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任是无情也动人(上)

87版《红楼梦》张莉饰薛宝钗

1

黛玉的美在于不守规矩,宝钗的美在于守规矩。

黛玉像一首诗,宝钗像一部字典。

黛玉适合做恋人,宝钗适合做妻子。

黛玉是“愁多焉得玉无痕”,宝钗是“淡极始知花更艳”。

一个是世外仙姝,一个是山中高士,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写关于薛宝钗的文章很久了,写下题目后,便一度陷入了“困境”,不知从哪些方面哪个角度入手,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入手,都无法说尽这个艳冠群芳的美人儿。薛宝钗是最有争议的人物,是是非非总是伴随着这位宝姑娘,况且我只不过初出茅庐一小子,生活阅历不够,学识有限,难免理解不够,所以只好浅谈二三语。


有人说宝钗非常好,随分从实,宽宏大量,世故通明,体贴温柔,庄重聪慧,品格端方,有人说宝钗非常坏,工于心计,城府颇深,带有官家小姐惯用的虚伪伎俩,善于伪装。

人们总是把黛玉和宝钗放到一起评价,拥林和拥薛之争颇为激烈,甚至我们读者自己也容易陷入对这个人物的爱恨交织之间,有时候喜欢黛玉,讨厌宝钗,有时候喜欢宝钗,讨厌黛玉。有一次,好友问我喜欢哪一个,我说喜欢黛玉啊。朋友说,她以前也喜欢黛玉的真性情,可是现在,她更喜欢宝钗,善于处世,进入社会之后,才发现宝钗的处世之道很有现实意义。

宝钗不是一个简单的艺术形象,而是一个丰满的复杂的人物,倘若很容易就能说明白,岂不是失去了品鉴的价值。宝钗的美貌,才华,善良和温柔,都是人们所欣赏和仰慕的,但是她确确实实不是一个十分完美的人,冷和无情也存在她身上,正是“任是无情也动人”。


2

和《红楼梦》里大多数人名一样,薛宝钗的这个名字也暗含人物的性格特征和命运。“薛”谐音是“雪”,宝钞的性格、生活乃至命运都与这个“雪”字相牵连。

宝钗的屋子如雪洞一般,没有漂亮的玩器;案上只有一装着数枝菊的土定瓶,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这样的房屋陈设不符合她十几岁的青春气息,一片素洁淡雅,也正反应出宝钗是天性空无的人。

“金陵十二钗”的判词写:“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后一句说的正是宝钗。兴儿演说荣国府时,说宝钗是雪堆出来的,可见,薛姓的确隐喻大雪的“雪”。

雪,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一片洁白,寒冷,容易融化。这不就是宝钗的性格和命运象征吗?

白是形容宝钗长得很白,漂亮美丽。

冷是形容她的性格,冷静,理性。身体健康的宝钗偏偏从娘胎里带来一股热毒,需要一种“冷香丸”的药压制。热,指的是出世,热毒,是热衷于仕途经济,热衷于俗世繁华,毒害一个人本性的病症,冷,是冷眼看世间,冷静对待世态炎凉,异香,是女孩子们所代表的花儿独有的芬芳,是女孩子最本质的特征。

容易融化隐喻宝钗的命运结局是悲剧的。

在中国古典诗词中,“钗”是定情信物,却也象征着生离死别。比如《长恨歌》里“钿合金钗寄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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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宝钗的家里是经商的,非常有钱,她的容貌、着装打扮和气质更是无人能及,连黛玉也要逊色几分。第八回写道,宝钗“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活灵活现的美人形象,撩拨起我们的遐想。

宝钗比较丰满,宝玉把比做杨贵妃,说她“体丰怯热”,结果惹得宝钗不高兴了。唐朝的审美标准是以丰满浓丽为美,所以杨贵妃是当时第一美人,可见宝钗确实是有点胖,当然说丰满更适合一点,这种微胖也有另一番妩媚风流。

再者,宝钗长得白,宝玉看宝钗是“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

宝钗家里有钱,可是她的穿戴却比较淡雅朴素,衣服少有鲜艳,多深暗冷色,不喜欢花儿粉儿的,屋子装扮也很低调,这与皇商小姐的身份不太一致,与喜热闹的青春年华不一致,可以说是性格使然吧。

宝钗的这种与十几岁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和圆融通达,说是早熟,倒不如说是悟性太高。她在精神上一直很孤独,黛玉虽楚楚可怜,却还有爱她的宝玉,而宝钗一直是寂寞的,一直是一个姐姐的形象。她体会到做人的苦,却也无处可逃。


4

宝钗为什么进京?书中交代的十分清楚,宝钗进京是为了备选宫中女官的,因为和贾家的亲戚关系,才住在荣国府的。

宝钗进京是刻画她思想很重要的一笔,她有待选的实力和条件,也有思想基础,“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可见她对元春做了皇帝的妃子是很羡慕的。

可是,以宝钗的容貌和才华如何落选了呢?书中并没有交代,我们只好依自己的理解做出推测。宝钗可能没有去参加,或者没有了进宫的意愿,大选时马虎应对,因为她有了心上人,那就是宝玉。


5

《红楼梦》有一条线是爱情,即“金玉良缘”和“木石前盟”。书中三个人有特殊饰物,贾宝玉有通灵宝玉,薛宝钗有金锁,史湘云有金麒麟。

据薛姨妈说,宝钗的金锁是一个和尚给的,等日后有了玉方可结为婚姻。人们说得最多的看法,是认为这个金锁是伪造的,是为了达成与宝玉的婚姻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宝钗: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无论是宝玉的玉还是宝钗的金,都是一种象征的写法,与“木石前盟”构成对立而设计的。这也让黛玉没少担心,宝黛两人也为此闹了不少矛盾。但在实际中宝钗并没有成为黛玉的情敌,如何处心积虑上演争夺战,恰恰相反的是,宝钗因为这个总远着宝玉

不管是编造的谎言还是确有和尚送金锁一事,都没能影响宝玉和黛玉的真爱情,也没有加深宝玉和宝钗的感情,依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金玉”也未必是一段“良缘”。就算举案齐眉,到底是意难平,相敬如宾。

宝玉说,“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金玉姻缘’!我偏说‘木石姻缘’!”宝钗听到这话,不觉怔住了。这恐怕是宝钗听到的最伤心的话了。

金玉良缘本来就是不平衡的奇缘。宝玉黛玉,同玉而异宝黛,宝钗宝玉,同宝而异玉钗,金玉良缘是文化符号式的,后天的,木石前盟是天生的,原始原生的。若说没奇缘,偏偏成对成双,若说有奇缘,偏偏无情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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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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