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往德克萨斯

                                                      逃往德克萨斯

                                                                                                                                                                                                        作者 【美】亚瑟·特瑞恩

                                                                                                                                                                                                                                译者  蒙钧

图片发自简书App


毫无疑问,查尔斯·F·道奇的逃亡及被遣返的过程可以被称为犯罪惩治史上最扣人心弦的与法律制度的较量之一。那些一门心思要让这个嫌犯逃走的人手里掌握的资金那可真是不计其数。那个策划者的头头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才偷偷送走了道奇。此人无论是在政界还是在司法界都是炙手可热、不可一世的,差一点儿就成功地扳倒了纽约县的检察官。他甚至和检察官一样得到来自联邦政府军事部门和司法部门的奥援。在道奇脱逃的那段时间,胡梅尔轻轻说句话就足以让许多手掌大权、令人生畏的官员吓得朽骨乱颤、噤口不能言。

(纽约市的地方检察官办公室无疑是获取“真实的侦探故事”的最佳观察哨。亚瑟·特瑞恩有时也会加入这样一个与法律打交道的班子,有机会记录几个离奇曲折、惊心动魄的真实的“犯罪故事”[1908年由查尔斯·斯克里布纳父子出版社出版,版权所有]。虽然里面的故事都是真实的,但精彩程度不输虚构的小说,只是就戏剧性的趣味而言还完全无法跟这里刊载的《逃往德克萨斯》相媲美。读过几年前的报纸的读者想必还记得亚伯拉罕·胡梅尔及查尔斯·F·道奇这两个名字。道奇是个火车司机,曾声称自己在胡梅尔的指示下犯了伪证罪。大名鼎鼎的胡梅尔堪称纽约这座城市最机灵狡诈又最肆无忌惮的律师。地方检察官杰罗米最强烈的愿望之一就是能将胡梅尔绳之以法。现在机会来了。若是能迫使这个道奇在法庭上承认做了伪证,胡梅尔就难逃法网了。这不光足以将他逐出律师行业,而且足以把他投入监狱。

风暴眼看着就要爆发,道奇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逃走了,失踪了。他去了哪里?谁能把他找出来,把他带回来?这可是要跟亚伯·胡梅尔作对啊!——原编者的话)

谁能让法律都无可奈何?——胡梅尔。谁能让人确定无疑地相信,只要与他作对铁定会被驱赶到海角天涯?——胡梅尔。谁能对外国城市的警察局长们颐指气使,教他们办案的时候该怎样做,不该怎样做?谁能动动小手指头就可以把最出色的律师、最显赫的市民召到他的位于纽约人寿保险大厦的地牢般阴气森森的办公室来(他的律师事务所是从中央大街迁到这儿来的)?除了胡梅尔还能有谁?

可是此刻的胡梅尔正在为保命而战。把他和布莱克威尔岛的铁栏杆隔开的只有一个人,此人就是查尔斯·F·道奇。胡梅尔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拍着大腿称道奇是“吉祥物”。完全出于业务上的考虑,他需要一个小小的伪证来帮助一位富有的委托人。

深陷恐惧之中的胡梅尔需要调动各种资源。在四十年的职业生涯中,他用自己微细的触须攫牢了这些资源。当他在灯红酒绿的娱乐区以他惯用的放浪无羁的姿态作顾盼自雄的夜间表演时,谁敢说他并不坚信这场危机终将消失,跟在他的犯罪生涯中时不时冒出来威胁他的其他危机没有两样?不过胡梅尔还是很清醒的,他认识到,有人立志要拔除他这个祸根,让纽约市摆脱他的邪恶的影响。涅墨西斯(古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译者注)对他穷追不舍。在他的梦中,——如果他还会做梦的话,——复仇女神的化身大约就是一位肩膀宽阔的地方检察官。在检察官的办公大楼的阴影里,小个子讼棍在兴风作浪。若是有人告诉他这个现实中的涅墨西斯只是一个乐呵呵的矮子,脸蛋圆圆的、红扑扑的,眨动着一双蓝色的眼睛,他应该会开怀大笑,那种放肆的样子就好像刚刚拥有大笑的权利。然而这是事实。这个矮个儿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侦探,更像个东跑西颠兜售各种赏心悦目的化妆品的旅行推销员,态度和蔼,声音温柔得如同春天的微风,每走进一间商务办公室都会摘下帽子,似乎害羞到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地步。就是这个人在与墨西哥接壤的边境地带抓住了查尔斯·F·道奇,牢牢地扣留下来。为了救出道奇,胡梅尔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力量:从品行不端的警官、堕落的法官,到伪装成治安民防团的冷酷无情的黑帮,全都无济于事。

