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雪映窗
脱胎自经典IP的《鬼吹灯》影视作品，一度是烂片与烂剧的代名词。
每个“灯丝”，总是在期盼万分——毁原著——重新期待——再次毁原著的循环中打转。《九层妖塔》《黄皮子坟》《牧野诡事》《黄皮子坟》……影视化后络绎不绝的《鬼吹灯》系列，仅有《精绝古城》与《寻龙诀》可堪回味。
直到2019年，《怒晴湘西》宣告问世。演技保证基本盘、遵照原著拍摄、享受类型剧红利，《怒晴湘西》以豆瓣8.4广受好评。“好看到吓人”，是《怒晴湘西》获得的最多评价。然而，随着剧情展开，《怒晴湘西》口碑一路走低至7.7，“《鬼吹灯》系列最佳”的桂冠，重新送还《精绝古城》。
尬演感情戏，拖沓注水？叙事节奏混乱，致剧情塌方？惊鸿一瞥后，人物塑造走向扁平？《怒晴湘西》有内容创作上的缺憾，也有排播上的不利。周更3集、每集35分钟的播出方式，让21集的《怒晴湘西》横跨两月，消磨掉追剧热情。
或许，还有圈层化消费时代，所给予的内容天花板。截至2月22日，开局顺利的《怒晴湘西》播放量也不过22.8亿而已。在主打男性观众的剧集中，《怒晴湘西》还不及《将夜》《天坑鹰猎》等大男主作品。
“《鬼吹灯》系列最佳”送还《精绝古城》
曾有2019年第一部豆瓣8.0+网剧的名号，《怒晴湘西》是《鬼吹灯》系列之光。曾以烂片与烂剧“闻名”的《鬼吹灯》系列，一扫《云南虫谷》烂片阴霾，开始谈论系列进阶的成功秘诀。
有趣的是，在天下霸唱的《鬼吹灯》宇宙里，《怒晴湘西》本不是位居核心位置的经典文本。盗墓虽有摸金、发丘、搬山、卸岭四大门派，但搬山与卸岭是着墨较少的边缘派系。陈玉楼、鹧鸪哨、红姑娘的两男一女配置，虽与胡八一、王胖子、Shirley杨的经典组合类似，却在路人认知度上相距甚远。
第二次执导《鬼吹灯》系列的导演费振翔，在采访中分析称，《怒晴湘西》靠的是演技在线与类型胜利。不再破案的潘粤明，在《怒晴湘西》中摇身一变，成为一呼百应的卸岭魁首陈玉楼。在开篇展开的剧情叙述中，陈玉楼是个既重情重义、劫富济贫的江湖义士，也是个虚荣好面、急功近利的盗墓首领。在浓郁的湘西恐怖氛围中，陈玉楼与军阀头目罗老歪、搬山头领鹧鸪哨三方合力，要联手挖出元代将军大墓里的惊天宝藏。
把网友吓到不敢细看的开篇里，《怒晴湘西》营造了恰到好处的惊悚氛围。湘西本就有赶尸传说，群山环抱的苗寨落后而愚昧，停尸房又人迹罕至。惊悚中略带喜感的“耗子二姑”，满足了“灯丝”对原著的“神还原”，让人惊呼《怒晴湘西》散发出探险剧本应有的类型魅力。
然而，横跨农历新年的《怒晴湘西》，却最终没有成为2019开年的第一部爆款网剧。截至2月20日，播出足月的《怒晴湘西》的播放量仅为21.73亿，日均播放量上不足8000万。从豆瓣评分来看，《怒晴湘西》竟然从开局的8.4一路下跌，暂时停留在7.7。至此，《鬼吹灯》系列最佳的称号，由《怒晴湘西》转呈《精绝古城》。
陈玉楼与鹧鸪哨的故事并非孤例。早先播出的马伯庸作品《古董局中局》，也是顺风开局、逆风收盘。佛头案的高开低走，是剧情注水、叙事拖沓的直接反馈。
《怒晴湘西》“虎头”难敌“蛇尾”
拥有梦幻般开局，《怒晴湘西》靠的是毫不拖泥带水的节奏、干净利落的人物塑造和演技在线的演员。首周的三集“王炸”，是《怒晴湘西》赖以高分开局的“虎头”，然而等到剧情展开，剧作本身的缺陷开始显现开来。
1.无脑探险消解了类型剧的魅力
从第四集开始，完成了三组人马大集结的《怒晴湘西》，正式向瓶山进发。副本式的剧情推演，成为了单纯的“自杀性”探险：探入瓶山地缝，遭遇喜食丹药的蜈蚣，折损多位好手；不顾诅咒进入瓮城陷阱，机关重重的地宫变成吃人的修罗殿，昆仑下线；在神兽穿山甲帮助下抵达主殿，六翅蜈蚣现身，老洋人下线；传说中的观山太保现身，散发而出的尸毒让众人癫狂，花灵被中毒的陈玉楼刺死；小杨子叛变，号称滇军的马师长斜刺里杀出，罗老歪下线……
明知道不能碰机关，却非得在利欲熏心之下触碰古人机括；明知道要顾及恶毒诅咒，却还要勉强探入寻宝；明知道怒晴鸡是蜈蚣天敌，却非要在损兵折将后，才把怒晴鸡放出……《怒晴湘西》的情节在探险——死人——重整旗鼓——继续死人的简单叙事逻辑中反复上演。
开篇“耗子二姑”带来的惊悚可怖，变成了六翅蜈蚣的动作猎奇，类型剧本身的魅力被逐步消解。
2.情节拖沓与叙事混乱，割裂了故事应有的快感
