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不掉的,他们早就忘了

《悲伤逆流成河》影片还在上映,悲痛的青春内容也在一遍遍灼伤他们的眼,那些校园暴力的话题也在热爆,谈起校园暴力,那些尘封的记忆突然开了闸,时间终于过了很久很久。

“你们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有多恶毒” 易遥一句质问控诉,我已然泪目。

印象中一直有一个画面,是陆姐弟二人放学后围着我叫我要钱,不给他们就打我手臂的画面,名字已经记不起了,但她姐弟二人的表情得意狰狞,是我忘不掉的噩梦,那是我七岁的世界里没有的丑陋画面。

因为在我的世界里,我仗着爸爸的宠爱肆无忌惮,有不敢跟我作对又不甘心被爸爸教训的哥哥,有疼爱我的爷爷,威严的母亲,一切都如泡沫般美丽又易碎。

而我的零用钱是远比其他同学要多的,那个冰棍一毛钱的年代,那个猪肉五块钱一斤的年代,那个刚刚将一分钱纸币淘汰的年代,一天一块钱的零用钱,被仗势欺人的陆姐弟盯上了。

“许橙藜有钱,我昨天还跟她要了五毛钱,上次要了一块”。流言四起,被恐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一看到她们放学围着我,我的瞳孔就变了颜色,满是恐惧。

我虽在家得宠,但为人并不跋扈,一直被告诫,去上学要友好相处,有事情找老师。找老师又唯唯诺诺不敢开口,怕遭来更多欺负,回到家也不敢告诉家人,只有爸爸给零用钱的时候,说今天不要了。

一年级是我人生经历的黑暗时间,我的宠爱之人从此被天使带走了,留我在这万恶的世间,摇摇晃晃去学会成长。

许橙藜没了父亲,母亲改嫁了的流言开始蔓延开来,流言不会因为受害者的眼泪停止,不会因为受害者的呐喊而平息,不会因为受害者的反抗而终结。

老师为了同学友好相处,分配男女同桌。我的同桌,是一个比我高一点的吴同学,对我一样充满了嘲讽和无尽的羞辱,多年以后他依然快乐的去跟女孩谈笑风生,不会记得曾经欺负过一位弱小的女生。

双人凳子双人书桌,他用粉笔化三八线,只给我剩有半个屁股的空间,零食在抽屉里被吃掉,抢过我的作业去抄。

终于有一天,我报复了他。

凳子腿被打闹的男同学踢断了,那同学说我去找老师拿一个新的给你,我告诉他不用了。

我将桌腿小心的搭了回去,不会掉也看不出来,铃声响起站起来向老师问好后,我没有立刻往下坐,等着他走进我设置好的陷阱。

他一坐下来就摔在了地上,啊的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惹的哄堂大笑。他一坐上去,那个断了的凳子腿就会掉下来,三条腿的凳子不平衡就会塌下来,他毫无防备就摔了个正着。

我拿出已经想好的词报告给老师,“老师,吴同学把凳子坐坏了,我上课只能站着了”。

然后我成了班里唯一一个单人桌单人椅子的学生,吴同学依然坐在绑了线的坏凳子上,担惊受怕的不知道哪一秒会塌下来,从此跟我成了陌路,初中依然同班,但关系非常差。

我没有任何的成就感,以恶制恶不过是最坏透的做法,但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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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用暴力去对抗这些肮脏的流言,用冷漠抗议这个黑暗的世界。听到别人说我是孤儿的时候,一声不响就给他们一巴掌,然后一群人围上来把我打伤。但此后目视全过程的男同学,从此开始远离我不再逞嘴皮子,大概是怕我报复吧。

狗急了会跳墙,人逼急了也一样会爆发。面对校园暴力,很多时候无法想象它就发生在你身上,那些恶毒的语言,那些令人难忘的画面,是多年后仍然忘不掉的肮脏回忆。

抢你盒饭里的鸡蛋番薯肉块,涂鸦你干净的白衣服,剪断你得意的发圈,种种事迹,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嫉妒,看不惯你得意,谁谁跟你走的近。

因为你是唯一一位没有爸爸的同学,你活该被欺负。因为你是家长会没有人参加的可怜虫,你活该被欺负。因为你成绩好跟老师走的近,你活该被挤兑和孤立。

也许那位姓陈的女同学永远无法明白,为何与我小学同班七年,初中同班一年,高中再相遇,毕业后再相聚,我依然态度客气但不热络。

因为当年要钱这件事,她参与其中。她一直学习努力并且积极向上,只有我心里一直有她恐吓我要钱的狰狞,那个画面让我无法将这个人跟印象中的那个人连在一起。

那位已经为人妻的宋同学也同样想不到,当年她不过参与了一次欺负最后来的新同学,却被记恨了那么长时间。

婚礼几乎所有同学都去了,我没有去,有些恨不适合见光,但深埋在心底,总有一天会爬出来毁了现在努力维持的平和。

多少伤害过我的人,现在快乐地拥着美梦入睡。多少跟着众人谩骂过我是孤儿的人,已经幸福美满的生活着。

活在别人的有色眼镜下多年,外表看起来坚不可摧,颇有凶恶的面相,但每一个虚张声势的背后,不过是因为没有人给你作保护伞。

我一直坚信人性本善,但耐不住总有出墙的善良变了质,长大后再去弥补,也许就晚了但有这觉悟已算难得。

“我忘不掉的,你们也别想忘掉”。

易遥的控诉声声都扎进这些人的心中,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一次小恶作剧,一次跟风指责,一次跟风欺负一个人,自己需要负什么责任。

“当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但现实生活中,我忘不掉的,他们早就忘了。

只有走不出来的人会痛苦不堪,那样的童年不是彩色的,是灰色的。从此以后,我一个人走走停停,对温暖不再渴望。

性格孤僻不爱群居,也不过是人群中不曾为我燃起光亮,也没人拉我一把,让我忍受黑暗,从此见了阳光都害怕。

这些小打小闹,学校不会过多干涉,权当同学间的打闹。但如果告诉了家人,两方家长又会闹得不可开交,我们选择了隐忍,选择了一个人承受。

易遥是幸运的,顾森西告诉她要反抗,不幸的是,一人之力扛不住所有的压力,那点温暖终于没能迎来曙光。

我是不幸的,多年来自卑又胆小怕事,幸运的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勇敢地走过去,还有很多美好等我去发现,我幸好,来得及。

愿我们的青春,童年再没有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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