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师们捧哏的好学生

死水一般的课堂上,突然来了一个热衷举手回答问题的插班生,他像堂吉诃德一样,试图挑战这坚硬的沉默。

这是全民故事计划的第18个故事


很早以前,我就失去了上课回答问题的习惯。准确说,是不主动回答问题,从不举手,从不抬头,被叫到名字了算我倒霉,站起来吭哧几句。

由于调座位,我坐过班级最前排,也坐过最后排,无论是最前还是最后,每当我抬头扫过班级,会发现一片黑压压的头,台上高高的成年人永远是唯一露出脸的一个。当然,如果我和他对视,我就成了临时第二个抬起头的人。那是被提问的前兆,我会立刻低下头,躲过顶上掠过的凝视。

提问!鸦雀无声。提问!闷不做声。提问!无人应答。学生也不傻,讲台上的成年人常把提问当作惩罚人的手段,被侮辱过的,看过别人被侮辱的,都不会主动撞枪眼。快到高三的时候更是如此,我偶尔幻想着自己回到那样的环境里,变成活生生的哑巴,惊出一身冷汗。

我的高中是全省前五的超级中学。每年中考结束,学校就会到各地劝说高分考生报考。高一时,我们班里有两个县的中考状元,六七个外县学生,他们的学费和宿舍费都免掉,每月还有四百块钱的餐费补助。六月份,高考失利的复读生又会来插班。

高三那年,班里来了五个人,四个本市的,唯一的外县考生叫樊文强。他高考失利,只考到了哈尔滨师范,大概拗不过父母,才决定到大城市复读一年。当然,每个复读生都会说自己失利了,一年后,我们班所有人见面都觉得自己没发挥出水平。樊文强太普通了,没有清华北大的潜力,但他竟然差一点就改变了班级的氛围,我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

文强进来的第一天,先站在台前自我介绍。他个头中等,穿着衬衣和西裤,手笔直地贴着裤线,眉毛皱着,眼睛盯着后排的黑板。台下,是一群休闲打扮的城市学生,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在这个班里穿过西裤,整个学校只有一种人会这样。

“大家好,我叫樊文强。来自青冈县,我……”

我已经听到很多人在窃笑,但不明白在笑什么。因为那时家里电视没装闭路,没有宽带,我和班里流行的话题总是脱节的。直到上了大学,知道了许文强,我才恍然大悟。

樊文强站在前面,脸上有点红,他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和我隔了三个桌子。班主任继续上课,屋里又恢复了黑压压的景象。文强解开衬衣最上面的扣子,呼哧哧地喘气,他的脸真红啊,他才做过农活吧。

我饶有兴致地看了他十分钟,那一节课,只有我们俩是抬着头的。

上了高中,我喜欢和外县生打交道,还把其中最沉默、最努力,但成绩最好的一个当作我的偶像。高三时候,年级考试会贴成绩单,没事儿了,我总去看看,哪个县的谁又进了前十,我都替他高兴。

原因很简单,我觉得我和他们一样,都不属于这个地方。我从来就没把自己当过本地人,户口?我的户口在十年内换过四个地址,进出农村和城市两次,花了父母至少一万块钱,就是为了能在这里读高中,能在课堂收费的时候,不必一听到“借读生”就举起手。好吧,我坐在这里读书了,所以我就是这个群体骄傲的一份子?

不,一个连共同的电视剧都没看过的人,不足以谈集体。

这座城市以油田出名,也以油田骄傲。全省前五的高中,这里就有三所,人们会在贴吧里和人争执,比一比谁先开了麦当劳,星巴克,比一比谁的杰克琼斯店多。人们的钱赚的如此安稳,消费也是如此铺张,其他市县羽绒服还没替代棉袄,这里的貂皮已经和工服一样普遍。如果你是一个附近市县的移民,你会听到很多油田的财富故事,说都说不完。

上大学后,我经常坐过夜的硬座车回家,春节期间,车厢过道铺满了行李,行李上睡着带娃的妈妈,抽烟的中年男人,他们最喜欢强调油田的富有,打探彼此的工资,眼睛随时转着,琢磨来年的生意。渐渐地,我知道周围的二人转剧团、马戏团没钱了,就会往这里走一圈,盆满盈钵。

