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的女孩——外一篇

王科长办公桌起身时,江小白就觉得不对劲,别看王科长个头矮,平时却像个无私的铁面判官,经过他面前天空立刻会漆黑一片,中午下班,他突然望着田丽丽,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偶然的?随意的?欲言又止的?不,都不是!江小白注意到,那分明是一个微笑,神秘又隐蔽的那种。他再看田丽丽,这一切似乎和她没有一丁点儿关系。田丽丽正低头看着材料,右手刷刷刷的写着字,耳际一侧垂着青丝,像细柳条一样抚摸着办公桌,脑袋动时飘拂的像有风吹过。

   江小白最近在看侦探类小说,他仔细琢磨并深刻分析这个微笑,这绝非一个偶然随意的笑,应该说——此事必有蹊跷。

   这个中午,江小白照样没有回家,下班半小时后,他端着饭盒,向政府食堂走去,通常这个时候,食堂的人已经不多。秋天的阳光像肥皂沫喷洒在脸上,干净又舒服。他甚至哼起了毛宁《晚秋》的小调:你不是我一生的所有……

   食堂的人的确已走的差不多了,偌大的一个餐厅,只有十多个人还在吃,田丽丽的背影出现在一角,一下就被江小白认出,那个端碗的姿势,和拿笔猛一看没有太大区别,身板笔直如笔,长头发柔顺的搭在香肩一侧,手中的碗替代了她常用的笔,可以利落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江小白暗自笑了一下,他打了饭菜,三五步走到了田丽丽的对面。

   哈喽!田同学!江小白坐了下来,热情的打招呼。田丽丽牙齿整齐,一如既往露出了迷人的笑,像一幅盛开的牡丹图一样。

   田丽丽是新分配来的女大学生,九零后,临海县马庄乡人。江小白看到履历如是说。她成了办公室除了刘萍外唯一的女性,起初刘萍主动和田丽丽答话,妹妹长妹妹短,说得好不亲热。田丽丽似乎是一只蹦蹦跳跳的松鼠,哎哎哎的回答着,什么都好,什么都高兴,她脸上像是写着两个大字:松鼠。刘萍的办公桌是靠王科长外的那一张,政府里论资排辈,领导人的位置总是最后,最为隐蔽,领导人最有隐私权,刘萍则排在倒数第二,地位也可想而知了。田丽丽来后,王科长却逐渐将一些适合女性的事安排给了田丽丽,比如购买纸啦办公用品啦这一类任务,刘萍这时候总是哎呀呀的关爱并帮助着田丽丽,田丽丽笑而不语。但等到田丽丽买来之后,江小白清楚的听到刘萍偷偷向王科长汇报,说纸的质量不好,假货,一定是拿了店主的回扣。江小白看到刘萍的嘴巴张的像河蚌,声音却压的很低,他看看王科长,王科长也皱起了眉头。事后江小白再看松鼠,松鼠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还是蹦蹦跳跳那样可爱。江小白开始纳闷,更奇怪的是,下一次王科长还是让松鼠去买,反复几次,刘萍也累了,也不说纸不好了,也不打小报告了,办公室各自相安无事,避免了一场风波。

   怎么没回去?江小白主动开口。

   一会儿吃完饭去买打印纸呢,田丽丽抿嘴随意一笑。

   打个电话送上门不就行了,江小白狐疑的盯着她。

   这包打印纸不好买,规格不常见。对了。你怎么不回去?田丽丽立刻将话题掰向了另一方向。

   江小白一眼注意到了田丽丽的餐盘,米饭要吃光了,还剩下几片白菜叶,白菜叶一边还有几个盐豆粒。江小白没有吱声,,盐豆粒可不是食堂的菜,是自备的。

说不定盐豆粒跟王科长也跟那个诡异的笑有关系。

   下午上了班,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秋天的阳光到了午后也开始慵懒,再向西洒在脸上,却已经带着薄薄的清凉。

   江小白去厕所方便,看到了王科长也站在那里,阳光闯过树枝缝隙,射在王科长千沟万壑的脸上,王科长脑袋半仰到四十五度角,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陶醉在梦乡,下面却兀自在缓缓流淌。江小白顿时觉得厕所变的更臭更恶心了,他假装没有看见王科长,也许厕所太大了,巧的是,王科长竟也没有看见他。王科长完事后,转身了一刹那,江小白却注意到他胳肢窝夹着一打打印纸,看的很清楚,那是绿色包装的清风纸,江小白太熟悉了,这个名曰清风的牌子,一直是田丽丽的最爱。