耶西·布洛彻并不在纽约县上班。出于业务方面的某些考虑。他不希望他目前的住址为人所知。来到纽约后,他纯粹出于偶然地走进了笔者的办公室讨一枝雪茄,又很亲热地聊了聊往昔的时光。他坐在那里,谈着他在孤星州(Lone Star State,美国德克萨斯州的别称。——译者注)布满仙人掌的平原上与德克萨斯骑警队一起品尝过的冒险经历,口吻平静而风趣,态度彬彬有礼。即使对那些已知道真相的人,要把眼前这个人当成最了不起的大侦探,或是把他看成本事最大、点子最多、精敏干练、足以完成似乎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使命的冒险骑士,也是有难度的。

没有必要说明地方检察官是怎么像我们一样知道“耶西”这个人的存在的。只要讲出这一点就足够了。一九〇四年七月二十三日,星期六的早上,耶西准备好了相应的证明,下达了立即奔赴新奥尔良市,以涉嫌作伪证的理由将查尔斯·F·道奇“捉拿归案”(如果这是人力所能办到的)的命令。这有可能也是以串谋罪起诉亚伯拉罕·H·胡梅尔的主要证据。尽管来自纽约和新奥尔良警察总部的报告互相牴牾,他还是根据自己得到的情报指出有理由相信道奇还活着,而且未经登记即以客人的身份入住新奥尔良市圣查尔斯酒店。有人给他提供了对道奇的既零碎又不甚准确的描述,还叮嘱他千万小心,切莫暴露自己此行的任务。一旦发现了道奇,他会即刻将其置于自己的监控之下,并马上给纽约拍来电报。

于是,耶西在同一天的下午四点四十五分离开了纽约,两天后的星期一上午九点十五分抵达新奥尔良。一到此地,他就直接去了圣查尔斯酒店。办好手续,他被安排到五层楼的547号房间住下。道奇就潜藏在这家酒店的某个地方。问题是怎么把他找出来。耶西在酒店前厅坐了一个钟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客人进进出出,却没有发现他的猎物的影迹。他站起来,戴上帽子,出门找到了一家文具店,花两分钱买了一个淡红色的信封。随后他拜访了一间车票贩子的办公室,拿到了一张主人开展业务用的名片。在名片的背面,他写下了一张给道奇的短笺,向他提供售价低廉的车票,不管到哪儿去的都有。带着这张短笺他回到了酒店,走向前台,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堆在架子上的几封电报,趁店员转身的档口,他把写着“送交查尔斯·F·道奇”字样的信封放到柜台上。这里一片繁忙景象,客人们来来往往不断头,或是寄存钥匙,或是取走信件。就在耶西站在那儿观察事情的进展的时候,店员转过身来,发现了短笺,麻利地将其放入420号信箱。这个异常简单的花招奏效了。一无所知的店员暴露了道奇房间的号码。

耶西一点时间也没耽搁,疾速登上四楼,找到420房间观察了一番,又返回前台,告诉店员他对给他安排的房间很不满意,要求调换到421、423、或425号房间。他声称上次来此地旅行时,他就在其中一间住过。经过一番争辩,店员把423号房派给了他。这间客房就在道奇住的客房的斜对面。侦探立刻落实了他的监视逃犯的任务。

不到一个钟头,那个房间的门就打开了,道奇从门里走了出来。还有一个人陪他一起走了出来。后来查明,此人名为E·M·布莱肯,化名“布莱德利”,是霍伟和胡梅尔律师事务所雇佣的一个代理人。两人走进电梯,下到二楼餐厅。耶西紧盯在两人后面,直到他们毫无悬念地在餐厅落座,美滋滋地吃起来,他才返回四楼,叫来女侍者,跟她讲他把钥匙落在登记处了,骗她打开了420房间的门。女侍者还以为耶西就是那个陪道奇一起离开房间的人呢。

看到房间里的东西,耶西相信他的确找到了道奇,因为里面有两个小箱子,上面就有道奇的姓名;另外桌子上面还有几封信,收信人也是道奇。耶西回到走廊,跟女侍者聊了几句。

“跟您在一块儿的那位老先生不是病了吗?”女侍者问道,“今天他怎么样了?”

