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生的乐趣,生固然可以留恋;但想到生的苦趣,无常也不一定是恶客。”——鲁迅《朝花夕拾》
阿婆育有一女三子,大女有三个孩子,大儿子有三个孩子,二子和三子分别有一双女儿,可谓儿孙满堂。
在那个多子多福的年代,也并非奇事,人多了便也是要吃饭的,阿婆家境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近乎贫穷。阿爷年轻时做过会计,后来便居家务农,阿婆未曾读书识字,只是依稀会写自己名字。
大女早有婚嫁未读诗书,大子心浮气躁早弃学业,二子内敛沉稳读了高中,三子自诉知家境贫寒将学习机会让给二哥。二子求学,咸菜配粥食不果腹,水肿严重,高考落榜未上大学。
阿爷年轻时好抽烟,每日都要用上好几包,不论家里多么入不敷出,他的烟钱总是要有的,这点让阿婆伤透了心,便严厉教育子女不许抽烟,因此三子无一嗜烟。
阿婆子女成年后各自有了家室,刚巧那会儿南方沿海正蓬勃发展,家里的年轻人都选择南下打工,所以阿婆家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分分选择出去工作。
家里祖宅山林均由大子和三子分得,两人还因分地不均颇有争执,二子空无一物,自力更生,笑而不语。
年轻力壮者出门工作,家里便剩下那时候就兴起的称呼“留守儿童”“空巢老人”,阿婆在家看孩子一并带了7个,其中大女家三个,大子家两个,二子三子家各一个。彼时大子家的小儿子和三子家小女儿还未出生。
大女家两女一子,夫妻俩思维传统以子为荣,故尤其看中末子教育。两女读完初中夫妻俩就决意不再送她们上学,两女成绩优秀,哭诉请求,父母未允,送去二叔所在工厂预让姐妹两人进厂工作自食其力。
二叔见可怜,预出资帮助她俩入学,只说让她们父母认还,反被呵斥,二叔自觉僭越,未再提。不久之后,末子实则无心学业,读完高中辍学,任父母百般阻挠,无济于事。
大子家有两子一女,在儿媳月里端茶倒水阿婆一点也没耽误,长子长孙尤为受阿婆器重,从小宠爱有加,不负众望大学毕业顺利进入体制内工作,虽在县城倒也安稳,这是后话了。
二子家送了大女在阿婆家后,待小女时便被阿婆拒绝说是太多带不下了。膝下无子似乎连带着关注度也减弱了几分,更不用提伺候月子的事,生小女时据说阿婆连门都没怎么进,阿爷连炮都未去帮着放,之后父母出去工作小女便送去外公外婆家抚养长大。
三子家大女小时候性格孤僻,很容易生气,每每阿婆总让二子家内敛的大女去哄,内敛的性格估计是随她父亲。
阿婆性子急,办事总是直来直往,走路带风脚步飞快,阿爷性子慢,走路碰上人来总要站在路上聊上两句。阿爷依赖阿婆,大到农活操持,小到衣食住行,无一不先过问阿婆的意思。阿婆也事无巨细、里外操持。
外孙孙子六七个,那些年阿婆五十多岁,村里无不夸赞阿婆能干育孙有方,家里两部床,男生和爷爷睡,女生和奶奶睡,方方面面井井有条,食不言寝不语;多吃饭少吃菜;吃饭要端碗吃完不留米等等,规矩是规矩不遵守便会挨阿婆的骂。
逢年过节阿婆都会摘下桔子一家一箱,腌上腊肉一家几份,做好茶叶分成几份,还有糍粑丰盛的很。
慢慢地阿婆年纪大了,大儿子最先做了两层楼在老屋前,而后老屋改建小儿子做了新屋,果树尽数砍去,二老无话。
阿婆八十岁高龄,仍旧在替小儿带他们家小女,如今小女已初中,性格活泼开朗,讨人欢喜。八十岁高龄还在忧虑大儿欠债未还,儿媳在家忙生意,阿婆早上三点起来生活帮忙,灶前一烧便是一整天,未得分毫好处,自述身体无碍。
阿爷年纪大了,耳背听不清别人说话,记忆力也大不如前,甚至不认得自己的儿女,生活起居也全由阿婆照顾。
愿阿婆健康长寿,快乐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