   传言王科长朝中有人,还绝非等闲之辈,依照朝廷正常的升迁程序,在这弹丸之地,他就算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也到不了副科级,一个小学教师,五十岁混到这份上,应该谢主隆恩了。王科长为人虚伪,道貌岸然的样子时不时让江小白恶心想吐,有时候吐到五脏六腑都出来,但他平时可不敢表现出来。比较之下刘萍的虚伪让江小白深表同情,刘萍可没有那么坏,他想起刘萍的样子有时候忍不住笑,刘萍是一个猪八戒,口口声声说我老猪不饿,然后偷偷吃东西,甚至比别人吃的还多。

   完全是巧合?或者田丽丽中午已见过王科长?这可能吗?一定很有可能!江小白觉得自己嗅觉敏锐,侦探小说里的蛛丝马迹往往都是破案的关键。

   江小白走到办公室,刘萍正转身跟王科长说话,没有其他人,他注意到刘萍的脸色,乌云滚滚的正向王科长的城池压过去,王科长的脸此时更黑了,近墨者黑,刘科长的黑色重叠了刘萍乌云的黑色,黑到了另一个黑度。再细看王科长脸的结构,还和平时一样,脸其余的地方纹丝不动,嘴巴却一张一翕,似乎是套在脸上的。王科长办公桌上的那包清风纸正悠闲的躺着,一动不动。

   江小白来这个单位还不足半年,这已经比田丽丽早了两个月,同事间早传言王科长和刘萍关系不正。据说在夏天,刘萍跟王科长说话,有时候内衣领口会开到一口井那么大。另有一次,王科长的老婆堵住了只穿内裤的两个人在宾馆里,后来不知道怎么收场,传言刘萍当时解释自己卖内衣的,王科长让她试试女人穿着好不好看,说要买给老婆的,王科长老婆怒问她男人,你屁股光着是怎么回事?王科长无辜的说,这个卖内衣的说也有男士的……据称这些都是刘萍传出来的,这事应该是胡扯蛋,王科长不是这样的人,这个女人太疯狂了。江小白每次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我都看到了,刘萍声音有些激动,似乎要爆发。

   你小点声,王科长极力压抑着,瞪着刘萍,眼球几乎要摆脱眼眶。

   贱人就是矫情!刘萍不依不挠。

   贵圈真乱!江小白心里默念了一句,赶忙转过身忙自己的事,还不忘偷偷笑几下。

   刘萍三十来岁,也是有关系的人,能进这个部门的没有几个善类,但似乎刘萍的关系都是她自己的关系,这个傻女人奉献了自己的所有,却不善于利用这些关系,轻易就满足,外面人喜欢叫刘萍刘科长,刘萍哎哎得意的回应,其实十年过去了,刘萍还只是个普通科员。江小白想想心里感到不平,刘萍可是正儿八经的名校毕业,有实力,是分配过来的人,这么多年混成这个样子,未免太过凄凉。

陆续又来了两个同事,江小白将头看着电脑文件,索性打开翻纸牌的游戏反复翻,每天都是这样,这一天也不应该有什么不同。

   田丽丽的办公桌和江小白隔着过道,江小白不用抬头也知道都快五点了,田丽丽还没有来。也许有人认为田丽丽去办什么事了,这在单位很正常的情况。江小白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怎么没来?这不对劲,不会这么巧。

   门外传来松鼠的脚步声,就在下班的前十分钟,田丽丽姗姗来迟,阳光已经照在了最高一层玻璃上,玻璃反射过来的光线映射到屋内,熠熠生辉,比日光灯还亮,没有说话的声音,一切安详又宁静。

   江小白去过田丽丽的家,那次是帮助田丽丽电脑做系统。田丽丽住在一个骑电车二十分钟才能到达的旧民房里,母亲和她住在一起。田丽丽说,她母亲在街道打零工,父亲已经不在人世好多年。田丽丽说这些时,脸面平静如纸。江小白却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山区里长大,一步步奋斗到这个政府部门,吃尽了苦头。那天忙到中午的时候,田丽丽和她母亲极力挽留江小白吃饭,江小白终究还是没有留下来,急匆匆的离开了。

   田丽丽斜背着包,几乎悄无声息的坐到了办公桌上,接着开始写文件。江小白用眼睛的余光瞥着田丽丽,她手中没有任何东西,凭借直觉,江小白觉得那纸一定是田丽丽给了王科长。陆续有同事下班,田丽丽似乎越来越忙了,她手中的笔刷刷的节奏声似乎更快了。

   天色更暗了些,很快到了下班点,办公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江小白不用转身,看着一个个同事走出去的背影,就知道只剩下王科长刘萍以及田丽丽和自己,他隐隐感觉到有事情要发生。他停止了打游戏,反倒拿出一本材料认真看起来。