“他好些了。”耶西答道。

“是啊,他今天看上去的确好些了。”女侍者道,“不过,昨天他的病还是挺严重的。他有五、六天没出房门了。”

这个说法可以跟道奇的容貌相互印证。道奇看起来的确是又憔悴又倦怠。

耶西此刻益发相信他找到了道奇,尽管新奥尔良警方的报告正好相反。他还有理由相信,此嫌犯病情严重,需要马上离开酒店。于是他给上司拍去一封电报,报告他已发现道奇。道奇现在圣查尔斯酒店,生病了。

午后三点,耶西收到纽约的回电。电文如下:

新奥尔良警方称当事人不在那里。三天前已离开,去了墨西哥。请确认准确的目标后立即来电。

耶西立刻回电:

目标此时就在这里。毋庸置疑。

眼下他的任务就是夜以继日地监视着他的猎物,不要让他溜走。从这一刻开始,为了完成这一任务,他坚持了十几个月。

在午后余下的时间里及之后的一整夜,道奇和布莱肯都待在420房间里。入夜后,有几个陌生人前来拜访他俩,其中一个是来自新奥尔良警察总部的警官,身着便装。个头矮矮的胡梅尔坐在与百老汇对望的朗埃克广场(Long Acre Square,纽约时代广场的原名。——译者注),却控制着某个看不见的按钮,足以把他的影响力传送到两千英里外的城市的警察局。

翌日,也就是1月26日上午8点40分,道奇和布莱肯下楼来到大厅。布莱肯离开酒店,留下道奇在收款窗口结账。耶西听到他预定了一辆出租马车,准备赶南太平洋铁路公司上午十一点半的“日落号”特快列车。道奇又让人把他的行李从房间里搬下来。耶西也跟他一样预定了一辆出租马车。

这时候,布莱肯回到酒店,十一点与道奇一同乘坐出租马车赶往火车站。耶西乘另一辆出租马车紧随其后。当两人并排走过车站大门的时候,侦探瞥了一眼道奇的车票,发现那是由墨西哥国家铁路公司售出的。他走进车站的电报房,给纽约方面发去如下电文:

鸟儿飞了。——日落号特快,目的地不明。我跟着他。

之后,他匆匆买了一张去德克萨斯州休斯敦的车票,登上了列车。

机车启动了。道奇的同伴与道奇告别后离去。耶西眼下的目标就是查清道奇的目的地。经过一番周折,他好歹逮住机会看到了道奇车票的全貌,发现他的目的地是墨西哥城,中途经过德克萨斯州的飞鹰口。通过询问列车员,他又得知道奇已经弄到了一张仅到德克萨斯圣安东尼奥的卧铺票。

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他已经可以确认道奇是哪一个人了。下午晚些时候,他在火车的观景车厢(Observation Car,指美国列车设置的专门用来欣赏沿途风景的车厢。窗户较大。——译者注)与他的猎物十分投缘地聊了很长时间。他们聊到当前的一些事件,还就政治话题展开了热烈的争论。旁人看来,这就是一对萍水相逢的跑业务的旅伴。不过道奇还是很明智的,他巧妙地避开了一切有可能涉及到他的目的地的内容。

下午三点,火车抵达路易斯安那州的摩根市。这是上车后的第一站。耶西给纽约发去如下的电报:

与朋友在日落号特快上。他经飞鹰口去墨西哥城。我此刻在陪他旅行。回电请发至德克萨斯州博蒙特镇。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他又从路易斯安那州的拉斐特补发了一份电报:

“已看到朋友车票。知晓其目的地。”

道奇得到的是卡皮托拉号卧铺车厢的三号铺位。他毕竟染病在身,渐感体力不支,便早早告退。

车到博蒙特。耶西发出去的三封电报一封也没有得到回复。

火车抵达休斯敦。一直等到快开车了,也没等到纽约发来的片言只字。开车时间马上到了,耶西飞也似地冲过休斯敦联合车站的大门,买了一张去圣安东尼奥的车票。

就在他要离开售票窗口的时候,夜间值班警长带着两名警官急如星火般地赶到,焦急地询问:“您是耶西先生吗?”增援力量总算是到了。

外面,轨道上的日落号特快正要启程,第一缕狂躁的黑烟已经从烟囱里喷了出来。车内,道奇在他的铺位上安然入睡。耶西在霍华德警长的陪同下,匆匆撵上正在走向卧铺车厢的列车长,命令他停住列车,等到把逃犯转移了再启动。列车长争辩了几句便很不情愿地照办了。道奇从逃脱法网的美梦中惊醒,睁眼面对被一名警察拖下床铺这一冷酷的现实。警察毫不客气地将他拖出卧铺车厢,塞进一辆马车,将其送往警察总部。在这儿,道奇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且声言:

“我知道我已被通缉,但我绝对不会回到纽约。”

