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清明，雨纷纷。
墓碑群里，她一袭黑衣，默默地站立在那里。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旁边一位高大帅气的男人山子牵着两个小女孩，轻轻地告诉她们：“这是你们的姥姥和姥爷的墓碑。”
大一点的女儿满脸疑惑地问：“爸爸，姥姥和姥爷是谁?”
“那是你妈妈的妈妈和爸爸，我们都未曾见过，他们就去了很远的地方。”
小女孩抬头望见妈妈满脸的泪水，默默地不再说话。心想：“妈妈一定是太想念她的妈妈和爸爸才哭的。因我就是经常看不到妈妈和爸爸就会哭。”
山子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感觉到了她抖动的身躯。自从父母离开后，她作为独生女，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曾对我说过：“如果我有下辈子，我绝不再生为人，我宁愿做路旁的一棵大树。”
我姑且称呼她大树吧！
我和大树相识的那天，她身穿黑色大衣，眼神冷郁，深邃的眼神，带着忧伤。有一种冷艳的美。后来她告诉我，那是她在家哭了一星期后，刚走出家门，也是她母亲离开人世一周后。她的母亲因心脏病突发死亡，没有抢救的时间。剩下大树和父亲相依为命，而他的父亲早在母亲未离开之前患了脑中风，行动不便，生活不能自理，母亲的突然离世，让大树彻底地绝望。天塌了下来，未谙世事的大树怎能经历如此风暴?哭成了她唯一的表达。我和大树静静躺在她的床上，那晚，我听到了她最呜咽的倾诉，那刻，我流泪了。
我说：“大树，你叫我小草吧！如果我有下辈子，我宁愿做田野里的一颗小草。我们在自然界里相识，相依为命。”
从此，孤独的大树有了小草的陪伴，慢慢地坚强起来。
曾经的岁月，独生女的大树和小草失去了联系，在这座古城里。小草初来到古城，从未有的孤独和落寞常常会让小草想起大树，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黑黑的夜里，小草时常想到大树。那夜，做梦梦见了大树，很真切，久违地重逢，让大树和小草喜泣流泪。
相信吧！是你的朋友，终究就是你的朋友。只要走进彼此的心里，就很难再忘掉。苍天有眼，大地有情，就在醒来的早晨，小草和大树重逢了，在茫茫的人海中，大树一眼认出了小草，小草一眼认出了大树。小草的梦成了现实，心想事成。大树和小草彼此约定，从此以后不再失去联系。
“你上班，叔叔谁照顾?”
“我爸去了养老院，我得挣钱养活，只要有空，我就去看他。”大树无奈地笑了。
后来，大树常告诉小草。小时候，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别的孩子没有的她都有，别的孩子有的她还有，从没有缺过她什么？太享福了。直到她哭着想随母亲离开，是父亲在恳求她：“孩子，你看着父亲我，你也要坚强地活下去。”父亲的一句话，犹如鱼雷贯耳，让大树彻底醒悟过来，“我没有母亲，但我还有父亲。我离开了，父亲怎能生活下去?”
