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人间无情 实则有欲

《青蛇》被一种性感、慵懒而又梦幻、迷离的气氛贯穿始终,具有通常和徐克不太一样的印象。编剧李碧华的小说作品,有很多都被改编成为知名的华语电影。其中最著名的比如陈凯歌的《霸王别姬》、关锦鹏的《胭脂扣》还有就是徐克的这部《青蛇》

影片并非完全按照原著拍成,如果比较起来,主题是契合的,但质感却有差别。李碧华的原著多了一份犀利和敏锐,但徐克又多了一份梦幻和缥缈,其实各有千秋。


南宋期间,民生苟安,市集人妖难分。威严的法海和尚以替天行道为己任,到处镇伏妖精,以匡民心。在收服以慈祥老僧为掩饰的蜘蛛精之后,扰乱了西湖底修炼的青白二蛇。青与白蛇受妖精佛珠灵光所惑,开窍。

二蛇倘佯人间,盘蜷在梁上窥看红尘。白蛇道行比青蛇高,看中了清秀老实的许仙。许仙爱书卷,志在功名,白蛇心中默许。刁钻贪欢的青蛇只顾歌舞胡闹,蛇性未改。法海于一次与心魔决战之后,又大增功力,意识到杭州出现妖气,满怀信心持禅杖下山为民除害。春心已动的白蛇,念咒催雨,假借游湖借伞而结识了许仙。青蛇虽同时看中,基于先来后到,也为了道义,只好相让,在爱情游戏中屈居次席。白蛇把沼泽地变作寓所,青蛇把识破二人真相而在屋外洒硫磺的瞎眼道士收拾了,吊在古塔顶。一切布局美满,白蛇施展浑身解数,与许仙成其好事。

白蛇只为爱情而来,便很满足,青蛇在蜕变中,又羡又妒,但她只能当一个寂寞的第三者,她模仿的媚态派不上用场。许仙眼中只有白蛇。一次狂雨成灾的大瘟疫后,白蛇斥资开了药店“保和堂”,以为自此可安定生活。日子久了,许仙日渐聪明而厉害,加上青蛇的勾引,单纯的恩爱经不起考验,许仙生了二心。

端午节近,法海教许仙以雄黄酒逼白蛇现出原形。许仙明知脂粉乃陷阱,但又贪恋风月,财色兼收,心情矛盾。白蛇为博他信任,自恃道行高,不随青蛇躲入山洞,反连尽三杯,最后现出蛇相。许仙遭吓死。青、白蛇为了男人,上昆仑山盗灵芝仙草。法海力阻,白蛇一人对付,遣青蛇回去救人。在灵芝的昏香下,许仙与青蛇不能自持。青蛇偷了白蛇的男人,姐妹各起杀机,誓不两立。但白蛇有孕,她是牺牲了修炼正果的功力去当一个平凡的妻子,因爱生怖,过程痛苦。青蛇决意成全白蛇,悄然引退。

在镇妖的过程中,法海冷峻傲岸的心也起了涟漪。所以他更竭尽所能去收拾二蛇,来掩盖他的妄念。法海挟持了许仙,让他明白一切色相皆虚幻,妖的真相狰狞,逼许仙出家。白蛇凄厉地哀恳,也挽不回许仙不专一的心。白蛇万念俱灰,只觉来人间一趟,反为痴情所误,遂一剑刺死心爱的男人。

水漫金山时,白蛇因腹疼产子,节节败退,白蛇此时大彻大悟,甘愿受镇于雷峰塔下,并托孤予青蛇。法海一时心软,令大水反淹金山寺。青蛇抱着白蛇的孩子,不知何去何从。法海在“收”妖抑或“放”妖的转念中,为婴儿哭声惊破。法海转身离去,放青蛇一条生路。青蛇孑然一身,回返西湖。心如止水的得道高僧,心知闯不过情关,道行已丧,流下一滴佛的眼泪。 


影片故事以我们再熟悉不过的《白蛇传》作为原型。这个《青蛇》故事里,人物具有丰富而强烈的内心世界,具有一种后现代的风韵。而与此同时,通过对传统故事的解构和再创作。剧中人物具有一种西方话剧般的象征性和寓言感,从而在影片结束后,给观众以强烈的情感震撼。影片镜头相当重视构图,拍的很有中国古典美的风味,很多画面都如同国画一般充满了禅意。但与此同时,画面上又充满了流动和韵律。搭配上无处不在的场景中的雾气,还有飘忽的布和人物的头发,从而呈现出一种相当特别的,从影视语言上的情感色。而这种性感是比一些拙劣的导演使用暴露的衣服等,更为高级而难忘的。