在他的旅行箱里发现了1653.15美元,还发现了多封来自霍伟和胡梅尔律师事务所的信件,以及一批涉及他的案件的报纸剪报。

道奇请求霍华德警长不要把他关进班房,说他生病了。若能把他送到酒店,并在夜间提供保护措施,那他会供出大量情报。但是休斯敦毕竟不是新奥尔良。道奇在这里能得到的最好的照顾只是监狱二楼“女子拘留室”的一张小床。

第二天一早,耶西拜访了警察总部,第一次见到了休斯敦警察局长乔治·埃利斯。此后,在遭遇众多惊心动魄的事情的时候,这位局长都能做到精诚合作,令耶西终生对他心存深深的感激。眼下道奇收到了一封从纽约拍过来的电报。没等嫌犯拿到电报,电文已被耶西知悉。其大意是:霍伟和胡梅尔已经指派一名律师过来帮助逃亡者抗拒引渡;还告诉道奇他们已经雇好了亨特与梅耶斯两位先生作为律师为他争取有利的结果。后面这两人很快就成了媒体红人,当天下午就从得克萨斯州哈里斯县地方法官诺尔曼·J·吉特里尔那里弄到了可在第二天上午退回的“人身保护状”。

翌日,也就是1月28日,吉特里尔就把道奇放了。

耶西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他立刻宣誓保证指控属实,从而又拿到了一张许可证。嫌犯还没等走出法庭就再一次被捕。

与此同时,另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安德鲁与巴尔两位律师先生也在为道奇一案奔走。第二天,他们又从法官阿什手里拿到了另一张人身保护状。

第一轮较量打成了平手。法院经与双方协商同意这份保护状可在六日后退回。在这几天当中,地方检察官杰罗米雇佣了贝克尔·博特斯·帕克和伽伍德等律师代表他从住在奥尔巴尼的奥德尔州长那里拿到了向德克萨斯州兰海姆州长要求引渡嫌犯的申请书。兰海姆警长委托纽约警方的赫利希承担此项任务。

赫利希携带着相关文件于1月30日傍晚抵达休斯敦。与他乘同一趟列车赶过来的还有霍伟与胡梅尔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亚伯拉罕·卡芬伯格。此人也是胡梅尔的侄子。

布莱肯也赶过来了。这时他仍然自称是“E·M·布莱德利”。打此时起,布莱肯成了倒霉的道奇形影不离的同伴、导师、生活顾问和朋友,而道奇在地球上继续生存已经构成了纽约的那个矮个子律师的心腹之患。

赫利希在伽伍德法官的陪同下,直接来到奥斯汀市。在这里他们发现安德鲁和巴尔两位律师出席了兰海姆州长参加的听证会。两名律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劝说主政者拒绝纽约州长的请求。他们的努力失败了,兰海姆州长还是颁发了他的许可证。然而,还没等赫利希回到休斯敦控制住嫌犯,他就接到禁令,不许他和埃利斯警长押解道奇,等到就德克萨斯南部地区联邦法院的瓦勒·T·彭斯法官是否该发出新的人身保护状举行听证会后再说。

律师们竭尽全力为道奇作了辩护,但白费力气。彭斯法官要求嫌犯接受赫利希的羁押,返回纽约州。然而,还没等这个决定得到落实,道奇的律师又提出了上诉。嫌犯可以用两万美金获取保释。

这段时间,道奇被拘禁在休斯敦的莱斯饭店。听证会的第二天,两万美元现金如数交讫。道奇被解除羁押。

然而,耶西心里很清楚,无论多少保释金都不可能阻挡胡梅尔把道奇偷运出境。所以他必须想办法从德克萨斯州长那里弄一张新的引渡许可证,这样,一旦嫌犯成功脱离德克萨斯联邦法院管辖的南部区域,就可以将其逮捕并押送至纽约。

当然,在耶西急匆匆赶往奥斯汀面见州长的这段时间里,需要有人跟踪监视道奇。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赫利希侦探长的身上,另外还有几位当地侦探协助他。然而,滴水不漏的耶西刚一离开,布莱肯就忙活起来。他用的是霍伟和胡梅尔律师事务所惯用的且屡试不爽的手法。好些赫利希之前根本没见过的人冒了出来,声称他是他们见过的最优秀的人物。赫利希的确表现出了一个优秀人物的品质,与他们一见如故,还跟他们一起进餐,把酒言欢。帐由那些人结。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醒过来时已身在圣安东尼奥的门格尔酒店,还问人家这是在哪儿。