人的成熟和长大，也许就在某个瞬间。大树就是这样，她撑起了这个家，奔波于这座古城的大街小巷里，几乎没有听到过什么怨言，她肩上的担子一下变重了。再也不会任性，因什么都得靠自己。
没有母亲的孩子，无论长到多大，终究都觉得可怜。大树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幸福的全家福，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大树的母亲。大气，端庄，优雅。小草望了一眼照片，就转移了视线。最后还是被大树看到了，她水灵灵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泪水。
坚强都是呈现给外人看的，内心深处的软弱和凄苦，只有在夜幕降临时，才能悄悄地哭上一会儿。
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大树，今晚家里停电了，看不成世界杯决赛了。”小草给大树发信息说。
“来我家看吧。”大树回复说。
“一会儿见。”小草回了短信。
古城的夜晚，月亮弯成了一条线。道路两旁的路灯发着耀眼的白光。来来往往的车辆在穿行，小草独自徘徊在这座古城的大街上。
小草大学毕业，去了大城市，一个人在外漂泊。内心的酸楚会向古城的赫西倾诉。终于在赫西请求中，“回来吧！我照顾你。”小草回到了家乡的古城，离家近了些。小草常说自己，是个懂事很晚的人，是撞到南墙上才会死心的那种人。
小草出生在小山村，她的出生，并没有给小草的父母带来喜悦。对于上面已经有两个姐姐的小草，作为长子的父亲，小草的到来给父母带来的是爷爷的看不起。小草的母亲咽不下这口气，可随后而来的是小草两个超生的妹妹。
母亲对后来长大的小草说：“小妹是立生，一口气都上不来，差点要了命。”可出生后的小妹被整个家庭同意送到另一个城市时，小草的外爷骑着大马赶到，强烈的阻止，对父母呵斥道：“你们不养，我带回去养。反正是不允许送给别人的。”小妹被迫留在了家里。现在想来，小草的外爷还是替父母考虑的长远。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谁不思念自己的骨肉。
小草时常想起，外爷高大慈祥的形象。为此小草流着泪写下纪念外爷的诗句：
静静地，我睡着了
梦见他清瘦的身影
那年，那月，那日
他颤抖地双手
艰难地从褶皱的口袋里
摸出一张张一角的零钱
塞进我稚嫩的手里
我欣喜，我自豪
我终于拥有了这么厚的一叠钱
静静地，我睡着了
梦见他依稀的鬓角
那年，那月，那日
他坚定地步伐
匆匆地走向金黄的麦田
割掉了一片片麦子
递到父亲结实的手里
我心酸，我感动
我终于可以早一点回家吃饭
静静地，我睡着了
梦见他慈祥消瘦的面孔
冲着我微笑
温暖，滑进了我的心里
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他，我的外爷
深深地藏在我的心里
在那个年代里，计划生育有点疯狂。大冬天小草一家被满门封锁。小草记得很清楚，门上都封上了封条。小草的母亲去做了结扎手术，断了再要男孩的念想。
小草的童年是快乐的，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小鸟在自然界里歌唱，蛇在人出没的地方里穿行。小河在哗啦啦地流水，清泉一股股地向外流淌。
小草父亲出生在建国前，一个乡绅之家，土地的富有，说出来会让读者吃惊。父亲只说那时有长工帮助干活。听奶奶讲，父亲刚出生时，方圆左近都来给父亲订娃娃亲，过早就订了婚约。
解放后，土地改革，小草父亲的这个家划为了富农之家。从此再也抬不起头，被批斗，遭受白眼。小草父亲小小年纪就成了被批斗的对象，挣工分被别人剥夺。每次小草父亲讲起，那种忍辱负重的屈辱让他更珍惜现在的生活。
所有的家产，被挖地三尺，全部没收。留下的只有几间土窑。小草父亲到了结婚年龄，女方看到日益没落的家族，被定了这么不好的成份，就取消了婚约。小草父亲就此成了大龄青年。直到而立之年，找到比小草父亲家成份不好的母亲，才得以结婚，小草母亲的家被定为地主。
这样的结合，小草父亲和母亲处世更加谨慎。相同的遭遇更能理解和宽容彼此。
在小草的心目中，父亲就是她们家的天，父亲作为家里唯一的男性。繁重的体力劳动基本被他一个人所承担。对于她们的教育，父亲说，女孩终究是出不得力的，唯有读书才是唯一出路。本身父亲上学时，成绩就很突出，就因富农家孩子，被退了学。所以父亲在她们的小学阶段基本上都能辅导得了，甚至比老师讲得都好。小草父亲讲题，思路清晰，给上小学的小草留下的印象很深。
