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繁华的购物中心出来，田甄戴着耳机边听在线英语边赶往露天停车场，同时也抓紧难得的一点逛街时间，用女人特有的锐利之眼扫视一遍路上的店铺。

一切都似乎和往常一样，又似乎有些不同。即使人群熙攘，田甄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一家银饰小店，她立即关掉在线英语，拍下照片，打开微信，发给婆婆。

照片里，店铺招牌名"林琅银饰"，赫然在目，LED灯珠闪耀间，如一汪清泉，淙淙流淌。田甄的心湖也愈加澄澈——那是十天前，她就站在这同一家店前。

01

“哎哟，我的手！”

听到惨叫，看着这被太多陌生人紧密连接起来砌成的一排排紧挨着的坚固人墙，田甄只能从还未粘牢的缝隙间挤到最前面的婆婆身边，赶紧将蹲在地上的婆婆扶了起来。

“痛不痛，我们赶快走吧。”

“走什么走，难得五一有活动！刚才谁踩着我了，岂有此理！”婆婆往四周找寻，怒气冲冲，却很茫然。那人早躲在了某一面墙背后。

“我的，这是我的。”“谁拿到就是谁的！”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一个箭步冲过来，用力一拽，婆婆手指刚触及到的一提纸巾就到他手里了。

“你傻站着干嘛，这么年纪轻轻的不知道跳一下吗？把帽子取下来接，我来给你背包！”

婆婆没好气地说着，便凑过来一手取帽子，一手取包。就在此时，田甄的胳膊被人从右挤到了左，整个身体瞬间转了180度。包掉了，帽子掉了，婆婆又被撞倒了！

她回过身来，看到撞她们的人正将抓到的充电宝放进他的大背包。“老太婆还是走吧，别和大家瞎搅和！”没有人来扶一把，倒是有人巴不得少一个人，少一点竞争。

田甄再次扶起婆婆，拾起包，再艰难地避开身边腾跃的身体，热烈的欢呼，找回已经跳出几步远的帽子。田甄回来，再次劝婆婆走：“妈，我们快走吧，还要买一些东西，明天一早的飞机。”婆婆气急败坏，欲要发作。

“小伙子，穿黑T恤的，你昨天就来过，拿过几个充电宝了吧，走了走了，让其他没有拿到的朋友拿一点。大家说好不好？”店前台阶上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正一手托着一块充电宝，一手拿着话筒，下排牙齿露出一点，嘴巴显得有些歪，紫红色的鼻子似乎也有点斜，眼里却闪烁着光芒。

跟随闪烁男的视线，大家都看到了这个穿黑T恤的人——正是刚才让田甄速转180度，撞倒婆婆，装进好几个充电宝到大背包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T恤男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似有非有的一点红色，然后，走了。

“朋友们，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大家的节日，辛苦工作可不容易啊，我们特地搞这个活动呢，也是为了集聚人气，期待大家本周末开业光临。”闪烁男拱手作揖，鞠躬致谢。

“你，准备好。”闪烁男对身边一个身形瘦小脸有些发黑的卷发男说。卷发男马上扛出一个大整理箱，并将开口朝向人群。

还有好多充电宝呢。够慷慨的。——众人等着。

“这些小猴子、小熊也放进去。”闪烁男左手从旁边桌上堆积的小布偶里拎起一些放到箱子里，“准备好了啊”，边对众人说，边看向卷发男。

于是，卷发男迈开前脚，摆好弓步，摇了摇箱子，作立即抛出状。众人也摆好各种架势，准备迎接宝贝，收入囊中。

“你用帽子来接，接一个充电宝，我们出去这几天，多一个更方便。”婆婆将田甄左手里的帽子横过来，再将其右手拉来兜住帽沿。

“大家准备好了吗，我们是这样一次性抛出去呢，还是几个几个投？”闪烁男将头扭向卷发男。“一箱抛啊！”众人大喊。

“各位，不行哦，呆会砸着谁就不好了嘛”。

话音未落，几包纸巾、几个布偶、几个充电宝四散开来。

“还有谁没拿到？”“别着急，大家都有的。”“大家往前面站一点。”

不时有人加入，人墙还在增厚……

众人都做好了准备，台阶上的卷发男却只是两只手托着箱子一前一后晃了晃。

“真不怕被砸啊。”闪烁男露出下排牙齿，讪笑道。

话音未毕，一串布偶又来了个空翻腾跃，女人们惊呼雀跃；纸巾几包一提的又砸过来，老头老太太们开心争抢；充电宝也又来了几个，青壮男人们果真都是跳高瞄准的好手……

“嗖！”一个充电宝贴着田甄的耳边掠过！好险！

“好可惜！”婆婆叹道。

“现在四点半了，感谢大家，祝朋友们五一快乐！一会儿我们就要下班了，最后的机会，请还没拿到的朋友站到前面来，都有的。哦，你还没拿到？”闪烁男眼睛刚才还望向大家，此刻已经关照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女生了。“来，接住，送你一个。”说着，她的怀里就多了一个布偶。

