把什么都看淡了!”

“这就对了嘛!”过了一会,徐雅芳又问道:“你还继续打算在上海待下去吗?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上海?”

“我还没有想好!”

“你就多待几天呗!”徐雅芳笑着说道:“反正你现在已经退休了!”

“我也想多待几天!”

“现在看来,方安安的出现并没有改变你的行程!”

“我才不会让她影响我的行动计划!”陈文海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刚才,我在地铁站等车的时候遇到了罗晓玲和杨晓兰。”徐雅芳接着说道:“她们俩提到了你。她们俩很为你担心,怕你被方安安气病倒了!现在看来,你什么事都没有!你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太让我感到吃惊了!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你能不能向我传授一点这方面的经验啊?”

“这方面的经验恐怕没有办法传授呀!”

“你不要太保守了!”徐雅芳笑眯眯地说道:“你是老前辈,有责任和义务向年轻一代传授社会经验!”

“你太年轻了!”陈文海循循善诱地说道:“社会阅历肤浅,经历过的事情自然就少。我的社会经验对你根本不管用!社会经验是要靠自己去积累的,等你经历的事情多了,社会经验自然而然地就会丰富了,这是别人根本无法代替代的!有的社会经验也许只对我管用,用到别人身上恐怕就不管用了!遇到相同的事情,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会不同,这就叫因人而异!”

“你好会说呀!你不愧是语文老师呀!”徐雅芳连连称赞道。


陈文海和王海燕沿着恒丰路往前走。

王海燕对他说:

“我刚才看到赵琳了!她又来我们上海了!她跟方安安在一起嘀咕了好一阵子!她们俩一定在说你的坏话!”

“在过去的20多年里,我吃够了赵琳这个坏女人的苦头!现在我在想:昨天晚上方安安那么对待我,一定是跟这个赵琳有关系,一定是她去挑唆方安安那么干的!”

“你说得没错!”王海燕告诉陈文海:“赵琳曾经这么对方安安说:‘陈文海就得需要我这样的女人去收拾!’有一次,方安安把嘴贴到我的耳朵上悄悄地对我说:‘赵琳是我们的人,是朱振华专门派过来监视陈文海的!’”过来以后,王海燕又问陈文海:“你现在跟白玉兰还有来往吗?”

“早就不来往了!”陈文海痛苦地说道:“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可是赵琳却幸灾乐祸地对我说:‘那几年,白玉兰把你治得服服帖帖!在白玉兰面前,你就像是一只小绵羊!”

“没有一点人性!”陈文海愤怒到了极点:“她还是大学教授的女儿呢!她还是我们学校的党支部委员呢!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连禽兽都不如啊!我真想掐死她!她死后一定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跟我讲讲有关白玉兰的一些事情呗!”

“好吧!”陈文海陷入了悲愤的回忆之中——

白玉兰有一个表哥叫朱大贵。朱大贵有两个孩子,一个叫朱向东,另一个叫朱彩霞。陈文海每次去他们家,朱大贵的这两个孩子根本不理陈文海,尤其是朱彩霞对陈文海更是无礼,总是给陈文海脸色看!陈文海很恼火,可是又不好发作,因为有白玉兰为朱彩霞护短!有一次,陈文海对白玉兰说:“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起去你表哥家了,他的那两个孩子根本不欢迎我,尤其是朱彩霞,她好像很讨厌我!”白玉兰大声训斥道:“你还能算是一个男人吗?竟然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听白玉兰这么说,陈文海非常生气,他大声嚷道,“这是斤斤计较吗?我是他们家的客人,可是她总给我脸色看!这是一个干部子女应该有的待客之道吗?她母亲还是一个人民教师,她是怎么教育子女的?”白玉兰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文海:“你还越说越来劲了!你少在我面前讲这些大道理!”

“白玉兰就是这么蛮不讲理!”陈文海怒发冲冠:“本来她想调到十堰去完全可以不通过我,可是她为了达到控制我的目的,就假装跟我谈恋爱,然后通过谈恋爱跟我结婚!”

“这个女人真是太有心计了!”王海燕感叹道!

“结婚也是假的!”陈文海气愤地说道:“大家都知道:那个结婚证是假的!我的户口本上根本没有白玉兰和陈俊秀的名字!我们俩结婚的日期户口本上根本没有记载!我几次去居委会拿我的户口本,居委会都不给我!”

“竟然会有这种事!”王海燕大吃一惊:“这天底下真是无奇不有啊!”


张雪梅来到了上海滩。

方安安和张雪梅沿着大统路往前走。

张雪梅对方安安说:

“我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有的人没完没了地胡说八道,认定陈文海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很多的钱!我怎么解释都不管用!最可恶的是他妈,她逢人便讲:‘张雪梅真是没有良心,我儿子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钱,可是她一点都不领情!’这不是胡说八道吗?那个王志远也很可恶,他竟然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我应该进行反击!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什么机会啊?”方安安紧锁双眉,“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啊?”

“你别着急嘛!”张雪梅耐心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为我报仇雪恨!陈文海明明没有在我身上花过钱,可是他们偏要说陈文海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很多的钱!那我就来个以毒攻毒,让你代替我去向陈文海要钱,让陈文海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方安安高兴得手舞足蹈,“你的意思就是:让我在陈文海面前狮子大张口,让他心甘情愿地在我身上不惜血本地大把大把地花钱!我能做到啊!这一点都没有问题啊!我都已经想好了,我打算以后不再在他面前说难听的话了,我要非常耐心地去陪他聊天,通宵通宵地去陪他聊天!我顶多牺牲一点休息娱乐的时间,可是他陈文海就得为此损失很多很多的钱!”方安安越说越得意,“不但我要去陪陈文海,还要让我的闺蜜刘玲去陪他!我就对陈文海说:‘刘玲是我们这一带的金牌女郎,如果你想让她陪你,就不能舍不得花钱!我还要动员我们上海滩的那一帮阿姨们不停地对陈文海进行围攻,让阿姨们不停地为他介绍小姑娘!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认识全国各地的很多小姑娘,只要我一声招呼,她们马上就会蜂拥而至地来到我们上海滩!’”

“哈哈,你真是神通广大呀!”听方安安这么说,张雪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你就是陈文海的克星!他遇到了你,不倾家荡产那才叫怪呢!”接着又说道:“原来以为我们的计划能完成,没想到陈文海变了一个人,跟我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怀疑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这个人会是谁呢?”方安安皱着眉头说道。

“除了罗晓玲还会有谁?”张雪梅接着说道:“有人昨天晚上看见陈文海跟一群上海姑娘在天目西路上散步,他们几个一定是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我们!”

“昨天晚上陈文海表现出惊人的冷静,这使我感到很意外!”方安安紧皱双眉,“陈文海确实很不简单!如果换了别人,不当场晕过去那才叫怪呢!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别的男人都怕我这张嘴,唯独他不怕!昨天晚上我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还把他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原以为他一定会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的冷静超乎了常人的冷静!”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呀!”张雪梅分析道:“他怕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他知道你人脉广,认识的人多,如果他跟你大吵大闹,你的那些朋友就一定会出来为你仗义执言,趁这个机会把他扭送到公安局或者精神病医院!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后果,他只好忍气吞声!经过人生道路上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他学乖了!现在看来,我们再对他来硬的已经行不通了,我们应该改变斗争策略!”

2022年11月1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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