后续情节的拖沓，也是《怒晴湘西》“判若两人”的证据之一。不少网友认为，《怒晴湘西》的节奏放缓，是从寻找怒晴鸡开始的。“这边已经下墓，那边谈恋爱顺带找只鸡找了三四集”——为降服吞食丹药多年的蜈蚣，鹧鸪哨、红姑娘、老洋人花足3集剧情来寻找怒晴鸡。其中，掺杂着设宴席与苗人套近乎、老洋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月亮门红姑娘的春梦、鹧鸪哨展示口技收下怒晴鸡等旁支戏份。
另外放缓节奏的，还有不断下线的配角以及闪回的记忆。本以为能带众人“通关”的怒晴鸡，只是在击杀小蜈蚣时神威凛凛，面对六翅蜈蚣竟然数个回合后就下线；为强化情感波澜，《怒晴湘西》还让老洋人、花灵等配角集中下线——花足气力渲染的“鸡哥”突然死亡，让网友猝不及防；而不断闪回的老洋人与花灵片段，则在毫无铺垫之下尴尬煽情，追剧观感就此被生生割裂。
过多的旁枝细节穿插其中，让故事主次不分；快慢与轻重失掉，则进一步丧失了对观众情绪的把控，弱化了故事本应有的快感。
3.主要人物扁平化，且缺乏合理性
拖沓注水、叙事混乱之外，还有走向扁平化的人物塑造。
惊鸿一瞥后，陈玉楼所带有的世故且狡黠、爱面又仗义的人物魅力慢慢消散，这位被刻意弱化主角光环的男一号，几乎就是废柴的代名词，成了拉低团队战斗值的猪队友；着墨最多的女性角色红姑娘，与鹧鸪哨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戏，这位本应飒爽利落的月亮门高手，却成了喝酒后大嘴巴、还做春梦的高龄少女；本应与陈玉楼惺惺相惜的鹧鸪哨，两人未有CP感，弱化了人物对手戏之间的魅力。
或因剪辑原因，不少配角人物也呈现得有些支离破碎。罗老歪的副官小杨子总被打被骂，黑化似乎早已注定，但勾结其他军阀缺乏必要交代；突然出现的滇军军阀马师长，也缺乏铺垫，出场就开始“收人头”，也让观众有些莫名其妙。
可以说，豆瓣7.7分在同档期中是妥妥的高分，但“虎头”难敌“蛇尾”，21集的《怒晴湘西》只差最后三集便可收官，已很难在口碑上走出V字形、重登8.0高分线。
周更模式消磨追剧热情
需要注意的是，《怒晴湘西》是周更的网剧。按照排播方式，每周一晚上20:00《怒晴湘西》更新三集内容，会员提前看一周。总容量为21集的《怒晴湘西》，由此要播满7周才能宣告收官。横跨近2个月的排播模式，显然吊足胃口。
与卫视播出的周播剧相同，周更模式更有利于话题的营造与口碑的发酵。盗墓探险类题材的拉新能力毋庸置疑，2015年《盗墓笔记》让视频网站尝到了付费会员暴增的甜头，对内容有足够信心的平台也希望通过拉长播出时间，最大限度的获取付费会员。
从猫眼专业版提供数据来看，《怒晴湘西》的热度与更新时间呈现出紧密的一致性。每周一晚上更新，播放量与热度在周二便达到了高潮与次高潮。波浪状呈现的舆情，折射出《怒晴湘西》在保持内容吸引力上的努力。如今，尽管官方尚未公布《怒晴湘西》的拉新数量，但满屏弹幕“都是VIP，嚣张点”或许能说明剧集具有不俗的获客能力。
与此同时，周更模式也面临着热度失温的难题。2019年初，福斯传媒华语迷你剧《心冤》登陆内地视频网站。这部仅10集的迷你剧，用每周仅更新2集的方式拉长播放周期，最终耗时5周才播完。由于黄秋生戏份被删除，60分钟一集的剧情被删减到30分钟左右，剧情内容严重不足；加之播放周期太长，“看了本周忘记上周”的情况，损害了追剧黏性。
《心冤》的窘境，在《怒晴湘西》上再度出现。集均35分钟，再减去播前广告和小剧场广告、前情回顾等，掐头去尾后的《怒晴湘西》每集容量较为有限。加上中后期有注水嫌疑的剧情，一周才更三集的《怒晴湘西》更让观众与网友难以“解渴”。好不容易等到周更，“进度条君”却又撑不住，其追剧体验难言爽快。
与一口气放出所有内容，实施“会员看全集”；响应网友号召，紧急为《奈何BOSS要娶我》加更等排播方式相比，《怒晴湘西》多了一份商业考量，少了一份用户思维。
作为同档期内少有的男性向网剧，《怒晴湘西》未能成为2019第一部爆款网剧，或许还和圈层消费相关。在女性占主导地位的影音消费市场，冒险类《怒晴湘西》本是聚焦圈层消费的小众化产品，其走红不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打破细分市场的量级天花板。从百度提供的人群画像来看，《怒晴湘西》的男性用户达到了66%，女性仅34%；而同档期真正的热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女性用户达到了77%，男性仅23%。
总体来看，高开低走、后程乏力，神级开局的《怒晴湘西》，最终未能成为开年第一部爆款网剧，实在令人惋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