“我们还有20个充电宝，哪些朋友想要？”闪烁男挥舞起他的手来。

“我”“我”“我”……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手一只高过一只。

“1，2，3，4……”

“太多啦，只有20个了，想要的就赶快站到前面来，让我能看清你。”

这阵势，就像当红歌手在和他的粉丝互动。

02

“怎么一包纸巾都没拿到，心相印还不错的，机灵点哦。”婆婆对田甄低语。

“朋友们，我们还准备了大礼要送给最讲诚信的朋友，哪些朋友是我们周末开业一定会来捧场的？”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周末还在旅行期的婆婆不例外，田甄也不例外。

“好好好，谢谢大家，想要大礼的就进店里来。”

“大家不要挤，站好，站成两排。”闪烁男跳上靠墙搭建的一个临时台子，招呼着蜂拥而入的人们。

“非常感谢大家，周末开业就是希望看到大家这样的身影啊！”闪烁男无比激动。

“小莎，把平板电脑拿过来。”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姑娘左右手各拎了一台平板，出现在台前，圆圆脸，大眼睛，却并不怎么看向台下的人们，或许是有些害羞吧。

“朋友们，你们是不是真心想要礼物啊，要充电宝，还是平板电脑？”

“电脑”“电脑”“充电宝”……

“我们为什么要搞这个活动呢？我就给领导说啊，有舍才有得。我们送了礼物，大家就会帮我们宣传宣传。大家说是不是？”

“是”“是的”

“为什么不请大明星？大家都懂的，大明星太贵，还很傲娇，不一定会好好帮我们宣传。俗话说的好，金杯银杯不如大家的口碑。所以呢，谁真心帮我们打广告做宣传，我们就送谁电脑，大家说好不好？”闪烁男的喉结耸动，吞了一口唾沫。

“好！”“好！”“好！”……“怎么宣传，你说我们照着做就是。”

“大家先别急。我们现在还有20个充电宝，5台平板电脑。还没拿到礼物的，就先把充电宝送给你，大家说好不好？”

于是，田甄得到了一个充电宝，装进包里，牛皮盒包装，挺有质感，好像是小米的。“要不，我先走了，去前边商场看看。”田甄低声对婆婆说。“慌什么？！”婆婆拉住她，往小莎手里的电脑努了努嘴。

“大家知道这是什么电脑吗？这是专门给孩子用的，是与人民教育出版社联合出品的专用学生电脑。价值2988元。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每个学科的同步教学资料都有，有讲课视频，试题精选，还有全国名师在线答疑……”

“给妞儿带一台回去。”婆婆悄声说。看着这么多人又看看闪烁男和圆脸姑娘，田甄并不相信自己能拿到，但想到妞儿，她还是决定试试。

“这么贵呀？”有人问了一句，有人准备往外走。

“谁给你说电脑要钱啦，送你的，要不要？”

“可是只提供了5台，怎么办？”闪烁男自问自答道，“我刚才说了，真心帮我们的，我们就送。我送你电脑，你帮我打广告，很公平，大家说是不是？”

“是！”田甄和婆婆第一次默契地回应。

“你，你，还有你，昨天来过的吧，又来啊？”闻言，田甄转过头去，只见有三个人正低着头，慢慢走出去。

“还有哪些人并不是真心想给我们打广告，只想着拿了电脑就走的？”闪烁男盯向人群，“咳，我可是火眼金睛，能看透你想什么，诶诶诶，自己走，还是我来请？”

有人笑了，有人走了，有人抱怨：不说广告词还不发电脑……

“我们再来看看，现在还有多少人？”

“1，2，3……23”

“怎么宣传嘛？”有人问。

“阿姨，你站过来，那里空调可别把您给吹感冒了。”闪烁男并不理睬这个问题，却给了婆婆一个突如其来的关怀，这让婆婆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却很受用，于是走到了中间，留下田甄站在边上。

“朋友们，刚才送了这么多礼物，大家会给我们多多宣传吧？”

“会！”

“我能相信你们的诚意吗？”

“能！”

“那怎么证明你们的诚意？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呢？这样吧，家里有孩子在念书的请举手。”

