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我们总会用大把光阴挥霍彷徨，
却在阵痛的瞬间成长。”
01
在我眼中西装一直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
我从小就是个不被认可的孩子，我一直特别幼稚，也一直特别固执，却也一直让信任我的人失望。这么多年来，我渴望认可、渴望展现自己、羡慕那些人情练达的人。于是我尝试加入许多学生组织。
在一次部门的面试中，我见到了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人，学姐穿着白色雕花长裙，有着清脆的声音和清澈的眼神。举止落落大方、不失稳重。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保持自己该有的成熟，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可。她就是一面镜子，映出了我所期望的自己。我暗自期望自己能通过努力，也要成为那样美好的人。
后来学姐成为了我的部长，我穿上了我梦寐以求的西装。穿上西装的那一刻，我觉得那件西装就一直“穿”在了心里。
我开始追随那些优秀的人，结识各种各样的朋友，不停地做不同的工作，生活充实而忙碌，我告诉自己，我正走在成长的路上，只要我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总有一天会获得认可。
然而，我很快发现，我所谓的“成熟”，很多时候和我最初认为的却不那么相似。
越来越多的集体会议，越来越多的部门聚餐，在每一个场景中默默察言观色，伺机在某一次会议中发言脱颖而出，这些在很多时候的确比背后默默努力有用得多。有的人很“消极”，他们看不起我的通情达理，看不起我为了人情练达所做的努力。那时的我，只觉得那些抵触成熟、不愿迎合环境的人，他们拒绝了尽早起步，终究会被生活淘汰。
在这条路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匆忙的，忙到没有片刻时间思考自己究竟该面朝何方。我曾坚持在路上，默默努力提升自己，踏实做好一切绝对是走向成熟的基础，话里话外要保持必要的尊重，部门聚餐里要替上级挡酒，很多时候明明一个自己心里抵触的事但是为了成熟不得不去尝试。
就这样，我用了整整一学期的时间去适应这样的环境，寻找我想要的成熟。
我记不清经历的那些事中种种的细节，但我自以为学会了很多。
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如何让自己更加显眼，学会了在聊天时斟酌每一个字的意义，学会了在饭局中怎么收放自如地活跃气氛，学会了压制没有意义的情绪，学会了自圆其说，然后告诉我自己：“我学会了成熟啊。”
02
在寒假到家那天，正赶上家里人的饭局，我知道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我怀着我的成熟准备大显身手。在所有人落座倒酒后那一刻，我清清嗓子站了起来。我看到了在座所有的长辈都在用一种不同的眼光看我，所谓的成熟，真是立竿见影。
那顿饭中我的表现博得了在座长辈们的一致好评，但我至今记得那天回家以后父亲没说半句赞赏我的话。我不理解为什么我尽我所能换来的成熟，竟没得到意料之中的肯定，我记得父亲当时看我的眼神，还像是看一个孩子。
再开学以后，学业和任务成倍成倍地增加。这样密不透风的生活让自己的神经变得越来越脆弱，为了继续维持若无其事的表象，对那些无能为力完成的任务，我开始用各种“成熟”的手段处理、搪塞。潜意识里依旧会明白这一切充满隐患。对内心深处产生忧虑甚至是恐惧，就用各种接踵而来的任务来麻痹自己。当深夜车辆足够稀疏的时候，宽阔的道路方能显示出一些属于它自己的真相，那些在白天各式各样的倾轧之下不为人所见的。
可悲的是，那时候的我自以为成熟，却不分日夜地自我麻醉。
败絮终究是败絮，无论金玉如何包装也总归有暴露空洞本性的那一天。
03
那一天终究是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活动前夕我因为疏忽耽搁了整个部门的进度。在一而再的容忍过后，我很憧憬的那个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用她好听的声音撕开了我的面具：
“现在看见你，我觉得真可笑“
“我再也不相信什么信誓旦旦的保证了”
“我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瞎了眼会看好你”
“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从那一刻起，之前累积的那些引以为傲的筹码瞬间成了无穷负债。这好比《人间失格》，叶在引以为傲的演技穿帮一刻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当时我的心态非常相似，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身体里有破碎的声音，夹杂着“一切终于结束了”的释然，从那以后我害怕见到她，之后我离开了那个组织。
04
所以，所谓的成熟到底应该是什么？
从你开始知道喝酒前要喝酸奶，要吃主食，开始注意酒桌上的各种规则。你可曾想过，归根结底你为什么而喝？这一切对自己的意义又在哪里？那些被你挡酒的人呢，他们又为什么而喝？或许对于这些你曾经摒弃的是你能明确的表述它们现在的的意义，但你又何尝不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呢，又有多少是发自内心这样认为的？
其实在这条通往成熟的路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终点在哪，他们只是顺着人多的方向随波逐流，或许偶尔会有一意孤行的人被看成是另类，最终消失在人群的视线中。
那我们追逐的成熟到底是什么，或许把这个问题交给多少人就会获得多少种答案。唯一能确定的是，真正的成熟是每个人的经历与思考结合的产物。别人口中的成熟或许自认为有他的理由，但每个人走向成熟的路终究得靠自己来寻找。一个人要想拒绝平庸，必须要看清自己的样子。上大学之后，我始终被灌输着成熟便是圆滑世故、善于伪装与人情练达的观点。可如今，我对此产生了疑惑，正直、善良、有责任感以及了解自己这些就不算成熟了吗？
你假装成熟的样子，真好笑。
对着镜子，我脱下了西装。
文/de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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