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转业军人,他上车后就开始喝酒,白酒,一杯三两,我看完一章小说,抬头,他已经倒了第二盅。他没有下酒菜,只和旁边的人闲聊,后来问我是哪里人。我说完他就笑了,抄起杯子,就这么看我。

“我二十年前去过油田,”他晃晃头,“第一次去的经六街。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那时候的油田不得了,隔了老远,我就见着花花绿绿的光,近了看,嗬,霓虹灯,落地玻璃,闪的我眼睛睁不开。店门口啊,还站着短裙短衣裳的娘们儿,二十年前啊,咱们上哪见过这个?我就琢磨,石油工人过得好啊。”

我看着他,心想,啊哦,抱歉咯,我又不是石油子弟。

樊文强也肯定不是。

第一节课过去,樊文强才收拾好东西,我过去和他打招呼,他腾出一只手,和我握了握。握手?倒真是外县朋友。我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假装知道他的家乡在哪里,为高考的失利遗憾,祝他在这里获得成功。我想,我很愿意帮助他。上课了,我又回到角落里的座位,借了同座的手机,要打游戏。

英语老师是位中年妇女,喜欢擦很重的粉,抹浓厚的口红,声音尖细,就像她的高跟鞋一样。每节课,她都要听写单词,之后提问上节课的内容。

“上次讲了,条件从句中,表示和过去事实相反的谓语形式是?”她问。通常这都是自言自语的项目,她前几天才对学生感叹,你们怎么不如高一时候活泼了。

“have done!”

角落里忽然响起来一个粗粗的男声。本来趴着的黑头发齐刷刷转过来看。

这位置就在我旁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但我还是看了两眼,生怕弄错。

“不错!有人记住了!”老师说,“这是新来的同学吧?”

樊文强一动不动,下巴微抬,用眼睛对英语老师闪了闪,表示高兴。他就像敏锐的猎犬,等着下一次猎物的出现。班级里又有一阵私语,他也没有反应。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个家伙好像不太明白班里的氛围,他怎么能出这么大风头呢?

厚口红的老师又提了几个知识点,角落里的一声每次都第一时间响起。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更高。我看过去,文强的脸再次红起来,但他没了台前的拘谨。他摆弄着课本,快速地找到页数,准确报出来,我甚至看到他回答的时候,右手还转着笔,旁若无人。

他并不需要我,我想。接下来的每节课,他都像这样大声接话,抢答,互动。是他们那里高中的风俗就这样吗?还是他父母叮嘱,要应和老师?不知道。我看着他在寂静的教室里响亮地应着,像豌豆射手一样,独自狙击着压抑的僵尸,一遍又一遍。

几年之后,我再回想樊文强的时候,还是会被这个画面震撼。没有什么比一屋子少男少女沉闷不语更恐怖的了。如果你仔细思考,这一切是怎样变得这般压抑的,会感到无力和可怕。万马齐喑并非真的要有一万匹马,大多数时候,四五十个就够了。

那天结束,樊文强已经成了同学们心照不宣的笑点。几个平时里活跃的同学正在给外班的人讲笑话。

“就是那个,”大家笑嘻嘻地交流,“总抢答呢,抢的还错了,第一个就把had done记成have done。”

樊文强好像都没听到。我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班级里几个男生和他打了招呼,他并不太热情。他不会打球,不会踢球,不打游戏,看样子除了和老师互动,就没有拿得出手的爱好。我想和他亲近,却不知道哪里入手。

还好我们住在一个宿舍楼。我在五楼,他被安排在三楼,区别就是四五楼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有单独的柜子,一二三楼是六人间,所有都混在一起。我帮他提了行李,送进寝室,铺床的间隙,我上楼取了一点零食下来给他。

“不用不用,”他反应很大,“你留着吧,不用的。”

