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盛大不醒的梦(下):我的涠洲岛

余光中:旅行之意义并不是告诉别人“这里我来过”,是一种改变,旅行会改变人的气质,让人的目光变得更加长远,在旅途中,你会看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习惯,你才能了解到,并不是每个人都按照你的方式在生活,这样,人的心胸才会变得更宽广;这样,我们才会以更好的心态去面对自己的生活。

写在丫头的幼儿毕业旅行之前……

爱上涠洲岛,是因为一个人。当然,这个人,不是你们即将想象成的那些样子。那个人叫小让,我觉得他是我在束河认识的唯一一个全身心都在热爱丽江的人,那种热爱和我们那种普通的向往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热爱是以主人翁的身份发自心底的想让丽江成为一个更加美好的城市,哪怕是在他被丽江“驱逐”之后。

我差点和他成为合伙人。在那年我决定定居束河的时候,我们先在网络上谈后来又见面谈,准备赶着正在兴起的团购潮,一起做一个丽江团购网,连网址都去申请注册了,但是……在那场最终不了了之的合作以后,他只是躺在我通讯录里沉默着的最后几个丽江人之一。

流放的小让

小让在丽江做过很多事,或者应该换种表述,小让为丽江做过很多事,很多有意义的事。包括但完全不限于拍摄了一部叫做《丽江丽江爱》的微电影。但真正让他的盛名满到丽江都容不下他的是另外的一些事。在这里我必须说,小让还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有担当的活体愤青,虽然其实他长得瘦瘦小小,感觉一阵海风就能把他吹倒。不过,这所有的一切对于这篇文字来说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小让被丽江“驱逐”以后,把自己“流放”到了涠洲岛,一边发着涠洲岛的一切美好让我们隔着手机屏心生向往,一边着手开始打造一家叫做『天水涠』的客栈。客栈开业的时间刚好是春节大假,吃完年夜饭我们就迫不及待的赶去了。

小让的“天水涠”

那是一场意料之外的美丽邂逅,我的涠洲岛,自此也成了一场盛大不醒的梦,在此后数年,代替了束河,成为我们在城市里无数令人窒息又或寒冷的夜晚,一份遥远但永远温暖着的美好寄托。

2014年初邂逅一片海滩

为什么会爱上涠洲岛?14年初的涠洲岛,应该还算是相对原生态的一个小岛,而所谓的原生态也同时意味着各种旅行配套的不完善。如果居住的客栈不能提供餐食,那基本上就意味着你连吃个正经早饭都得租个电瓶车跑几公里外的南湾街或者教堂区。并且,岛上几乎没有夜生活,日落以后基本也就只有呆客栈里了。至于岛上热门的几个景点也和其它景区一样堆满了人和散落着各色的垃圾。可是,就像人生里命定的一场邂逅,在一个刚好合适的时间里,我们遇见一个刚好合适的地方,它又刚好和心里那个缺口完美的严丝合缝。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不同的涠洲岛,对于很多人来说它很普通甚至很糟糕,可是于我,则是缺口里那一块最温暖的念想。

2014年初的涠洲岛

我的涠洲岛,在记忆里就是赤脚踩过的那一片不知名的细软沙滩,是水里四处奔走的寄居蟹,是捡到的一大袋色彩缤纷的贝壳和海螺,是在夕阳下香蕉林间斑驳的那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路,是那辆载着我们半路熄火的电动车,是迷路时穿过一片树林看到的那一片变幻的蓝,是女儿把小手伸向夜晚璀璨星空一抓一捏喂给我吃的“星星饼干”,是南湾街的糖水和那一碗气味特别的螺蛳粉……我的涠洲岛之所以成为我的涠洲岛,不是因为独特的火山口、鳄鱼山,也不是漂亮的五彩滩、滴水丹屏,而是因为它让我触摸到一种简单且温暖生活的可能。想要很多很多温暖,一直到老——这是我自小就坚持着从未放弃过或改变过的梦想。而我的涠洲岛,成为那个梦想落到现实的一块支点。

涠洲岛记忆

2017年1月,被雾霾严重笼罩的成都,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致命的风险。一场逃离,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详情参看《带着宝贝退学去旅行》系列记录)。又一次的机缘巧合,还是因为小让,我跟丫头住进了自然居,开启了一段为期近两个月的义工生活。

