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贼

有些记忆不会在脑海中昙花一现的存在,自从发生以来,它会情不自禁的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读刘若英的一篇文字,不由想起她的电影《天下无贼》,使我想起了1997年发生的一件事,一件想起来就害怕的事。但是我今天还幸福的生活在这美丽而多变的世界上,我真的要感谢两个人----两个小偷,更确切的说是两个入室绑架抢劫的人,我不知道怎样用法律名词称呼他们。

      那是北方小城最美的季节,少风而各种时令水果泛滥的季节。我带了好多水果和还不会走路的楚楚田去看我的嫂子,嫂子住的是独门独院的房子。刚到大门时,看到大门紧闭铁将军把门,没人在。

      我只好往回走,走了大概有300米远,鬼使神差的又往回走。心想说不准我和嫂子岔了,现在她已经在家了呢!真的,当我走到大门前,门是虚掩着的,我推门看见‘铁将军’扔在过道里。心里就犯嘀咕:嫂子一向是个细心的人,从不会把‘铁将军’往地上扔,平时都是挂在门后的钩子上的,今天是?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还没找到正确答案,我已经走到了客厅门口。开门。挑帘。

  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男人,我刚刚面带微笑,话出半句:“你们,来......”一根用花钢做成的撬扛指在了我的胸口,心里一沉,完了我遇到的不是客人而是贼。此时我只能倒退进入卧室,我想,嫂子肯定在卧室里了......还没想清楚,我的眼睛已经让卧室出来的一个人用东西蒙上了(后来我知道那个东西是毛巾),此时楚楚田惊恐,大哭。眼前的毛巾被拿开,我才看清楚是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他们的手里、裤兜里、衣兜里都是‘工具’:手钳、起子、螺丝刀、撬扛、匕首......好多啊!

      其中的高个的男人说话了:“哄住孩子!别让她哭,再哭我敲死你们!”

        我一边哄孩子一边倒退到了床边,卧室里空无一人,原来嫂子不在家!

      矮个子的继续在翻找东西,撬抽屉、衣柜、密码箱。眼前站得高个子。天哪!我看到他的裤兜里的器具也很齐全:钳子、螺丝刀、匕首......我用眼瞟了一下他拿着匕首的手在颤抖。我心静了下来。他也很害怕!我得救我的孩子。不能来硬的也不能叫。怎么办?怎么办呢?我一边哄楚楚田一边脑子飞速的转。我怎么做才能救我的女儿,救我自己呢?来硬的,和他们两个拼命?不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况且怀里还抱着孩子;来软的,求他们俩放了我们娘俩?他们会吗?不知道他们在这个屋子里拿到了多少东西?我很无望。透过卧室窗户可以看到花园里的苹果梨树上的果子静静地挂在枝头,辣椒也好好的长在它母亲的身上,可是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呼吸了呢?我的女儿还没有走过路呢,天哪!女儿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就次要嘎然而止吗?逐渐我的心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突然那个矮个子拿了那个他“研究”了很久的密码箱走了过来,我抬眼一看,看见他的手破了在流血,同时听到他颤抖的声音对着我叫:“快说密码!”

“我不知道!"我有些麻木继续说:“我不这个家里的人,我怎么会知道密码?”

  矮个子的声音有些恶狠狠:“快说,不然我......”

  高个子打断了矮个子的话:“你这人,她不是这家的人,别浪费时间!”看样子他们是早就踩好了点的,知道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人,我心里有了一点希望。接了高个子的话说:“真的,我不是这个家的人,其实你们知道的。这是我哥哥的家,我哥其实没钱,你们知道我哥哥一个人挣钱这么多人花钱。哪有钱啊!我再一次加重语气又用了一个:”你们知道,我哥一个人挣钱四个人花钱,哪有钱!你们也别翻了,走吧,你们听到隔壁的说话声了吗?我一叫,你们就是打死我们,你们俩也跑不掉的,况且我嫂子一会儿和他弟弟回来你们也走不了,你们知道我嫂子的弟弟是做什么的,是吧?你们在这里也没拿到多少东西,打死我们,你们就背上了人命不值得,还是快走吧!我瞟了一眼,看到高个子有点动心要走了,矮个子已经撬开了那个密码箱,里面空空如也,也愣在了那里听我说话。我又重复了一句:“你们知道.....”我话还没说完,高个子开口了:“我们走,你要叫喊怎么办?我们把你打晕”,我一听要打晕我,心通通直跳,回答他:“不行!你们打晕了我,我女儿肯定要哭的,我女儿一哭隔壁的邻居听到就会过来看的,到时你们能走得了吗?”此时,隔壁的那两个退休老师的聊天声音天籁般的传了过来。

