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猫

1

大川，我同事，帅气阳光、善解人意、业绩一流，业界响当当的男神。

老板说，有他在，我们的招牌宣传都省了。

那可不嘛，多少求职者就是冲着他这颜慕名而来。

当然，除我外，五年前进入公司，大川那简直是一黑面煞，成天一副印堂发放，必有血光之灾的模样，不过，这血光之灾指的可是我们。

“出去，重做！”

“不要再让我看到这样的东西，否则明天不用来了！”

“你是穿越来的嘛，这种八百年不用的文案，还敢给我做出来！”

“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做不出来就滚蛋！”

……

拍桌跳脚、破口大骂，早已是家常便饭，老板也曾语重心长地找他聊过，非但没成功，更可怕的是，进一步激发了他折磨人的潜能，同事避而远之，投诉信如雪片般飞来，项目接二连三出错，大川的晋升之路也被生生堵死了。

我们一直在想，这几年，他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简直像换了个人，直到那日，酒过三巡，他缓缓说了起来。

2

2005年，大川国内知名学府毕业，入职公司核心部门，刚一签约又飞快完成人生另一大事——结婚，据说是和一青梅竹马的姑娘，俩人相爱八年，从牵手、相知到相爱、相守，恋爱情节可以说他个三天三夜不带重样，那叫一羡煞旁人。

大川并不是有钱人，甚至可以说很穷，刚毕业那会儿，根本不敢逛商场，更不敢出入消费场所，他的青梅竹马并未嫌弃过，俩人一起吃白米饭配老干妈，一起蜗居十平米小宿舍抱团取暖，最困难的时候两颗心紧紧挨在一起，幻想过一千八百种以后的幸福生活，却没想过等到最后的是一纸财产分割协议。

2008年房价大跌，大川到处借钱，东拼西凑付了房子的首付，曾想着这就是我们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吧，但当日子渐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爱人却变了。

那个曾经包容、体贴、无话不谈、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心意的爱人，似乎被漫长琐碎的生活所湮没，成日里的对话只剩下无休无止的质问，和无穷无尽的猜疑。

“怎么又加班”

“那个打电话的女的是谁”

“手机怎么关机了”

“女儿你还管不管了”

……

3

谁都想过，一辈子，我们就这样走下去，那该多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可生活从来没有剧透，老天猝不及防就扔下一颗炸弹，五雷轰顶、措手不及。

那天，大川正跟一位女同事并肩而行，举手投足再正常不过了，但妻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没来由的一通盘问，紧接着是冷嘲热讽，“大川，看不出来啊，都长能耐了啊，今儿又换一新的小姑娘”。

站在一旁的女同事见大事不好，幸亏逃得快，不然这剧情可真不好收场。

大川气得浑身颤抖，用力地挥起手，划过半空，却落在了一旁的树上，叶子哗哗掉落，树皮扎进了肉里，惨红惨红。

手指骨间淌着的血那般灼热，可心口滴着的血却那般冰凉。

这样的戏码已经不是一次上演，妻子的怀疑与日俱增，而大川把一切愤怒发泄于工作，无处安放的痛苦，不知何时能终结。

4

一根又一根的烟点燃，又烧尽，曾经的爱情上哪儿去了，曾经说好的一辈子呢，是不是我们就得这么走散了？

“大川，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们离婚吧。”妻子这句话来得突然，却又是预料之内。

大川长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收拾行李的那天，妻子满眼泪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盯着你、守着你了，天大地大，我放手，还你自由。”

那天以后，大川再也没有见过妻子的身影，原以为迎接自己的将是崭新而美好的生活，可为什么心里好像愈加难过了。

翻看朋友圈，一条一条，没有她的，还是没有她的。

也许当曾经那个粘着你、念着你的人消失后，我们才会反省，也许只有当一切糟糕到无法挽回，我们才会大彻大悟，可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时光从来不会逆流。

再听到妻子的消息已经分手后的第三个年头，她跳槽进入一家上市公司，拿下无数大单业务。

而大川依旧是那个黑面煞，虽然偶尔会笑笑，但脸上还是“请勿靠近”四个大字，谁也不想触霉头，有多远躲多远。

5

夜色宁静，脚步却不听使唤，驻留在那熟悉的楼房前，曾经为了这个家，无数夜晚熬红了双眼，只为快一点再快一点提升业绩，只为俩人能更加安稳地依偎厮守，可我们究竟是怎么了，所有的努力怎么就在顷刻间化为泡影，都白费了。

“你怎么在这？”

熟悉的声音，大川回头，那个曾为了他洗手作羹汤的女人，再也不是围着灶台转悠的黄脸婆模样，精致的妆容，利落的打扮，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还好吗？”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落在嘴边寥寥数字，勾起的往事却蓦地闪现眼前。

这么多年，大川忙着事业，从未认真听过妻子的诉说，家，成了落脚的旅馆，而关心，成了痛苦的束缚。

他从没想过妻子的付出，更没想过这些自以为是的理所当然，是妻子的一片深情，洗衣做饭、生儿育女，那是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把心掏出来，放在一个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十几年前还彼此陌生的人身上，这场豪赌，唯有足够的爱，才敢下注，可到头来，自己倾尽所有，却输得一败涂地。

当大川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也许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无条件地爱着他了。

“我以为，没有你，我会很不好。但我发现我错了，我的所有不好，都在于爱你太过，我一直追赶着你的步伐，却发现怎么也赶不上，因为曾迷失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守住你，到头来，我不过是丢了以前的自己。放你走，我可以重新做回自己，这是对我们最大的成全。”

爱情，从来不是奢求来的，爱人，不是拼命拽在怀里就能守得住的，没有彼此的包容和成长，又怎么会换来婚姻的固若金汤。

6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也不必为了谁，舍弃自我，工作如是、生活如是、爱情更如是。

那个夜晚大川和妻子聊了许多许多，如果早一点敞开心扉，如果早一点知道再坚固的爱情也需要好好经营，会不会我们就不需要走那么多弯路，会不会我们就可以走的再久一点，走的再远一点？

故事讲到这里，老板已经催了几次，小店得打烊了，大川又一杯酒下肚，“好在，最后我又把她追回来了。”

大川憨憨一笑，“人啊，就得学会变，为了你爱的那个人，一直朝着最好的方向变下去。”

也许你此刻正在爱情里迷惘，也许此刻你不知道和TA还能不能继续走下去，但我相信，大川那句话是对的，最糟糕的事，不是我们爱过却分手，而是我们爱过，从未就此变好过。

愿你在爱情里成长，风霜雨雪，成就最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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