小草父亲除了春季播种，夏季耕耘，秋季收获，冬季该休息的时候，他也不舍得休息。在小草的印象里，一到冬季，她们家的院子里都是刨的木头花，他做木工，来增加收入。一年到头来，整日就是一个忙碌的身影。他在拼尽全力供养着他的女儿。
春去秋来，物转星移。岁月在悄然无息的流逝，小草姐姐去镇上上了初中，家里的花销越来越大。小草父亲认为，一直在家务农，不是个事儿。就跟随小草舅舅去城市里搞副业，修路。
那时，到了农忙季节，小草父亲也回不来。他着急，担心，小草母亲在家带领着小草她们，如何干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祸降临到了这个唯一有男性的家庭里。父亲病了，而且很重。
小草当时上四年级，那是中午放学，她回到家里，院子里从未有过的寂静，小草感觉到了害怕。跑进厨房，找母亲，正在擀面的母亲，大把大把的眼泪往下掉。
她问母亲：“妈，怎么了？”
母亲泣不成声地说：“你父亲病了，在堂屋里，你去看看他。”
小草看到母亲哭成那个样子，小草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眼里噙满了泪水。
当小草不知怎样地来到父亲地床前，她拉着父亲的手叫他，他也不怎么应，只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小草凝视着父亲瘀肿的脸庞。
她对父亲说：“爹，下午我就不去上学了，我在家里帮助母亲一起干活。”
父亲的眼角淌下一行热泪，小草伸手去给父亲擦拭眼泪。
就这样，小草辍学了，她牵着父亲的手去散步，她做他的耳目。笼罩在她们家庭的不幸 ，始终让她们觉得生活是如此艰难。
但小草母亲并没有失去信心，她不相信。 上天会让父亲撇下她们，因为小草的姐妹年纪尚幼，一天天的日子在度日如年中过活。父亲的病竟在一天天中慢慢地轻了，从步履蹒跚，到正常走路，从头晕眼花，到恢复正常，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一切都是奇迹般地出现。
也许是父亲强烈生活下去的勇气战胜了病魔，历经半载，父亲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小草也恢复了学业。
小草记得，一个家的顶梁柱将倒下的痛苦，一个家将被拆的四零五散的苦楚。
当小草父亲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之后，父亲对死亡也就无所畏惧。使他对小草姐妹更加地疼爱。
奶奶总是对小草说：“你父亲真是好脾气，没见父亲打过你姐妹一下，没听到父亲大声地批评过你们一会回。”
父爱如山，小草深有感触。
父亲经常戏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父亲望着他可爱的女儿，他坚信一定要把小草姐妹抚养成对社会有用的人，父亲让女儿读书，一直读书，直到大学毕业。才让周围的人都心生羡慕，才让父亲能够有喘息的时间，才让父亲不用日夜奔波。父亲已过古稀之年，终于可以在宁静的乡间散散步，打打牌，过随心所欲的日子。
父亲常说：“人健康有尊严地活着，就是一种福气。”
小草笑着问父亲：“钱重要，还是健康重要？”
其实小草父亲哪里晓得，小草想要的是，富有，健康，爱，宽容，善良，理解，智慧，这些词都出现在小草的人生字典里。让小草的人生丰满而又多彩，这样才无愧父亲地抚养。
想起父亲病重恢复如初的日子， 小草感谢苍天，感谢大地，感谢日月……
慢慢地，天气出现了干旱。河水也越来越小，小河露出了刷白的皮肤，渐渐地被杂草覆盖。
小草小学毕业考重点初中那年，回家问父亲要五元的报名考试费，父亲不给。
父亲说：“你能考上吗？别浪费钱了，等着复习明年再考吧！”
小草气得直想哭，对父亲撂出了狠话，“今年我就要考，考不上，就不再上学，回来帮你干活。”
小草因这件事而在心里藏了很多年，一直都想不明白。直到后来长大，她向父亲提起了这件事。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闺女，我是在激你，要不你怎么努力?怎么在众多孩子中，唯有你考上了。”
瞬间，小草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小草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记忆里的童年。思念着母亲，思念着父亲，思念着姐妹，思念在小草成长过程中帮助过她的人……