“唰”地一声，真是比军训还整齐。

“姑娘，你多少岁啊，给谁用啊？”“我，我是一名大一学生，本想只要一个充电宝，电脑能有当然最好啦，我做家教的时候可以用啊。”“哦，那不好意思了，我们电脑有限，先得给家里有需要的。”穿着洗得发白牛仔裤的大学生，走了。

“哥们，你抱着的是你孩子吗？多大啦？”

“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念小学二年级。”抱孩子男人旁边的女人急忙答道。

“哦，姐姐正需要，但一家人也只能有一个举手哦！”

“朋友们再举一下手，让我看看。”

闪烁男一路问到婆婆这里，婆婆感情饱满，吐字清晰地说：“我给外孙用，他念初中，成绩不好啊，家里都焦头烂额的。”说完还悄悄对田甄眨了眨眼。

“我给女儿用，9月份就念小学。”田甄对着出现在眼前的话筒说。婆婆赞许地点点头。

“都念小学了啊，美女，真看不出，你真年轻，你不说，还以为你是大学生呢！”田甄听着心里甜甜的：妞儿9月份就上幼儿园，不过再过几年，我依然可以这么年轻貌美。

“哪里啊，你真会夸人！”田甄笑着回应。

“我弟弟，高二了，成绩差啊，爸妈一天为他着急，现在每个月在外面的补课费都要一两千。”

“天啦，现在补课费这么贵呀？”

“是呀是呀，从小学开始，不得了啊！”

……

“好啦，把手放下，我相信大家都是确实有需要的，我们也希望赠送给真正需要的人。我们这个电脑，是学生专用平板电脑，是人民教育出版社特别出品的，2988元，我送了，大家说好不好？”

“好！”

“举手！”

“要送电脑了，还这么慢啊！“闪烁男左右看了一下，走到田甄跟前，握了握她的手，“她是第一个举手的，记住了啊，小莎，把电脑送给她。”

“我是第二！”一个小伙子赶紧说。

“小莎，也给他一个。”

小伙子拿了电脑，就要走。

“别忙，还没说怎么为我们打广告呢。何况，这个电脑需要学习卡才能用啊。“小伙子颇为尴尬地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有了专用学习卡，才能登录进去，针对学生的具体问题进行有针对性的指导，学生可以随时提问，名师在线随时作答。但是学习是需要缴学费的，大家说是不是？”

“是！”

“你愿意缴学费吗？”

“愿意！”

“怎么证明自己愿意缴学费呢？”

“哦哦，这位阿姨拿出了现金，10元，那位大叔也拿出了10元……”闪烁男看着人们掏出来举过头顶的钱，边说边走过去，抽走了两张10元，并腾出拿话筒的两根手指在纸币上弹了弾，“真金白银，大家都看见了啊。”

随即，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把钱塞回那两个人手中，“收起来，大家都把钱收起来，我不收钱的，说了是送的。”

众人笑，同时却争先恐后地举起了“20元”“50元”“100元”……

“干嘛呀，说了是送的，谁再把钱举起来，我就不送了！朋友们，价值2988元的电脑大家说是不是送的？”闪烁男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语气由不被理解的委屈变成严肃再转为温和。

人们的心情也经历了波折，最后放心了，继而都大声地回应：“是送的！”

“刚才有朋友说弟弟补课费一个月就要一两千，的确如此啊，现在的教育真是太花钱了，家长们都太辛苦了，但是不补课跟不上啊，别人都在学，不学就进不了好学校的嘛。”

“是啊，是啊。”

“这张学习卡，是人民教育出版社出品的真正的名师辅导卡，一对一，随时提问随时解答，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共12年，所有学段所有学科的资料都有，却只需优惠价1500元，大家愿意缴这12年的学费吗？12年的学费呀，才1500，缴得起的就举手，先举先得。”

“我可以！”第一个拿出10元现金的阿姨边说边开始数钱包，很多人也都打开了钱包。

“诶诶诶，把钱放回包里，我们只刷卡！”闪烁男的声音甚至变得严厉起来。

“我有卡！”一个30岁左右梳着马尾看上去很精明的女子，立即举起了银行卡。

“我也有卡!”一个、两个、三个……包括田甄在内，大约20个人都举起了卡。

“卡里有这么多钱吗？”怀疑挑衅的神情。

“当然有！”精明的女子不容挑衅地回击。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穿红色T恤的矮胖中年男子，他手里拿着一台POS机，大步流星地走到女子跟前。

女子把卡插进去，闪烁男连忙用手挡住输密码处，“我们没看她的密码哦。”“查一下余额吧。”“唔，3500，确实够了，把卡收好，收好！”说着，他把POS机展示给大家看。