这时候耶西也由奥斯汀回来了。他发现道奇与他的同伴卡芬伯格、布莱肯在安排好了赫利希并避开了赫利希的助手的监视之后,已经于2月11号一大早溜出了休斯敦。在胡梅尔的安排下,道奇和他的同伴在第二天的上午登上了停泊在加尔维斯顿的一条英国商船。当天晚些时候,胡梅尔团伙花了三千块钱从南太平洋铁路公司租了一艘海运拖船,又将道奇转移到这条船上,打算把他送到墨西哥共和国的坦皮科港。

但是,胡梅尔的电报已经受到了杰罗米电报的挑战,这位小个子律师很不走运。拖船的出租方决定与控方密切合作。因此,拖船船长接到上级指示,取消驶往墨西哥港口的计划,反而要在加尔维斯顿港多停留两天,之后的目的地仅到布朗斯维尔(Brownsville,美国得克萨斯州南部一城市,位于格兰德河流入墨西哥湾的入海口,是重要的货物进口港,有可容纳海船的深水航道。——译者注)。船长将在那儿把逃亡者撵下船。

船长不仅领导能力强,体格也很强。他端起架子告诉布莱肯和卡芬伯格,从气压计可以看出来,一场猛烈的暴风雨正在逼近(这话在两位不幸的绅士听来包含着某种不祥的弦外之音),他不能再考虑出海了。“风暴”一过去,拖船就会启航越过墨西哥湾蓝色的海面。

然而,布莱肯和卡芬伯格又被告知,驶往墨西哥共和国的任何港口都不可能了。这样做会导致国际纠纷,船长的执照也会因此被吊销。情急之下,胡梅尔团伙向船长奉上五千美元现金,求他收回他的指令,将船驶往坦皮科,被这位久经考验的老水手严词拒绝。或许对他来说,看到三位这样的先生痛改前非更值得花五千美元。

道奇和他的同伙只能无可奈何地待在加尔维斯顿港。与此同时,耶西不失时机地乘火车赶往得克萨斯州的埃利斯市。那时候,这是驶往布朗斯维尔方向的列车能够抵达的最南端。到达后,他立刻求见指挥德克萨斯骑警队D支队的约翰·R·休斯上尉。休斯上尉极为高兴地接待了他,又命令一支骑警小分队去位于美墨边境上里约格兰德河河口上的伊莎贝拉角迎接拖船。与此同时,耶西乘坐驿车开始了他奔赴布朗斯维尔的艰苦跋涉。他要用两天两夜的时间走完一百七十英里的沙漠。这期间他无法睡觉。旅途中他听不到一句英语,他的旅伴只有墨西哥的牧牛郎。每走十五英里就会来到一座驿站。等驿车换上新马匹、稍事休整后,旅客们再次走上令人望而生畏的长途。

耶西乘坐驿车赶往布朗斯维尔。道奇、卡芬伯格与布莱肯则在伊莎贝拉角登陆。这伙人一上岸就受到骑警队的汤姆·罗斯中士的严密监视。随后他们乘火车来到布朗斯维尔,入住米勒旅馆。登记时三人用的是化名C·F·多尔迪、A·孔兹曼、E·M·巴克尔,来自俄克拉荷马。汤姆中士与他们近在咫尺,他们却完全没有觉察。道奇若是企图越过边境进入墨西哥,立马就会被捕。

布朗斯维尔在德克萨斯州联邦法院南方区的管辖范围内,所以耶西决定先不逮捕道奇,直到他真的有逃亡的举动再说。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二月十五日的早上,道奇和他的同伙坐进驿车(恰好是耶西来的时候乘坐的那一辆,启程前往埃利斯。耶西和汤姆·罗斯把他们能找到的最好的马匹弄来,追随道奇而去,始终将那辆驿车保持在视野之内。

耶西和罗斯从布朗斯维尔出发,赶了七十四英里,于下午四点来到圣拉克鲁兹牧场。对于一名纽约侦探而言,这可是一种相当折磨人的体验,一路走来,直累得腰酸背痛,筋疲力尽。好在他们雇了一对马和一辆车,因此得以走完到埃利斯的这段行程。幸运的是,每隔二十英里,他们就可以进入驿站,在这里面与沿途的各个牧场主通电话,用新马匹替换他们原来的马匹。耶西还在驿站给人在埃利斯的休斯上尉打电话,建议他用一名名叫哈洛德的骑警队士兵替换下城市酒店内值班的店员。