“那就把你的孩子也打晕!”

“不行,我女儿这么小,你们万以下手重了怎么办?到那时没有人会放过你们!你们肯定也知道我老公是做什么的,是吧?”

“那你说咋办?”

  我的心跳开始均匀。答道:“你们走吧,我不会叫的,我一叫我女儿会哭的,我说了不会叫。”

“不行,万一我们还没出门你叫了怎么办?”

“我真的不叫!那你们用绳子把我绑起来”心里想只要他们走出这个门,我就打电话报.....

高个子说:“绳子把你绑起来,哪里有绳子?”

我愣了一下,看来他们同意照我的话做。我说:“院子里的车上有”(是个很细的绳子,而且有弹性)即便帮上了我也会想办法挣脱的,我心里真庆幸呢!却看到他们拿了一根小指头粗的绳子走了过来。天哪!哪里来的那么粗的绳子!我还没明白就被他们绑了个结结实实,哪里还能挣脱,动一下都困难。因为他们把女儿放到我的怀里,我抱着孩子的手被绑在了前面,而且我的嘴里塞了一条毛巾。他们扬长而去。很悠闲,临出门还翻了我的手提包。我隔着窗户看到他们走出了大门,咣当的关门声也带走了我的‘镇定’。我嘴缰腿脚软,而且被那该死的毛巾堵的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当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楚楚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抬头。用她那还不会说话的小嘴一点一点的撕扯毛巾,堵在我嘴里的毛巾被我那天使般的女儿经过十几分钟的努力撕扯掉了!我开始大哭。隔壁的老夫妇听到了我的叫喊声,开了被那两个人走的时候假锁上的门,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告诉他们发生的事,接下来便是许多围观的人,报案的、帮我找嫂子的.....吵吵闹闹。警察在我面前走来走去,问个不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瘫坐在地上,只是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后来就是做笔录、立案、调查.....至今也没有人告诉我这个案子已破。刚刚案发那几天,我一个人绝对不敢呆在家里,不敢上街,太阳一落吓得不敢出门,要是走在街上,看到对面有男人走过来,我不由自主会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六神无主,迅速躲在那厮身后,从那时起,我和那厮在一起,无论上街闲逛还是悠闲散步,那厮都会拉着我的手,为此好多人都笑话过我,说的我们这么大年纪了上街还手拉手。每一次有人提及我的心颤栗一下,默默地腹诽一句:“你知道什么呀?”

      经过二十年的岁月流逝,我也逐渐特意忘记那“惊心动魄”的事。我已经可以一个人独自在家,看到对面两个男人走过来的那种恐惧也慢慢消失了。要感谢那两个人是我看到过一个希腊神话故事时决定的。

  古希腊神话里有一个名子叫海格力斯的大英雄。一天,他率军队走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发现有一个袋子一样的东西很碍脚,就踩了它一下,谁知那个东西不但没被踩扁反而膨胀起来。海格力斯很生气,随手拿起一根棍子就打,结果那东西越打越大,最后居然大到堵住了大军的去路,大军再也不能向前行军。此时山中走出一位老人,告诉海格力斯,那怪物叫“仇恨袋”,你不犯它,它小如当初,你若犯它,它会会膨胀与你对抗到底。所以明智的办法是别动它、远离它、忘了它。

  也只有和死亡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才真正懂得活着是一件多么幸运与幸福的事。所以和他们计较什么呢?应该感谢他们,感谢他们还存有一点人性,一点良知留给了我和楚楚田生命。

    至今还享受着美好而多变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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