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人生》

        大学时候读这本小说,纯粹是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匆匆读完,竟没有今天再读时那么多的感触。

       越发鄙视曾经的自己,无知者无畏!

       记得那时老师让我们讨论,面对婚姻,面对刘巧珍和黄亚萍,高加林该如何抉择?我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答案:娶刘巧珍这样的女子,找黄亚萍那样的情人。 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年过半百的老师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转眼十几年过去,再读路遥的《人生》,却是感慨万千。甚至文中的很多段落,尤其是对高加林的心理描写,我会反复咀嚼、品味……

          作为一名高中生,高家林英俊潇洒、学识出众,此时的他理所当然对班上漂亮大方、气质优雅的黄亚萍心存幻想,可是一场考试把他的梦想击得粉碎。同是高考落榜,有着城镇户口的黄亚萍进了县广播站当了一名播音员,而农村户口的高加林只能回到农村,先还谋到一份民办教师的工作,后来被人顶替,高加林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民。也许年轻时候我们不相信,其实人也是分等级的。此时的高加林,黄亚萍只能是他遥不可及的一个梦。而就在这个时候,在高加林最沮丧最低沉最绝望的时候,是刘巧珍这个漂亮的农村姑娘给了她心灵的慰籍。刘巧珍虽大字不识一个,却是干农活的能手,她能做到高加林这个清高的书生做不到的事(比如卖馍馍)。一个成熟的人就是学会了向现实低头的人。于是,在看不到一丝亮光的现实中,高加林选择了巧珍朴实的爱情。

        命运就喜欢捉弄人,即所谓的人生如戏。正当高加林和刘巧珍的恋爱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高加林却因为二叔的关系进了县城工作,成为一个可以吃公粮的通讯干事。当他和亚萍相遇,当他被亚萍追逐,他蓦然发现自己国家干部的身份,怎能和目不识丁的农村妇女巧珍联系在一起?他们有没有共同的追求?他们交谈的内容除了母猪下崽还有什么?于是高加林狠心地忍痛抛弃了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高加林和黄亚萍,尽情享受着他们迟来的幸福,把痛苦全留给了善良的巧珍。

         上天是公平的,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因为“走后门”的事被揭发,高加林被打回原型,回高家村继续当他的农民。生活的面目本来就狰狞不堪,高加林又成了一个农民,尽管他再英俊潇洒,尽管他再才华横溢,自小娇生惯养、被父母视如掌上明珠的亚萍怎会吃得了跟随他回农村的那种苦,而身为国家干部的亚萍父母,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去嫁给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可是巧珍,伤心欲绝的巧珍,早已不在原点等待,她因为绝望嫁给了被自己拒绝多次却对自己一如既往的马拴……

          生活就是这样充满讽刺。当你看着我的时候,我只顾朝前走;等我回头,你已不在原点。路遥的《人生》,到此结束;高加林的人生,却才刚刚开始。

       正如书的前言所说: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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