时至今日， 小草在古城里安家，有了稳定的生活。回忆起过往艰难的生活，小草会更加珍惜现在，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恍然间，小草已来到了大树的家，大树的家，小草已经不再陌生。
大树开了门，顺着就又坐在了她父亲旁边的小板凳上，头放在了她父亲的膝盖上。
“老李，我就不答应你，看你把我坑苦了。害得小李还得照顾你。”大树对她父亲这样开玩笑地说道。
父亲举起手，笑着哇哇地说：“就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因今晚是世界杯足球赛的决赛，小草也是来大树家看足球赛的，谁知她的父亲是个球迷。大树提前就把父亲从养老院接了回来。
后来，小草才弄明白，大树的父亲看球赛要吸烟，对于身体不好的父亲是不允许吸烟的。
大树坚决地说：“老李，这是最后一次。答应了，我出去给你买。”
他的父亲呵呵地笑了起来。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小草的脑海里，原来相依为命的父女，有他们自己战胜困难和生活磨难的态度。乐观，诙谐，让坐在一旁的小草心生敬意。
“等我啊！”大树就出了门。
小草静静地坐着，想着大树经历世事的变化。现在大树会笑得开心，眼神里没有了忧伤。即便她偶尔想起母亲，母亲离开得太久了，已经习惯了母亲去了遥远的地方，不再回来的日子。
几分钟的功夫，大树拿着一盒烟回来。
他的父亲像极了孩子，呵呵地又笑了起来，小草也跟着笑了起来。
静静地夏日夜里，大树，父亲，小草，一起看了场足球赛。直到多年以后想起，小草还觉得温馨和感动。
大树让小草留下，小草却离开了，因小草不想打扰大树和父亲相处的时间。
小草回来已经是很深的夜，古城的主干道上，仍旧有公交车在运行，小草一个人行走在大街上，天空中星星稀落的散布着。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想起初到古城的日子，就认识了大树，并不觉得孤独和难过，也不觉得陌生。
小草还有赫西，最终在小草父母的催促下，小草还没有弄明白结婚是咋回事的时候，就和赫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赫西追了小草很多年，赫西的父母当初并不同意。
小草曾问过父亲：“结婚后会幸福吗？”
父亲说：“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小草结婚没有多长时间，赫西离开了家，去了遥远的南方。留在家里的小草感到难过，却也没有办法。生活并不称心如意，没有多久，赫西把小草带到了南方。
女性总会面临着职业生涯的尴尬期，怀孕生子。事业心再强的女人，一旦回归到家庭，对事业的执着和立场已不是那么坚定。
小草告诉过大树，高中时代，是多么优秀，成绩优异。直到后来小草卷入了情感的漩涡，导致高考的失利，男友的背叛。
小草很多年都不能原谅自己，不能释怀。
她想起那段伤心欲绝的往事，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今夜，雨轻轻地敲打了她的窗
她
倚立窗前
泪水模糊了视线
今夜，下雨
天冷，心更冷
他给她的一封封信
以“我不爱你”结了尾
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痛，真的很痛
痛得她也学会了绝情
今夜，雨轻轻地敲打了她的窗
一封封信变成了灰烬……
女孩感性，重情。可女孩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大树忙于挣钱和照顾父亲，没有时间处男朋友，转眼已是三十而立。“女大不中留”，而她始终坚信“宁缺毋滥”。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小草就会想，大树最近又在忙啥？
小草心里堵得慌，就给大树打电话。
大树说：“父亲住院了，因没有人照顾，就找了保姆，生活开销更大了，我不能请假，也不能不工作。”
听着她那略带哭腔的声音，小草感到了她的疲惫，可没有宽厚的肩膀让她依靠。
小草心疼她，却无能为力。
大树告诉小草，她不想对着父亲流泪，她总会一个人在路途上，默默地淌下泪水。医院里，父亲身下已经湿了一大片，而保姆无动于衷。大树下班赶到医院里，父亲的处境让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大树让保姆离开了。她向公司请了假，她照顾生病的父亲。