   时间明显变慢,江小白听到背后高跟鞋的动静,他知道刘萍起身了,这不像刘萍的做事风格。应该说刘萍平时像加入了丐帮,练过打狗棒法,练过这种棒法的人都是遇强愈强,决不后退。某次开会,大家都急着散会回去,她硬是把话题的长度多拉了一小时,熬到领导们筋疲力尽才走,她也不怕谁埋怨,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今天却是一反常态。刘萍噔噔噔的走过江小白的身边时,挟带着一股风,但不是平时的香风,是冷冷的风。她打开办公室的门,顺手咣当一声关上就离开了。

   刘萍一般这个时候是和王科长一先一后离开,其实出了政府大院他们就走在了一起。刘萍走时总是热乎乎的跟每个人都打招呼,小李呀,小江呀,还有小田,再见再见!她热情的像个夏天太阳,烤的大家浑身直冒汗。

王科长却没有走,至少没有立刻走。江小白想,也许是自己多虑了,王科长平时也会加加班,但是刘萍这个炮仗一走,哪还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不过也不好说,田丽丽不还没有走吗?

   田丽丽对待工作像对待学习一样,虽然江小白不知道田丽丽在学校怎么样,但看田丽丽写文件时专注的眼神,还有一丝不苟的态度,也可想而知了。还有上次在田丽丽租来的家里,各类的书就占据了书桌的半壁江山。这么好学的人做事怎么会不认真工作?租来的房子,母女相依为命,说明生活困难。

   生活困难,生活困难……江小白隐隐想起了什么,一时又对不上。虽然熬到了现在这个点,他突然觉得毫无意思,于是收拾了一下,转身扫视了埋头工作的田丽丽和王科长,打了个招呼就离去。

   才下楼,就看见刘萍远远的走来,江小白看见刘萍,立刻想起了刚才的疑问,不错!是刘萍那句话:贱人就是矫情。贱人?他觉得自己胸口压抑,像一块没有规则的石头压在胸口上,沉重又冰冷。

   王科长在潜规则田丽丽?这本是一个狗血笑话,但联系田丽丽的家境,王科长的虚伪,还有刘萍的表现,这一切又似乎很合理。

   江小白和刘萍打了个招呼,他看得出刘萍急匆匆的脸色,却装作视而不见。

   办公室还有人?刘萍的话都写在脸上。

   王科长和小田还在,江小白说。

   晕,忘了件东西丢办公室了,江小白接着说。

   刘萍向办公室走,江小白也折了回去,跟在刘萍后面。

   有一场好戏,刘萍边走边冷笑着说,像一只胀着肚子的青蛙。江小白不吱声,他自己也开始紧张,也不管自己跟着合不合适就跟着。但他知道,对于田丽丽来说,这未必是一部好戏。

   快到办公室时,刘萍的脚步声也变得越来越轻,江小白也识趣的放缓了脚步。刘萍站在办公室门前,似乎听见里面有动静,嘭的将门推开,霎那间,江小白跟在后面也看傻了眼。

   眼前的田丽丽正蜷缩在办公桌的一角,双手抱胸,头发有些乱,像一只受惊的松鼠一动不动。桌子下面,材料飘散了一地,凌乱不堪。

   王科转身看着刘萍和江小白,脸色又黑又红,似乎是个没有牙齿的僵尸,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世界突然安静了,阳光已经没有余晖,也不再射进窗户里,日光灯傻呆呆的看着办公室的一切。

   安静的出奇,但这只是地震前的景象,一股暗流急剧喷发出来,刘萍哀嚎着上去抓住王科长的衣领,两只脚踢皮球似的轮流替着他的小腿,像是不踹断不罢休,口中还骂着不要脸,老不要脸!

   也许王科长的身躯太重了,竟然没有倒下,兀自直挺挺的站立着,任由刘萍狠命的踢打,此时他的脖子像冬天腌制的萝卜干,开始发青变紫。

   田丽丽擦拭了一下眼睛,站起身径直走出门去,长长的头发飘散在空气里,一起一伏,江小白没有追,只是远远的目送着她的背影。回过头来,门里的两个人还在纠缠不清,王科长办公桌上的清风纸,仍旧悠闲的躺在那里。

田丽丽怎了?王科长怎么了?他们怎么了?

   后来这件事却不了了之,没有人再提起,甚至第二天刘萍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日子还像往常一样在继续。

   江小白想,那天发生了什么事,除了二人,应该谁也不知道。

   这成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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