“我也有！”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说。

“是吗。试一下！真金不怕火炼！”闪烁男话音一落，红衣男就腆着肚子过去了。

“密码输入错误，”闪烁男将POS机举起来，给众人看，“密码输入错误六个字。不是我不信任你，是这六个字让我没法相信。”

“哪些朋友的卡是确定够缴学费的？”

“我”“我”“我”……

“好，一个一个来。”

轮到精明女了，“吱——“，刷卡凭据打出来了。

轮到田甄了，“密码输入错误！”同样的语气。“可以扫码嘛！”婆婆忍不住喊了一声。于是，感到有些受辱的田甄摸出了手机，倏忽间就通过支付宝转了1500元。

轮到其他人了。

“小莎，打个电话再申请几台电脑，这边还有朋友非常需要。“

刷卡、支付转账仍在继续……

田甄怔怔地看着已支付1500元的短信提示，忽然想到了老公上次讲过的一件“砸金蛋”的事——

一个同事下班路上看到一家店铺前很热闹，就去看看，不想一看就参加了“砸金蛋”的游戏，就想免费拿三等奖，因为三等奖刚好是他想买的煲汤锅。结果一锤下去竟是一等奖，价值2888元的手机只需付800元。在店员的游说下掏了800元，回家后他才知道被骗了，手机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组装货，根本不能用。

田甄抬眼望去——看了看店铺的陈设，看了看台上的闪烁男、红衣男、圆脸姑娘，还有台下的人们……套路，都是套路！田甄再次定睛看了眼支付信息，一定是被骗了，被骗了！！！

03

田甄以最快的速度过滤了一遍刚才大约1个半小时的经历，闪烁男不断地要大家回答电脑是送的，不断地制造竞争，不断地以做宣传为幌子，不断地用体谅家长的辛苦以引起共鸣，不断地确定留下来的人是可以现场付款的，不断地重复人民教育出版社这个定心丸……眼睛里闪烁的光原来是因为他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状态，他想方设法见机行事地与人们周旋，步步为营，将人们绕来绕去：时而表示自己的诚信，时而显示公平，时而关心体贴，时而严肃，时而温和，时而挑衅激将，甚至还输出所谓“舍得”的生活哲学……

田甄看了看学习卡，翻看了电脑包装，果然是从没听过的牌子，又从包里拿出充电宝，也不是小米。她把所有这些都放进刚才装电脑的袋子里，往闪烁男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店里就只剩下了几个人。刚走的那些人，或许都是想象着家人的高兴与孩子成绩节节攀升的欣喜之情走的。

“我要退货，不要了，请退钱。”田甄尽量镇静地说。

“你找我们经理。”

“谁是经理？”

红衣男皱着眉头，腆着肚子，拖着那大约200斤的身躯，两臂极不情愿地前后摆动着，终于挪到了田甄面前，“怎么啦？”

婆婆也拉了拉田甄的衣角，“怎么啦？”田甄在婆婆耳边说：“我们被骗了”。“不会吧？！”婆婆懵了。

“不想要了，你们退钱吧。”

“那不行，公司已经收账了！”

“我还没走出你的店呢，现在哪里购物不能退?网上购物还7天无理由退货呢！”田甄想和他们讲理。

“他们这样就是骗子！”见红衣男傲慢地不予理睬，田甄对着还没走的人说。

“对，我也不要了。”精明女见状也说。“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糊里糊涂就被刷走了1500元。”精明女嘀咕起来。

“我也退了。”一个50几岁的阿姨也跟着说。

“进去说，要退就进去说。”卷发男忽然出现了，将阿姨往屋里推。田甄、精明女也跟着往里走，婆婆跟在后面。

只见里屋空空荡荡，约摸六七平米，闪烁男正坐在电脑前。

“这是学费，不是买电脑、充电宝的钱，退不了。”闪烁男郑重其事地说。

“不退？那我叫警察了!”田甄开始生气，气自己，气婆婆，更气这些骗子！

“你叫呀，我们有营业执照，一切手续齐全，警察才不管这种事！”

“好呀，那就等着瞧，就算警察不管，媒体可就不一样了，刚过去的315晚会，还记得吗，那些是怎么爆出来的？”田甄步步紧逼。

“就是，你们退了吧，退了我们就走，我孩子学校本来也定了同步学习的学习机，刚才忘了，买重了。”精明女说了退货理由。

“东西都是送的，学费是给出版社的，我们没收一分钱。”闪烁男和红衣男相视而笑，那张丑陋的嘴更歪了，那张正在冷笑的脸上乱堆一气的肥肉实在恶心！

“是说缴学费，但没有一个人答应现在缴啊！”田甄这时可是非常清醒冷静了，她镇定地诈道：“我帮你们录像了，有证据！”