医院里的医生都感动了，说大树真是个好女孩，一点都没有独生女的样子。给大树介绍男朋友，大树都婉言谢绝。因大树明白，她没有精力和时间。她现在唯一做的，就是把她的父亲照顾好。
岁月就是这么无情，没有好好享用的青春也会稍转即逝。
艰难的日子，痛苦的历程。并没有把大树压垮，而是把大树变得越来越坚强，越来越容易感动和幸福。在支撑着这个家的时候，在欲哭无泪的时候，在孤独无助的时候。
真正的朋友在于知心。小草和大树就是这样，小草在大树面前真实的可怕，大树在小草面前真实得让人敬畏。所以大树和小草从相见，就注定余生的陪伴。
那年的春节，身怀六甲的小草，没有赫西的陪伴。泪水浸湿了小草的整个枕头，行动不便的小草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宅在家里。那种无聊，那种痛苦，小草只有通过读书来打发日子，这是唯一让小草宽慰的方式。
累了，就睡；醒了，就读书。白天不是白天，黑夜不是黑夜。
小草按耐不住，就问大树：“在忙啥？”
手机上的短信一再刺着小草的心， “父亲去世了。”大树回过来说。小草盯着短信，久久地回不过神来，原来大树又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妈妈，又让大树没有了爸爸。小草哭了起来，替大树哭了。
小草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大树，坚强些吧，一定要坚强些吧！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人和朋友，没有了父母，哭就哭吧！”
小草的泪珠滴落到了信纸上。小草把写好的信纸和一点心意装进了信封里，就迈向去大树家的路。
路上，张灯结彩，快乐的过年气氛，更引起了小草的难过。他人的快乐幸福，是他人的，小草和大树的悲伤是自己的。
见面的那刻，大树的眼睛红肿。她说她已经没有了眼泪，小草知道她没少哭。她们双手紧紧相握。
小草对大树说：“不哭了啊！把父亲安葬了，好好地生活下去。”
因为父亲生病了八年，从大树大学快要毕业，到毕业后工作的八年，好的年华就这样没有了。
小草这样认为，在人生的长河里，能遇到一个真正的朋友，就很知足。朋友贵在知心。
大树望着小草，小草腆着大肚子，缓慢地离开。
大树叮嘱小草：“路上慢点。”
小草叮嘱她：“坚强些。”
泪水模糊了彼此的视线，小草和大树彼此消失在古城的角落里。独自吞咽着各自的苦楚。
大树把父母一起合葬在古城的公墓群里，宁静，庄严，肃穆。
大树的父亲走了，大树后来对小草讲。父亲的离去，没有当初母亲离去那样的悲痛。照顾父亲的时间太长，也许是相依为命太久，那种痛苦已经习惯。
她说：“照顾父亲已经秏掉了她的青春，她尽心尽力照顾父亲，她没有一点遗憾。”大树成了朋友圈里和亲人圈里出了名的好女儿。是大树遇到父亲三生有幸，还是父亲遇到大树三生有幸，已经分辨不清。
父亲永久地离开了。
剩下了大树，孤独的一人。
没有了牵挂，没有了负担。
却她仍旧会想念父亲母亲。
仿佛只有喝一碗茶的功夫，日子就向前滑向了很远。三年过去了，大树才终于有了真正的男朋友。从见面到结婚，也就短短二十一天的时间。山子，浓眉大眼，高大帅气，对于都是大龄青年的大树和山子来说，也许都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一个人来到世上，毕竟是孤独的，都想找一个对的人，在艰难的岁月里，彼此取暖，相互关照，来面对以后的日子。
大树和山子的婚礼，是最感人的一次婚礼，参加婚礼的客人朋友都轻擦眼泪。因没有拜高堂的环节，因证婚人说起大树的遭遇，已经泣不成声。没有父母的孩子，无论长到多大，都是可怜的。
好的女人是一所学校。幸福的家庭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
大树终于有了个幸福的家。每年清明给父母扫墓，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大树的队伍越来越大，在天之灵的大树父母终于可以安息了，终于可以在天堂里微笑。
雨，慢慢地停止了。大树，山子，两个女儿，默默地跪在大树父母的墓碑前……
小草远远地眺望着……
小草对大树说：“如果你我都还有下辈子，你还做你，我还做我，还让我们相遇，还让我们成为朋友，在你我的人生旅途中，我的人生因你而温暖，你的人生因我而感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