正如耶西预料的那样,道奇和他的同伙于2月17号抵达埃利斯后,立刻入住城市酒店休息。一路上积下的尘沙让他们身心交瘁;人烟稀少、缺少交流又让他们郁郁寡欢。所以他们一进酒店立马就来了精神,与酒店前台后面的男子亲亲热热地拉起来,当即就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把自己的秘密暴露给了德克萨斯骑警队的一名队员。哈洛德与道奇一见如故,很热心地提出要协助道奇进入墨西哥,道奇想用哪种途径就用哪种途径。道奇也不知道留个心眼,只想着怎么充分利用这个关系,竟然请对方代购第二天上午由埃利斯开往墨西哥蒙特雷的火车车票。载着道奇及其同伙的驿车停在城市酒店后三个小时,紧随其后的汤姆·罗斯和耶西也赶着两匹已经快累散架的马儿于午夜两点来到这里。耶西连续五天没捞着睡觉,也没正理八经吃顿饭。残存的那点儿体力只够让他爬上一层楼的楼梯,跌进床铺。他在床铺上躺了好几个钟头。

天已破晓,道奇、卡芬伯格、布莱肯三人吃完早餐,舒舒服服地驾车来到国际火车站,登车落坐。这样的行为已足以证明他们要去哪里了。休斯上尉适时走入车厢,将道奇逮捕。道奇大惊失色。他有这种反应完全可以理解。前文已有交代,三人自打离开休斯敦,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被人追踪,还以为他们已经彻底摆脱了耶西和他的助手了呢。

就在耶西穿越沙漠追踪道奇的时候,他的律师也没闲着。他们已在奥斯汀从兰海姆州长手里拿到了新的引渡许可证。州长一得到道奇被捕的消息,便立即拍电报指示休斯负责看管嫌犯,并将其交与纽约警察,送回纽约。一场德克萨斯州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司法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胡梅尔已经被逼入绝境,为了生存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他马上通过卡芬伯格从纽埃西斯县拿到了一张新的人身保护状,又在科珀斯科里斯蒂聘请律师协助打这场争取释放嫌犯的官司。正如胡梅尔期望的那样,纽埃西斯县的县长驱车来到埃利斯,要求休斯上尉把嫌犯交给他。与胡梅尔的期望相反的是,休斯上尉拒绝交出嫌犯,还要赖特县长走开。是的,他跟县长讲,他只服从他的主管领导,也就是德克萨斯州州长。

2月20号,胡梅尔试图通过卡芬伯格在毕县弄一张人身保护状。毕县县长很快赶来,喋喋不休地要接走道奇,但休斯给他的答复与他给赖特的答复完全一样。此时的埃利斯真够热闹的。休斯敦的联邦法院的彭斯法官命令埃利斯的联邦执法官约翰·W·凡负责看押嫌犯。然而,不屈不挠的休斯只服从当地行政长官的指示,没有理睬联邦执法官。局面极其敏感。权力部门之间的冲突都快酿成流血事件了。各方经过协商,达成一致意见: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由骑警队休斯上尉与联邦执法官共同押解嫌犯返回休斯敦。

耶西委托他的律师通过正当的途径申请没收道奇的保释金,将道奇重新投入监狱。但胡梅尔的律师们却辩解说,关押道奇会加重他那本已恶化的病情。法院被他们说服,允许嫌犯在大幅增加保释金的条件下重获自由,但只能在得克萨斯州哈里斯县的境内活动。

这场官司很有打赢的希望。但耶西为争取引渡嫌犯可动用的资源也快枯竭了。道奇现在自由了。人身保护权的问题要等沃思堡的联邦巡回上诉法院和华盛顿的联邦最高法院作出裁决。然而他得到的命令却是把道奇带回纽约。因此,在北方增派的几名人手的协助之下,他对嫌犯实施了更加严密的监视,昼夜不间断。

与此同时,卡芬伯格去了纽约,躲开了怒不可遏的彭斯法官。彭斯法官已经以蔑视法庭的罪名向他发出传票,根据是他试图劝说道奇违反假释规定。为了代替不知天高地厚的卡芬伯格,著名的霍伟和胡梅尔律师事务所派来了它的另一名成员戴维·梅。此人与卡芬伯格完全不一样。卡芬伯格有多张狂,此人就有多文雅。他像传说中那嘴里衔着橄榄枝的和平鸽一样,扑啦啦飞到了休斯敦。从这一刻起,胡梅尔的代表采用的是一种柔和到极点的战术。但这位梅先生并没有长期驻守休斯敦。很显然,在法庭作出裁决前,双方都没什么事情可做。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道奇都可以得到当地法律顾问的大力协助。胡梅尔一定感觉出来了:他开始走背运了。在联邦监狱蹲上二十年的判决已经近在眼前。