我太熟悉这种推搡了,就把东西放在旁边,坐在他床上聊天。走的时候放着没拿,他也就默许地收下。一盒核桃、牛奶、奥利奥,完了。我只是真的想为他做些什么。

寝室并不是一个温情脉脉的地方,无论男女。我从幼儿园的时候就住宿过,上了小学五年级,一直住到大学,成年社会的罪恶从寝室里就种下了种子,霸凌,打架,偷盗,每年都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恶还是成年人的压制。初中时管理寝室还温和,用监听器,巡逻,保证走廊里按时间悄无声息,上厕所,也要按照管理条例,我们从一开始就习惯了。高中就更强硬一些,搬到新的宿舍楼,宿管是个退伍的矮个,都叫他老马,寸头,巡逻时总提着一根警棍,平时没有好脸色,经常搜查东西。

据上一届高三的说,他们毕业时,老马被按到草丛里猛打一通,可消了大家的气儿。我严重怀疑这是大家的意淫,因为上上届的人就说过一样的话。

老马没什么文化,倒喜欢咬文嚼字。有一次他到了宿舍,发现里面的人养花,快要枯了。老马摸了摸土说:“这花gui裂了啊”。学生站着一动不动,绷着,等他离开了才爆笑起来。

老马很喜欢用监听器,可以说是最喜欢的东西,他把监听器当电台听,一中午换好几十个宿舍,时而训斥一下。监听器是双向的,接着老马的麦克风,某天半夜,我们屋在卧谈,讲了很多黄笑话,大家笑得床都在颤。不过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寝室的磊哥示意我们不要出声,还听到有人在嘿嘿地发声,以为撞了鬼,吓得魂飞魄散。末了,才明白是监听器那头的老马,他听了笑话忍不住,嘿嘿嘿了半晚上。

樊文强来的第二天中午,老马喝了点酒。十二点多打过铃,忽然听见他的吼声,隐隐地,应该是训话,只是这次时间格外地长。我们都躺在床上面面相觑,一会儿训斥声停了,换成蹬蹬蹬的皮鞋声。再然后没了声音,我们所有人都吓得僵直。

“操你们这帮傻逼学生,都给我出来!”老马吼道,duang,他敲了一声警棍,“都他妈站成一排!”

扑棱棱所有人都下了床,齐齐地站在宿舍门口。老马像领导检阅一样从中间穿过,没有人敢直视他。

“你们高三了啊,”他踱着步,拍着警棍,“学校让我多照顾照顾你们,那就照顾照顾,都别给我找事儿!”

那天中午他训了十分钟,走了,留着我们罚站到响铃。下午我去教室,发现樊文强没在教室,直到第二节课才来。那晚,朋友告诉我,老马在三楼训话的时候,樊文强应了两声,结果老马给了他两耳光,让他自己罚站到下午,直到班主任去才带了回来。

一周了,樊文强仍然每节课接着话儿,随时回答问题。每个老师都记住了二班的外县生,英语老师还当众夸了两次。

我偶尔会替樊文强尴尬,但我更感到愤怒,对自己的愤怒。因为我觉得他做的事情是对的,是鲜活的,有人提问,有人回答,就是这样,我却因为别人的沉默替这位发言者担心。我越来越将此归为自己的软弱,怂。知道什么事情是对的,却躲着,不是怂还是什么?

星期四早上,我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碗豆浆,在校园里多走了一圈。进班级,早自习已经开始。我坚定又坚定,给自己打气。上课了,还是英语。老师照旧听写单词,我胡乱划着,当时还不知道这些胡乱写的分数,会成为英语老师质疑我期中考试抄袭的证据。我只觉得自己脸涨得通红,像初次做坏事的儿童,憋到要爆炸。

提问了,我的心跳得猛烈起来。

沉默。只有樊文强照旧应着。英语老师的口红在空气里划出一道红线,我恍惚地只能看到这一抹红色。我告诉自己,你要帮助他,你不能比这个人懦弱,你要较劲,要上强度,你要发声。

忽然我就喊了一声,声音含混的我自己都没听清。大概那根本不像是回答问题,很快就有同学回头看,我倏地低下头,脸烫极了。他们可能没明白,我是想要回答问题,不是拉肚子或者抽了风。

