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期间反而精神不济,只看了一本《刚多林的陷落》。
了解到托尔金教授写这个故事时还是个小年轻,正在参与残酷的索姆河战役幸存下来之后,就懂得了创作与生活的深密联系:从首次出现在阵地战的英军坦克和德国军队的马克沁机关枪,可以联想到刚多林战事中的火龙、炎魔、地下隧道……等等。大地上的各个种群总是存在猜忌与纷争,黑暗力量总是似乎更有韧性。
同一时期,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有另一个年轻人,维特根斯坦。他在战地写的断章后来成了书,亦成为哲学经典。
用不同的方式,把生命融入创作里,算是善于利用自己的生命了吧?须知,那时候的写作,是一种奢侈。现在,……好像仍然是一种奢侈?原来我一直练习的是一种奢侈啊?!
很多年前了,当开始从事教学的时候,我曾提醒自己:依靠语言去工作的人,怎能不坚持锤炼自己的语言?——然而,当成为老油条后,那种懒惰与侥幸的心理也俘虏了我,对自己的要求不觉中放松了……我这算是忏悔吗?现在又回到原点了:依靠语言去工作的人,怎能不坚持锤炼自己的语言?……于是循环。
国庆假期后,在微信读书上找到一本《幸福先生》,托尔金教授写给三个儿子的故事书,又过了一把瘾。给孩子的故事,写得十分口语化,不用难词、复杂从句,句句像聊天。按10岁以下孩子的喜好,故事里有不少搞破坏的内容,而这些搞破坏的行为并没有当作什么罪过去惩罚。但破坏行为的后果是看得见的:托尔金教授用当事人的账单来说明,你对我的损害,必须以等价来赔偿。这很“资本主义”,但很对和平年代的人们的胃口!
接着找到了《胡林的子女》。当构思中洲三大传说的时候,托尔金教授虚构的世界充满战争、变态、各种阴谋,黑暗力量貌似经常居上风。饶是那样,偶尔在野外的描写,会露出放松的一瞬:
胡林由小矮人带路,带着自己的匪帮走进山中,这时是午后接近日落时分。
“陡峭的灰色山顶荒芜不毛,山岩上覆盖的唯有殷红的色瑞刚草。
“……西斜的阳光照在阿蒙如兹的山巅上。彼时色瑞刚草正开红花。
“'看!山顶上染了血。'安德罗格说。
“''还没有呢。''图林说。”
来自《胡林的子女》
这很像一队普通的登山者当中的对话,但在亡命之徒的行走中这算是难得的放松时刻了。
那个一刻都不能放松的世界,和《幸福先生》的世界有天壤之别。还有各种友谊、利益交换及背叛,是成年人世界的标配,《幸福先生》省了这些,让孩子们放松。
然而,如果从青少年成长小说来看,一定的黑暗是必须的,否则还需要怎么成长呢?那些少年时的伤害与离别及失去,也是成长的宝贵成分呢。——所以我更喜欢怀特的写作方式,给孩子的书,往深里写,因为孩子会懂得,他们有时比大人还更敏感。
唉,又在琢磨别人的写作。我自己的呢?我?我……
再来一个30天吧。我只有这样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