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仲堪被逼自杀,孙恩再攻三吴

荆州刺史殷仲堪派殷遹率七千水军到达西江口防守,桓玄派郭铨和苻宏(苻坚之子,曾为前秦太子,苻坚兵败被擒后,苻宏因为国内遍地皆反走投无路投奔了东晋,成了桓玄的部下。)进攻他,殷遹不敌败走,桓玄驻扎在巴陵,吃的是殷仲堪留下的粮食。殷仲堪派杨广和自己的侄儿殷道护等人抵抗,又被桓玄打败,江陵一带大为震惊恐慌。

殷仲堪所在的江陵城中缺乏粮食,士兵们只能靠胡麻来充饥。桓玄乘胜到达零口,距离江陵只有二十里的距离。殷仲堪急忙写信请杨佺期前来救援自己,杨佺期却说:“江陵没有粮草,用什么来对付敌人,你可以屈尊到我这里来,我们一起据守襄阳。”

殷仲堪只想保全自己的部队和地盘,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属地到别处流亡,于是欺骗杨佺期说:“最近我们征集到了许多粮草,已经有所储备了。”

杨佺期相信了他,率领精壮步骑八千人,兵强马壮,铠甲铮亮发光,到达江陵后,殷仲堪却只能用一些米饭来犒赏他的军队。杨佺期十分生气地说:“这一次必败无疑了!”连殷仲堪也不去会见,便与他的哥哥杨广一起向桓玄发动进攻。

桓玄害怕他的锐气,把部队退到马头。第二天,杨佺期又带兵紧急攻打郭铨,几乎都要抓到郭铨了,恰好赶上桓玄的兵马来到,杨佺期军队大败溃散,他一个人骑着马逃奔襄阳,殷仲堪也逃奔酂(cuo)城。

桓玄派遣冯该追捕杨佺期和杨广兄弟,把他们全部抓住杀掉了,又把他们的人头送到建康。杨佺期的弟弟杨思平、堂弟杨尚宝、杨孜敬逃到蛮族地区。殷仲堪听说杨佺期已经死了,无心恋战,带着几百人想要去投奔长安,走到冠军城时,冯该带兵追上并把他抓了起来,回到柞溪,逼迫他自杀,并且杀死了他的侄子殷道护。

殷仲堪信奉天师道,向鬼神祈祷祭祀从不吝惜钱财,对周济急需帮助的人却过于小气。他喜欢用一些小恩小惠来取得别人的欢心,但功于心计,使用计谋过于频繁,又缺乏远见卓识和雄才大略,所以才导致惨败身亡。

殷仲堪逃走的时候,没有一个来送行的人,只有罗企生一个跟他走。罗企生路过家门时,他的弟弟罗遵生说:“我们现在这样分别,你不和我握一下手吗?”

罗企生把马转过来,伸手给弟弟,罗遵生非常有力,把他从马上拉了下来,说:“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你要跑到哪里去?”

罗企生流着泪说:“今天这事,我是一定要去死了,由你供养老母,不会失去儿子的孝道。我们一家之中,既有忠于主上的,也有尽孝道的,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呢?”

罗遵生把他抱得越发紧了,殷仲堪在路上等着,看到罗企生根本没有挣脱的希望,就独自骑马走了。

桓玄到达荆州的时候,荆州的人士没有不去拜访的,只有罗企生一个人不去,却在料理殷仲堪家里的后事。有人说:“你这样做,一定会大祸临头!”

罗企生说:“殷侯待我以国士,我只是被弟弟牵制,才不能跟他一起去杀那些丑恶的叛逆之徒,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去桓玄那里乞求保全性命呢!”

桓玄听闻了这番话,很是生气,但他又想收服人心,于是对待罗企生一直很好,他先是派人告诉罗企生说:“你如果向我道歉,我就会放过你!”

罗企生却说:“我是殷仲堪手下的一员官吏,殷仲堪失败,我不能救助他,还有什么可以道歉的呢?”

桓玄这才把他抓了起来,又派人去问罗企生还有什么话想说,罗企生说:“晋文帝杀了嵇康,他的儿子嵇绍却是晋朝的忠臣,我只向你请求,留下我的一个弟弟,让他侍奉我的老母!”桓玄于是杀了罗企生,而赦免了他的弟弟。

桓玄在攻克了荆州、雍州之后,向朝廷上疏请求管辖江、荆二州。朝廷下诏,任命桓玄都督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但是把江州给了桓修。桓玄再次上疏,坚持要求兼管江州,于是朝廷只得提升桓玄督八州军事,再兼任江州刺史。

桓玄又任命自己的哥哥桓伟为雍州刺史,侄儿桓振为淮南太守,朝廷也不敢拒绝。

东部的谢琰屡战屡胜,他在将孙恩逼得逃往海岛后,心中升起了轻敌之心。朝廷因为他资深望重,命他镇守会稽,但他既不抚慰百姓,又不整顿装备。手下的将领都劝告他说:“孙恩为首的盗贼近在海边,正在窥探我们的态度,我们是否应该给他们提供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呢?”

谢琰嗤之以鼻,说:“苻坚的军队有百万之多,还不是在淮南的淝水落得个送死的下场,孙恩这个小小的蟊贼,惨败之后逃到海中,怎么还能跑出来呢?如果他真的回到陆地上来,那是老天爷准备杀他了。”(谢琰在淝水之战中带领晋军以少胜多,因战功被封为望蔡公。)

谢琰不知道的是,孙恩海上叛乱被后世称为“中原海寇之始”,他为后来的海盗活动提供了经验,后人常称海盗为孙恩,孙恩即海盗的代名词,可见其影响力之深远。

不久之后,孙恩果然带兵进犯浃口,进入余姚,攻破了上虞,进军到了邢浦。谢琰派参军刘宣之把他打败,孙恩退了回去。

没有几天,孙恩又重新进犯邢浦,上党太守张虔硕在作战中失败,孙恩乘胜纵深向会稽城挺进。部将都认为应该严密防守,在南湖设水军列阵,并分派伏兵突击来袭的叛军,然而谢琰都没有听从。

孙恩的军队到达会稽城时,谢琰正准备吃饭,他不慌不忙地说:“我消灭了这个贼盗之后再回来吃饭。”然后跨上战马,出城迎战。他先派遣桓宝为前锋,杀敌甚多。但后来谢琰在河塘之间的窄路行军时,被孙恩在船舰中射箭攻击,当时谢琰帐下都督张猛从后砍谢琰的马,谢琰堕地被杀死,二个儿子谢肇和谢竣同时遇害。

吴兴太守庾桓害怕当地的百姓再次响应孙恩,一连杀死了几千名百姓。孙恩掉转方向进犯临淮,朝廷震惊,派遣将军桓不才、孙无终、高雅之等前去抵抗。

高雅之与孙恩在余姚交战,高雅之大败,向山阴逃跑,士兵战死的有十分之七八。朝廷再下诏,任命刘牢之统帅兵众前去攻击孙恩。猛将刘牢之出马自然是不同凡响,孙恩战败被迫逃回大海,刘牢之于是在上虞驻扎,并派遣刘裕去戍守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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