小让帮忙联系义工客栈

那是一段真正美好的海岛生活,我们在岛上生活成了岛民的样子,认识了很多很多的人,也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详情参看《带着宝贝退学去旅行》系列记录)。直到今年我跟丫头一起追《向往的生活》,一起被黄爸爸圈粉过后才发现,我们进入涠洲岛『自然居』的日子差不多就是这个节目第一季第一期开播的日子。而我们在自然居的生活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向往的生活”,所以过去了快要两年,每到假期,依旧有人寻着我的那些记录找到我,希望能够有机会感受我跟丫头在岛上度过的那些他们“向往的生活”。

在涠洲岛做义工

所有的机缘巧合好像都是命定,从2009年2月的束河阳光,到那一个午后看到的七七的文字,再到此后认识的一些人发生的一些事,再到涠洲岛,再到自然居……每一个相遇的发生都息息相关环环相扣,当中任何一个变化都有可能让后来改变了结果。佛说的因果,大抵也就是这个道理。

2017年自然居的义工生活

2014年2月的涠洲岛之行是丫头的婴儿毕业之旅,回程那一天是丫头最后一次享受婴儿机票的优惠。

2017年1~2月的涠洲岛之行算得上是丫头的幼儿园毕业之旅,因为雾霾严重退学了半年,所以旅行也提前了。

2018年8月,丫头成为小学生前的最后一个月。我们之前已经有了一个约定,以后所有的毕业旅行,都要到涠洲岛上走一趟,一直要坚持到大学毕业。想起来似乎是遥远到不行的事情,可时间却总是不经意间就流逝得让人措手不及。出发之前与岛主(『自然居』老板)联系订房,岛主说,自然居永远是你们的家。瞧,我热爱的地方,总会有一个家,温暖着在等我一次次回去,让我可以安心的从那个常常让人绝望和窒息的城市逃离,换一个可以喘息的身份度过一段简单温暖的时光。

2017年在自然居种肉做盆

年少时,总觉得生活在别处,所以一次次远离,想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诗和远方。后来,渐渐长大,那句“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就在心里颠了个:生活不只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这并不是一场关于成长的妥协和退让,就像我在那篇安生的独白的文字里提到过的一样,安生不停地出发去往远方,是想去找到那个可以让她安定下来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就只有一直在这世上颠沛流离,那样的生活,一定不会是想象中的诗和远方。一个始终走在路上不回头不停留的人,一定是始终没有找到可以让他能够苟且偷安的角落 。所以年少时,遇见束河,我就会想在那里有个院落,想象所有的时光静好,以为那就是生活的全部意义。长大后遇见涠洲岛,才明白,所有的诗和远方不过就是去找到一个理想的地方,存放一场盛大不醒的梦,让我们在苟且的生活里,有一处温暖的念想。不信的话,你去问问那些把梦活成现实的孩子们,是不是如你想象的诗和远方一样美好?

涠洲岛的日落

此刻,我坐在北海的一间民宿的小小客厅里,一边听着窗外淅沥的雨一边在手机上完成这片文字。恍惚间想起数年前我盘腿坐在束河躲起来的院落里隔着玻璃看窗外雨滴断线般落下的样子。那时候,我还是个年轻的孩子,心里满是困惑和怅然。而现在,我的小小丫头在卧室沉沉睡着,我们滞留在北海等待台风过去,等待一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送我们上岛的船,可我的心,一片安然。

夕阳下的南湾

小让的『天水涠』已经没有了,据说他又回丽江去了。我想有一天你也总会发现,所有的诗和远方都抵挡不住你回去那个让自己可以苟且的角落。

西角码头的无名海滩

所以,不管再来涠洲岛多少次,我都不会留下来。因为留下来,那场盛大不醒的梦就会失去安放的角落。

回家苟且

正是有了眼前的苟且,所有的诗和远方才有了美好的意义。

8月剩下来的日子,我跟丫头将在涠洲岛自然居客座掌柜和主厨。

只要你来,我总可以遇见你;只要我等,你总可以找到我。

愿有生之年,除了诗和远方,你们亦能找到让你能安然的那份苟且。

雨过天晴的南湾

《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许巍

妈妈坐在门前,哼着花儿与少年

虽已时隔多年,记得她泪水涟涟

那些幽暗的时光,那些坚持与慌张

在临别的门前,妈妈望着我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她坐在我对面,低头说珍重再见

虽已时隔多年,记得她泪水涟涟

那些欢笑的时光,那些誓言与梦想

在分手的街边,她紧抱住我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我独自渐行渐远,膝下多了个少年

少年一天天长大,有一天要离开家

看他背影的成长,看他坚持与回望

我知道有一天,我会笑着对他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你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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