其实除去这些,湿漉漉的西湖边的雨,不同于日常的光怪陆离的灯光,也都是营造这种氤氲暧昧氛围的关键。画面一方面具有雅致的留白般的构图,另一方面却具有情欲的暗示。致雅和致俗这两种感觉纠缠在一起,成为了离奇的一体两面。而这却恰恰好契合了这个现实而又浪漫,纠结而又坚强的质感复杂的故事。

一、法海

影片的开场,是法海面对众多丑恶的人。法海具有神性的,在他看来,世人因为欲望,尔虞我诈,异常丑陋。所以,他对外斩妖除魔,除去世间欲望,对内杀灭小鬼,否定自己的欲望。

此时他觉得,欲望是恶的

后来,他遇到了白蛇和青蛇,她们作为欲望的代表—妖精。竟然一心向善,所以法海对他们起了兴趣,放过了她们。但在后来的纠结中,法海还是以卫道士的形象登场。他强迫许仙和自己一样否定自己的欲望,拆散他们夫妻。却在最后发现白蛇产子后幡然醒悟,法海明白自己错了。否定了欲望,人类无法延续,不会向前;也根本不会有新生命的诞生,而这无疑否定人类本身。

直到最后,白蛇产子,他仍未觉悟。而小青却明白了。她告诉他,你看看金山寺的和尚命丧谁手,并说了一段经典的台词:“我到人世来,被世人所误。你们说人间有情,可是情为何物呢。真是可笑,连你们人都不知道。等你弄清楚了,或许我会再回来”。此刻法海终于悟了佛一直想要告诉他的事。所谓佛并不是见鬼杀鬼,并不是法不容情。佛是一种悲悯,一种宽宥,一种至情至性,是人间百种世情最终汇聚的人性之光。佛渡众生,不是让他们抛家弃子,不是让他们斩断情根,而是让他们放下苦痛,遵从内心,明白百年千年不过如此。

二、许仙

许仙一开始不让学生谈恋爱,只读圣贤书,其实对欲望也是和法海有类似的远离的想法的。但他后来进入温柔乡,了解了男欢女爱之乐,之后不在禁止学生谈恋爱,他终于向世俗臣服了。只是,他本来可以和青蛇、白蛇一起在世俗中抗争到底,却在最后选择了逃避,这也是他软弱的地方。

三、小青

小青是从代表欲望的动物中诞生的,她向往能够理解人类的白素贞。小青一开始什么都不懂,她会引诱女人,也会引诱男人,甚至引诱法海。

但她其实并不懂什么叫做人,她流不出眼泪,她不懂爱。

等到最后的时刻,她看到了白蛇产子的奇迹,并看清了这个世界对白蛇的恶意。她终于流下了眼泪,正是她成为人的证明,但同时也明白了这个悖论般的生命轮回。

四、白素贞

白素贞步步谨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千年修行屈意承欢只为一人。白蛇生产之前经历了一段十分煎熬的历程。她担心自己的孩子与其他孩子不同,担心它成为异类。母性一直在她的身上放出光芒。从最初在紫竹林为一位生产的产妇挡雨,到遇见许仙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对人间众生的悲悯和救赎。她一直是一个神圣的母性形象。所以千年道行又如何,对于白蛇来说,与其拥有呼风唤雨的功力,不如一开始就投胎做一个寻常女人,荆钗布裙也无妨,只要能与一个人白头偕老就可以。


我想,影片其实说的是:

是在这个世界上,欲望和爱本来就是一体两面。其实故事早有暗示,影片一开始就让一个没穿衣服的女性产下孩子。那个妇人身体充满欲望,引诱了法海,其实象征孩子也是欲望产生的。但是,一旦孩子诞生后,这欲望的结合成为了一种新的生命。而这,正是这部《青蛇》所想表达的吧。

关于许仙的死,其实是小青曾经以为许仙和她们一样,是在世俗中努力抗争的,但他却封闭了五阴(色、受、享、行、识)也就是说,当他面对更大的代价的时候,选择了逃避。


关于青蛇到底喜欢谁

其实我觉得,在电影中她纠缠法海只为好奇,勾引许仙只为证明自己。让她用情最深的,还是白蛇呢。其实,从古至今这个个性解放的自由思潮,我们可能越来越少遇到这种忽略人性的法海。但是,在某一时刻

那个漫天的洪水中,透彻地明白了人间,并落下泪的小青,却留在我们记忆中,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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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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