与此同时,道奇和布莱肯在莱思饭店最豪华的套房里建起了他们的指挥部。但一个让嫌犯摆脱纽约警方控制的方案也基本成型。此刻的道奇耽溺于各种各样能想象到的奢靡享受中,醉生梦死。每一种享乐道奇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这么挥霍布莱肯可供不起。他们这种花钱如流水的生活很快成为当地的话题,而且热度不减地被议论了十个月之久。杀死猫的方法不止一种。对于一个丧心病狂要逃避罪恶之报应的人来说,消灭那唯一存在的证据的办法也不止一种。

道奇每天的日程大致上是这样的:他从不曾在他登记入住的酒店睡过觉,不过每天都在上午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起床。这时候布莱肯会来找他;吃早餐时,会给他提供各种各样的美酒,而布莱肯自己对此却毫无胃口。到了吃午餐的时候,两人会喝更多的酒。下午他们会躲进弹子房玩上几局;玩完弹子,他们会走进法罗牌赌场,一直赌到午夜甚至更晚。之后他们会来到路易斯安纳街的一座房子。这里才是道奇真正的住处。他的好日子可以说是在这里开始的:他的大部分收入都是在这里花掉的,经常一晚上仅买酒就花进去五十美元,且不喝到酩酊大醉不罢休,无一例外。在寻欢作乐的历史上,很可能还没有哪一个人像1904年夏、秋两季的道奇那样陷溺在各种各样的无节制的享乐之中,挥霍无度。这个逃亡者从不步行。即使是仅仅需要过一个街区,布莱肯也要叫出租马车,逼得代表杰罗米的耶西也只好花同样的价钱雇出租马车。两人还为此洋洋得意。休斯敦的车夫们从来没有像道奇逗留此地的那个雨季那样赚这许多钱。花天酒地的日子一天天延续,其孽报也显现出来。嫌犯时时感到体虚乏力,不得不投医求治。戒上几天酒后,他的身体得到了一定的康复,他便开始新一轮的纵情享乐。

在这段时间,耶西一直没有放松对嫌犯的追踪。一连十几个月,他每天睡眠都不超过四个钟头。因为时时担心自己人当中出现叛徒,他变得身心交瘁。嫌犯随时都有可能被偷偷转移,必须时刻准备拿出行动加以制止。这也让他疲于奔命。夏天,道奇与其同伙不断采取行动以躲避耶西与其同事的监督,其中有几次还是孤注一掷的疯狂之举,都被耶西他们一一挫败。其中有一次布莱肯成功地将道奇送到伽尔维斯顿,最终还是被迫放弃了他们的计划。

有几次布莱肯也从休斯敦消失了十天或是一个礼拜。回来后他声称他去了纽约;之后毫无例外地会出现某种转移嫌犯的新举动。这里无法花费更多的笔墨详述这些斗智斗勇的较量。

1904年8月,布莱肯又一次去纽约待了几天。回来后他找到耶西,道:“布洛彻,看起来您是个好人,您就行行好吧。我是说道奇是压根儿不想回纽约的,即便要为此花上上百万美元也在所不惜。”过了几天,布莱肯派一个名叫华纳的赌棍来找耶西,提出要送耶西三万五千美元,让耶西“跟丢”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长到足够嫌犯逃入墨西哥。耶西向自己的法律顾问讨教。法律顾问建议他接受对方的要求,因为他相信,耶西若能坐实嫌犯向他行贿的举动,就可以取消嫌犯的假释,将其重新收押。耶西接受了这个建议。然而,胡梅尔却变得格外谨慎,最终显然是放弃了行贿的打算。随后,布莱肯再次消失,回来后其行为举止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耶西观察到他不断与道奇商量什么事情。耶西由此推断,促成嫌犯出逃的最后一搏即将实施。

一天,耶西看见布莱肯拿了一幅地图和几张图画给道奇,令他疑窦丛生。此后他将这两人盯得更紧,丝毫不敢懈怠。仅仅过了两天,他的恪尽职守就得到了回报。在台球厅里,耶西抓住了一个布莱肯麻痹大意的机会,翻检了他的外套口袋,从里面找到一份在州办博览会期间协助嫌犯由圣安东尼奥逃至墨西哥的计划。这份计划非常详尽周全,每一步行动、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怎么样购买车票,怎么样把行李送出海关,到了墨西哥城和塔皮科住哪家饭店,怎么弄到由塔皮科到欧洲的船票,这些都做了安排。