这显然是他们始料未及的——闪烁男口角微微抽搐，露出的下排牙齿更难看了，伪装太久的面具终于快掉下来摔得粉碎了。“经理，你打电话问问上头，看怎么处理？”闪烁男对红衣男递了个眼色，

田甄看着他装模作样地往外挪去……

“你？！”

“我怎么了？要不要我继续录？”说着，田甄就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闪烁男有些垂头丧气。红衣男回来了，用鼻子吸了吸气，说：“刚才申请过了，可以退你们500元，就算特价优惠给你们了！周末我们开业，如果还是觉得学习卡不好用，还想退的话就再来退剩下的。”

“那不行，必须全额退，现在就退！我们什么东西都没带走。”田甄毫不退缩。

“喂，……啊，好，我马上就到啊。”不合时宜的电话倒也促成了这件事的快速解决。“求你们了，快点退吧，我要赶快过去，朋友们都在等我了。”阿姨哀求到。

“你的手机快没电了吧，我帮你充充。”红衣男竟然伸手想来夺田甄的手机。

“你干什么？！”婆婆大吼了一声。

“你是谁？这老太婆!”红衣男眼珠乱转，鼻子也快皱成一团。

“她是我妈！”田甄严肃地说，“你们这样拖可不是办法，现在手机有定位的，朋友圈、微博都会同步……”

“快点退我吧，电话又来了！”阿姨说着就接起电话，“我在购物中心出来50米远的中国电信还是什么店铺来着……”

“挂电话，钱退给你！”红衣男一掌把阿姨的电话拍到了电脑桌上。

“你干嘛碰我电话？！”

“看看摔坏没有，我有录像，会赔偿你的。”田甄平静地说。

“退给她，退给她，没钱干嘛和别人争！”闪烁男上下唇更合不拢了，或许之前话说得太多，现在声音也暗哑起来，边说边气呼呼地起身要走。

“好吧，就到外面去退！”田甄边说边收起手机，并向两位盟友点了下头。大家立即明白，就都要求在更安全的外面去退。

“1500，看清了，退卡上了。”POS机上一阵操作过后，阿姨和精明女都走了。

“就不退给你！”红衣男恶狠狠地对田甄说。

“好啊，那就试试看！”田甄毫不示弱。

“退了嘛，退了就完事了，我们也不说出去。”婆婆的声音好低，又转向田甄，命令道：“你把手机上的视频删了。”

“我就是只退她们，偏不退你，看你能怎么着，你能耐啊！”红衣男握紧了拳头，说完就往台上走去，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

“你是要逼我是不是？那我不客气了！”田甄走到台前，再次拿出手机，解开密码……

哐当！哐当！啊~

“还想抢手机？！”婆婆吼道。

原来，红衣男试图来抢，就在婆婆怒吼的同时，突然台子就裂了，伴随着惊叫声，他的右脚掉进了一个窟窿，人也开始倾斜，右腿卡在窟窿里，左腿往天上乱蹬，活像一个被45度斜挂在窟窿上的胖圆规，挂了大约2秒钟，整个圆规就“扑通”一声重重地摔下去，临时搭建的台子也瞬间如结冰的湖面被砸裂开来，还伴着咔哧咔哧的碎裂声……

红衣男骂骂咧咧，郁闷之极。

田甄心想，可别恼羞成怒了，于是忍住笑，正色道：“这是何必？退有那么难吗？”

这时，闪烁男走了出来扶起红衣男，耳语了一阵。

红衣男终于还是退款给田甄了。

田甄和婆婆走出店铺，回过头去，“中国电信”几个大字招牌悬在店铺上方——这也是令太多人轻信的障眼法。

“我们快走，找个地方，先把手机上的支付密码改一遍。”田甄现在提高了警惕。

“唉，这种五一开业送礼品也是常有的事啊，没听说骗人啊。”婆婆自言自语道。“还好总算拿到了一些纸巾，也不枉站了这么久。”婆婆自我安慰着，拿出一包来。

田甄定睛一看，这哪是心相印，分明是心想印，那红色的桃心，真是讽刺！人与人之间，心心相印？撕开一看，果然，都是什么劣质纸巾？！

一阵手机铃声传来，电话那头传来田甄老公的催促：“出去两个多小时了，怎么还不回来？孩子找你呢。什么五一搞活动，哪有这么多便宜可捡？不要贪便宜！快点回来……”

婆婆听后，喃喃道：“他怎么知道？不愧是我儿子！”

说着，婆婆立即神采奕奕，昂步向前。

（本文为棠子露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