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夏天  微信公众号：夏天的诗和远方

有那些小说读完，就像过完了一生？

我想我会回答是：毛姆的《人性的枷锁》和约翰·威廉斯的《斯通纳》。这是我今年下半年看过的给我带来很多思考的两本小说。

 1 

毛姆的《人性的枷锁》描述的是身有残疾的主人公菲利普从孤儿到长大的完整过程，在重重枷锁中，苦寻爱情、友情，艺术、理想和自由，最终却发现人生的无意义。

毛姆在《人性的枷锁》里说到：

“究竟为什么而活着？”

“付出与回报如此不相称。年少时的灿烂希冀只落得破灭殆尽的下场。如果生命是一座天平，那么伤痛、顽疾与不幸已经把一端压得倾斜不平。究竟为什么而活？菲利普想到自己的一生，他希望能成就一番大事，却遭受身体残疾的屡屡打击，便是在他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里也鲜见好友，总是形单影只。他的选择似乎永远是最正确的那个，可倒头来竟混得最惨。那些优势必赶得上他的人，功成名就；那些比他优势多得多的人，毫无建树。说到底，这都是命运在作祟吧。好比从天而降的大雨，落在正直的人身上，也落在邪恶的人身上。这世上一切事情都没有道理可言。”

生而受难，久难而终。生命没有意义。人活着没有目的。一个人是否降生在这世上，是否还活着或已经死去，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生命微不足道，死亡更无足轻重。

如果生命没有意义，这世间也就没有什么残忍可言了。他做过什么、还没有做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失败不重要，成功也一文不值。他是这群占据地球表面很小一部分的人里最微小的一个。而他又无所不能，因为他从世间的纷乱混沌中参透了一个秘密：生命毫无意义。

……

（太特么丧了，不是吗？）

洞悉了人生无意义之后的毛姆转而又说到：

“既然人只有一辈子，那一定要做成点什么事才行。他觉得成功既不是腰缠万贯，也不是声名远扬。到底是什么呢？他也没有确定的答案，也许阅尽世间百态或者把自己的潜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就是一种成功吧。”

张爱玲说人生是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而毛姆说人生是一席随意编织的波斯地毯，随机而没有意义。

我们总在追寻人生的意义，殊不知，如果你站在宇宙的视角去看人类个体，小我真的是极其渺小的存在，一个人的人生历程，从时间上来讲，也只是微小到根本不值得一提的瞬间而已。

既然已经获知了死亡是人生最终的归宿，人生没有意义。那么如何活在当下，活出快乐，就成为了生活的一切意义。而这，我想，依然需要通过不懈的追求和努力吧。

 2 

约翰·威廉斯的《斯通纳》是一部靠读者口耳相传推动起来的畅销书。这是一本看完让人忍不住想要跟别人分享的书。小说描写的是在美国密苏里州，一个来自偏远农场的农家子弟威廉·斯通纳，他成长、求学、结婚、生子、教学、退休、衰老、死亡的人生经历。

有人觉得这是一个平庸的或者失败的人生案例，我却觉得他的人生过得很好。19岁的斯通纳进入州立密苏里大学，后来成为了一名大学老师，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也充满了感情，显然，他的生活比大多数人要好。

“四十三岁那年，斯通纳学会了别人——比他年轻的人——在他之前早就学会的东西：你最初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最终爱的那个人，爱不是最终目标而是一个过程，借助这个过程，一个人想去了解另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应该遭受其困扰，但他已经麻木，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事很重要。他已经四十二岁，往前，看不到任何自己渴望享受的东西，往后，看不到任何值得费心记住的事物。”

我羡慕像斯通纳那样全情投入的人。投入一份工作或者是一段恋情，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投入的乐趣，大概是别人所不能体会的。

作为成年人，承受力好像并没有好多少，但痛苦的形式却更多。像斯通纳这样的人拼尽全力，一辈子却也只能过上还行的生活。对于生活中那些扑面而来的暴击，我相信，人是必须相信一些什么的，用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气势。否则，只有无穷无尽的苦日子等着挨。

生活中有低谷、有高峰、有激情、有沉默，大概，没有人的生活是容易的吧。"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希望此时看文章的你我都能够突破一道道的人生枷锁，从而迎来自己的“重生”。

 3 

我想起了2016年，我在参加一个课程的年会时，那个老师说到：人生就是一场游戏，而这终究是一场必败的游戏，死亡就是这场游戏的终结，也是人生的终结。无论愿意与否，我们每个人终将面对死亡。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思考死亡这件事情，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吸噬着你，掠夺着你，一想到亲人们的离去，就会让你瞬间变得悲伤起来。

“正因为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所以，你才要尽情的玩起来啊，你怕什么呢，反正你最终都会输，输给死亡，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赌一场，尽量让人生的过程变得有趣，然后了无遗憾的走向生命的终结。”

如果人生是一个剧本，那么剧本的最后一页，毋庸置疑，就是关于死亡。

在生活上，我觉得自己是属于反射弧有点长的那种。老师的话，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而此后，每当情绪和人生都觉得陷进一个无法跳脱出来的黑暗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老师的那些话。

瞬间的领悟，有时候值得用一辈子去体味。

当我一点一点地发现我对于生命本身的困惑，这个光亮牵引我一路探索，认知的边界也在拓展、深入，我越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对我而言，我只想把日复一日的生活过的有趣，我只想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自己的身上。谁说人生一定要怎么过才是对的呢，生而为人，毕竟谁都是第一次活。

十月的最后一天，去医院拔掉了那颗蛀牙。放下一些东西，又拾起一些东西，为面对明天做足准备。

潜意识里会觉得，这似乎预示着和过去进行某种告别，也预示着某种新的开始。

成年人的世界，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了。

转眼间，2018年就要结束了，然而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没有做。我还没有去过沙漠，没有去过高山，也没有看过大雪。

我对自己说，不要紧。继续往前走吧，那些想去的地方，总会到达的。

往前走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一个人走完。

（上周末和朋友一起去了敬老院，陪老人们提前过圣诞节。有一个环节是义工陪老人一对一地聊天，我前面的椅子上坐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奶奶，她身形消瘦但还算精神，我蹲下来，就在我看向她的那一瞬间，时光忽然像是穿越了，我像是在面对另一个老去的自己，抑或是面对生活中那个最亲近的人。

才忽然体会到：朝如青丝暮成雪，这句话有多么的悲凉。

“奶奶，您今年高寿？”她笑着答：“83啦”。

“奶奶，您看起来身体很硬朗，那您的家人也都还好吧？”

“他们都走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富贵（余华《活着》里的主人公），刹那间泪如泉涌，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我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但真心希望我的不知所措没有冒犯到这个老人。

从敬老院出来，天空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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