要落实这个方案,首先要让法院批准道奇以参观在圣安东尼奥举办的博览会的名义长时间离开休斯敦;再借助圣安东尼奥举办博览会期间的喧闹与拥挤帮助道奇“失踪”。

当然,等布莱肯发觉耶西已有所发觉、有所防备以后,这个行动方案也被放弃了。

紧接着,巡回上诉法庭在得克萨斯州的沃思堡又就人身保护权问题做出了不利于道奇的裁决。但这份裁决仍允许他继续享有自由,直到华盛顿的最高法院就相关问题作出终审裁决。

胡梅尔的团伙显然快要山穷水尽了。然而,十月初,他们又一次放胆妄为,向耶西行贿。一天傍晚,布莱肯走进耶西的房间,告诉耶西只要他肯睁只眼闭只眼,送个顺水人情,价码由他自己开。布莱肯甚至到了直接把钱亮出来的地步。据他自己说,那是两万五千美元。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耶西强化了他的防范措施,因为耶西判断,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使出这一招。这之后,道奇和他的朋友的寻欢作乐更加疯狂。耶西也相应地增加了协防的人手。

1904年12月2日,霍伟与胡梅尔律师事务所的另一名成员纳撒尼尔·科恒抵达休斯敦。翌日,华盛顿的最高法院就人身保护权问题做出了不利于嫌犯的裁决。彭斯法官立刻命令联邦执法官威廉·M·汉森拘押嫌犯。

由此看来,道奇真的面临穷途末路了;胡梅尔更没有希望了。这个小个子律师脚穿款式别致的皮鞋,在四千英里外的富兰克林街庞廷餐馆吃着他的午餐,身体定是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他的最后一名代表科恒很快得到了一名名叫布鲁克曼的助手。两人一同赶赴德克萨斯州的华顿县。在这儿他们弄到了一份新的人身保护状,又劝说当地一位名叫里克的治安官,带领由一百名男子组成的民团奔赴休斯敦,誓言从联邦执法官手中夺取嫌犯,即使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

这是近年来发生的最疯狂、最骇人听闻的践踏法律的事件之一。耶西相信,这支民团的真正目的是制造一场与联邦政府的战斗。在这样一个事件当中,道奇完全有可能逃跑或是被杀。组成民团的那些人都是些疯子,大部分都是华顿县出了名的“愣头青”,人送外号“啄木鸟”或“松鸡”。耶西已经从他很信任的方面得到消息,这次行动花费了胡梅尔团伙一万五千美元。每个民团成员都拿到了一百美元,以酬答他们为“营救”嫌犯效力卖命。然而内战——即便是小规模的内战——也不可能毫无动静,瞒过当局。在接到最高法院的授权之前,彭斯法官就下令将嫌犯转移至伽尔维斯顿,以确保安全。

这场费时、费力又费钱的斗争终于到了尾声:彭斯法官及时下令由联邦执法官将查尔斯·F·道奇押解至纽约,并由执法官“在纽约州境内”将该嫌犯移交给纽约当局。这样的命令即便不是闻所未闻的,那也是极不寻常的。但是,考虑到那些处心积虑要让道奇失踪的那伙人神通广大,资源雄厚,肆无忌惮,这样做是完全有必要的。

为了挫败任何以暴力或非暴力手段解救嫌犯的举动,为了对付那种想动用司法技术手段以迟滞押解嫌犯的企图,汉森和耶西决定通过水路把道森送到纽约。12月16日,执法官和他的五名助手来到马洛里航运公司停泊在伽尔维斯顿港的轮船上,带着嫌犯于12月23日晚上抵达纽约。

道奇抵达纽约时身体已经垮了。他怎样在受到起诉后认罪伏法,经审问讲出了全部事实真相,这里就不细述了。他的自我放纵这时候得到了全面的报应。一连几天,他的生命都看不到希望。耶西也是精疲力尽。只有体魄强健的执法官和他的手下还有心欣赏纽约市的灯火。有一个时期,他们无论是在百老汇的大街上漫步还是在酒馆里开怀畅饮,都是人们瞩目的对象。在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职员们的眼中,他们就是英雄,也的确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道奇如何最终站在证人席上作出了不利于胡梅尔的证词,前文已有述及。正如坊间评价的那样,杰罗米即便没做过其他事情,单凭他能把亚伯·胡梅尔收监这一件事情就值得颂扬。曾几何时,没人相信他能把这件事情做成。但若是没有耶西效力,杰罗米也不可能把胡梅尔关起来。耶西说得没错,——当时他仰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雪茄,笑着说道:“这种差事我想我不会再干了,——不会了,无论你给多少钱我都不会再干了。我能活着交差就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读者若是肯回头想一想,想必也会同意他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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