前排的胖子怼了怼我,意思是你傻了吗。我没理会,我觉得轻松一点了。

又提问,樊文强应着,我没吱声。

再提问,樊文强应着,0.5秒后,我嗫嚅地附和了一句。回头的人少了,我也敢抬起头看讲台。虽然刚才那句话我根本没过脑子,只是重复了他的声音。我就像复读机一样,这不是最理想的勇气,可我管不到那么多了。

再提问,嗫嚅。

再提问。重复。

一节课,我挣扎着附和了很多次,实际上没任何用,我像是个累赘,只会增加滑稽效果,反而会给他压力。

下课时候我去找文强,他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我想问问前天老马打他的事,犹豫了,没想到怎么开口。又上课,我回到座位。这一节课我没再开口。我害怕看到别人的目光,害怕提问的声音,害怕寝室,害怕这个富裕的学校。那瞬间,我觉得我就是个傻逼。

星期五,樊文强忽然不说话了。一上午,整整一上午,他没有应任何一个提问。我非常不适应,班级里有些人也一样。偶尔有人回头看,大家似乎习惯了有声音从后面飘起。

最奇怪的是英语老师,她还专门踩着高跷到樊文强身边,看看他是不是病了。也许吧,但他什么也没说。我看到他心不在焉,不停地转着笔。

中午时候,樊文强找到我一起吃饭,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找别人。我很惊吓,就一起去了食堂。打了饭,他告诉我,他想转走了。

“啥?”我差点把盘子洒在地上,“为啥?”

“不适应吧”,他说,“我还是走吧。”

我差点就说出来“你不能走”,这样不好,我告诉自己,于是只瞪了溜圆的眼睛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这儿”,他说。之后,他留了我的手机号,说他上大学后也会办手机,以后常联系。当天下午,我看到他去了一趟年级长办公室。晚上,他告诉我已经和学校说完了,父亲第二天早上来接。

“你转回老家吗?”我问。

“不了,去上学。”

我愣了一下。

“上什么学?”

“哈师范啊”,他说。“认识了都是缘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当天晚上他就收拾了行李。

第二天早上,也就凌晨四点左右,忽然有人在楼下重复一个名字。声音像蚊虫一样,透过玻璃传进五层楼的寝室。我被吵醒,发现其他三个人也都醒了。

“哪个傻逼这么烦?”磊哥说。我们翻了身。过了十分钟,声音还在叫,每个人都很烦躁。

磊哥翻身下床,看了看,说是一个中年人站在楼下,好像在喊谁。他把窗户打开,狠狠地骂了一句:“草你妈傻逼吗?”我却从开窗的瞬间听到了名字:樊文强。

樊文强,樊文强,樊文强,樊文强……像是复读机一样。我赶紧下床看,是个男人,拎着小包,被门卫拦在了外面,正缓慢地喊着名字。我想起来樊文强没有手机,这可能是来接他的父亲。

“501喊什么?!”监听器传来老马的声音,我们赶紧翻上床。

后来,声音又持续了一个小时。大概是门卫终于搞懂了他说的名字,樊文强来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有在门岗登记,而他的父亲又不知道他的床号,只好在楼下叫着。

五点多,樊文强扑腾腾地出现在宿舍楼门前,拎着一捧行李。我趴在窗前看着两人肩扛手拎,一拧一拧地往校外走。他们走错了,我看到了,那条路绕了更远的一圈。

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我们复习,高考,每个人都抱怨自己失利。班级里倒数的两名同学靠着关系进了最好的大学,这个我们能理解,毕竟人家出了钱。

再后来,我听一位同样考去哈师范的朋友说,樊文强在那里当上了学生会主席,风生水起,是个名声在外的人物。所有人都夸他能力突出,尤其擅长演讲,声音又洪亮又连贯。

我很高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几个同学。我说樊文强在哈师大很有名呢,同学都看着我很疑惑,樊文强是谁。

我说,就是那个上课抢话的人啊。他们还是没想起来。

强哥,许文强,樊文强,你还笑话他来着!

仍然没有印象。

我忽然意识到,樊文强就像豌豆射手一样,永久地被僵尸碾过了。

他的作用微乎其微,而观众,只有我一个。



作者杜修琪,现为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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