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剑江湖

最近过得比较颓，书看不进去，写东西找不到感觉，考试临近不想复习，前几天在医院折腾回来以后连每日运动打卡也土崩瓦解了。

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老师特地提到了今天是父亲节。

2016年6月19日。

稍微惊讶了下——啊咧，忘了。

回到宿舍看到导员——一位非常尽职尽责的母亲，发了条非常走心的图文。看着看着就突然想和谁聊聊，聊聊我和我的父亲。

从小到大的作文里，我把家里所有人写了个遍。

或严格或和蔼的爷爷，纠葛最深的奶奶，以及调皮捣蛋的弟弟、妹妹，甚至七大姑八大姨好像都多多少少出现在文章的边边角角里。

比如，那时候虽然常和奶奶针锋相对，但我会在作文里亲昵地称呼她为“小老太太”，然后挖空心思地去描绘我们之间相爱相杀的剧情。

从这一点来看，我曾经有过多少幻想，就隐秘地在字里行间写下过多少深情。

这是一个秘密。

一句话来说，我爹是个非常“心大”的人。

由于种种原因，我们真正相处的时光其实非常短暂，以至于现在想起我的童年生活，他就是一个骑着摩托车带我四处访友的小伙子，再往前就是一个模糊的光点。

印象中从小到大他几乎没对我说过什么重话，可能他觉得无论我说什么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小到吃饭穿衣，大到升学考试，中间比如交朋友，他从来不管不问。一度让我以为自己是捡来的。

两个人常常三更半夜勾肩搭背瞒着奶奶一起去吃宵夜。

有时候和奶奶吵架，装模作样地拉开我训斥几句——不要和她顶嘴啦，自己先出去玩啦，一会吃饭回来......然后偷偷地给我发点零花钱。

那时候他没有很多钱，可是我从来没饿过肚子，炉子里永远有燃着的炭火。

所以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能想到的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就是顺着对方，给对方想要的一切——好吃好玩的东西、足够的钱、选择的自由、隐私的空间，以及温和的包容。

同样，我爹也是一个非常“心小”的人。

过年家庭聚会的时候，每个人站起来发言已经成为传统项目。今年，他不知先说了什么就扯到了我，坐在另一桌的我刚听到他点名，回头就看见他哭了。大意是说，他很难过，因为我上大学半年里只给他打过两个电话。

一瞬间头皮发麻。

真丢人，这么多亲戚看着，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哭了，至于嘛......

然后回忆起小学的时候，有次我站在离电视机不到1米的位置聚精会神地看电视，他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说“你不要你的眼睛啦，站这么近......”巴拉巴拉一大堆。

我还记得那时候自己有点生气，没来由的恼怒，瞪他，然后他有点尴尬地搓手难为情的样子。

后来生活有了很多变故，我们的人生各自有了不同的转折点。

我们再也没促膝长谈过。我总说和他三观不和。

我曾经拒绝接听他的电话，几个月不联系他，但是每次给他留言当晚就会收到回复。

也曾经用自己的方式偷偷地惩罚他，晾着他的那些好，不知名的小角落里滋长着阴暗的情绪。他什么都不跟我说，也不抱怨，所以我以为他不会在乎。

可是眼泪是真的，在乎也是真的。

他对我的放纵，大概源于很早之前种下的愧疚。

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么多年来，这点好像从来没变过。

我的父亲永远不会是巍峨的大山，我只知道他个子比我还矮，穿160的外套，裤子常常要裁边，35-36码的鞋，喜欢英伦风格和小巧的样式。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额头已经刻上了浅浅的皱纹。

喜欢折腾自己的头发，现在稍微有点发福。

喜欢味精，要加醋，爱吃肉，喜欢汤面。

三年前检查出来心脏稍微有点小问题，医生讲要稍微加强下运动。

年轻时候好抽烟，一口黄牙，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再也没见过他夹烟的样子。

他离过婚，所以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

虽然这是个烂俗的桥段，但是无论有多少张银行卡，密码确实是我的生日。可是我从来没记住过他的年龄和生辰。

他跟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

钱够不够呀？还要钱不？

没事就早点回家。

不要什么都相信别人，这年头骗子太多了。

我最近计划......

我想以后......

很多时候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或许作为孩子，本就不该评价自己的父亲。

我曾经埋怨过他的迂腐、愚笨和顽固不化，嘲笑过他的幼稚、天真和愤世嫉俗。可是当回头看的时候，曾经一度，我只能依靠他。在未来漫长的人生里，我要为他养老送终，陪他走完这一生。

我们之间从来不说“爱”，这个词太肉麻而且不合时宜。可是我知道，我们都会跟周围的人聊起对方，用对方不知道的姿态。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今天这个日子里，我只是想和父亲以外的人，简单地聊聊他。

祝天下每位父亲，父亲节快乐。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