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弟弟的一封信

昨晚我在电话里说了你几句,你很生气地对我说,你这辈子注定吃牢饭!然后把我的电话挂了,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我很生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有谁一辈子要走的路是路是天生注定的吗?你告诉我。除了性别和家人是天生注定的以外,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是天生注定的。人生要走的路是靠自己后天选择的,谁也没办法决定你要走的路。自己的选择,自己担。

我看着你长大,从小爷爷奶奶很溺爱你,让你养成这样无法无天的性格,暴躁,易怒,好吃懒做,不负责任,目中无人。从来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性格,我想我是第一个说出你性格的人吧。我知道你是个很需要认同感的人,你渴望被人认同你的存在。你告诉我,有谁不认同你的存在?当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就知道他们会有一个孩子,那一刻他们已经认同你的存在。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多了你,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人,这个世界也认同了你的存在。你是我和二姐的弟弟,你是爷爷奶奶的孙子,我们早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同你的存在了。当你上户口的时候,你作为我们家里的成员有了法律的公证,这一刻起国家也认同了你的存在。你何必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报复、刺激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你执意要去杭州工作,去之前妈妈和我,还有二姐都在极力劝你,要你不要去,你不但没把我们的劝说听进去,还对妈妈大喊大叫,怪我们怨我们太过于啰嗦。最后你还是去了杭州,才刚刚工作一天,饭店的老板老板娘都对你有意见,决定不要你,去之前我们千叮咛万嘱咐要你留下车票钱,你完全把我们的话当成耳边风,最后落到连回家的车票都没有的地步。我给你买了车票以后说了你几句,你就对我大发雷霆,还威胁我。我们之间的沟通就这样不了了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写信给你吧。

我有好多话想对你,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想了想,从你没出生 的时候说起吧。

在你没出生的时候,我们家一直低人一等,一直被人看不起,我们家里又穷又没有儿子。在我很小的时候,班里的小男孩很喜欢欺负我,我在学校的时候天天被打,打我的人和你现在成了基友,就是那个叫做小笼包的。每天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我只敢在家里哭,不敢回家哭。你也许会问我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爸妈经常在家里打架吵架,我很害怕回家。每当回家的时候看到爸妈吵架或是打架,我就会跑去爷爷家里,当奶奶看到我身上伤痕累累的时候又会骂我,说我怎么那么好欺负,不会反抗,反复质问我到底是谁欺负我。我受不了了大人们的质问,我会把欺负我的人说出来,然后奶奶带着我去找人家理论。我很害怕奶奶带着我去理论,因为第二天我去学校,他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你知道爸妈在你没有出生的时候老是打架吵架吗?因为没有儿子。爸爸一直怨妈妈生不出儿子。老妈为了生你,在生下二姐以后她不停地怀孕,不停地流产,她曾经四次流产,最后才怀上你。你终于出生了,不根本不知道家里有多高兴。你是半夜出生的,妈妈原来是在村里的卫生所分娩,但由于她是高龄产妇,再加上怀上你之前多次流产,生你的时候难产了。最后被送去县里的医院,医生说要说再晚来十分钟,母子就不保了。这些事情你或许从来没有听说和你说过,这是我14岁的时候妈妈含着泪告诉我的。

你出生那年我七岁,我和你二姐半夜半夜睡醒了发现爸妈都不见了,你二姐整整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爷爷奶奶领着我和你二姐去了县医院,看到了刚出生没多久的你。我和你二姐的名字都是爷爷取的,只有你的名字是爸爸取的,当时他翻了几天的新华字典才决定给你取这个名字。

你说,你没有存在感?

你出生之后,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我开始承担所有的家务,妈妈坐月子的时候我每天给她送鸡汤,每天洗衣服,每天看着你睡觉,给你洗澡。到你长牙的时候,你特别喜欢咬东西,你经常咬我,最严重的一次是把我胳膊的一块肉咬下来,我很生气,就把你揍了一顿,你“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奶奶听到你的哭声,循声走过来,把我狠狠打了一顿,还骂我,你以为你是什么货色,竟然敢打你弟弟,弟弟咬你一下又怎么了。我只能委屈的哭。这样的事还有很多。

从小到大爷爷奶奶一直很溺爱你,不管你闯了多大的祸,都是他们去帮你收拾烂摊子。在他们眼里我和你二姐始终不如你,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货色”,不是“人”。你现在觉得爷爷奶奶对我和你二姐很好,你知道他们的思想是什么时候才开始改变的吗?在我留在大学里当老师的那一刻,在你二姐在广西最好的医院当医生的那一刻,他们才认同我们的存在。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猜得到他们两位老人的认同吗?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小时候我们俩(我和你二姐)只要做错事爷爷奶奶就会拿很脏的话来骂我们,把我们骂得一文不值,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给男人生孩子的工具,迟早有一天要嫁给别人,成为别人家的人。无论是送我们去读书,还是学习才艺,他们都觉得没有用,“女儿养这么大,花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不是帮别人养媳妇!”这是他们共同的思想。直到我们俩奔三了,你越来越不成器,他们的思想才开始慢慢转变。

在家里你得到的爱不比我们少,你是得到最多的。你是整个家庭的中心,不管你做错了什么,总会有人包容你。你成绩不好,家人也想尽办法花钱送你去最好的学校,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19岁了,你可曾为家里做过家务?你可曾为以前最疼爱你的爷爷奶奶做过一顿饭?你都没有,在你心里我们对你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也是你觉得最廉价的爱。你动不动就拿辍学,拿做违法犯罪的事情来威胁我们,我们最终都会妥协,你最喜欢看到我们妥协后无奈的表情,最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恢复到你的老样子。

亲爱的弟弟,我不想指责你什么,我只想告诉你,自己走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在你还有选择机会的时候,请你选对一条正确的路,自己做自己担。我以前和你说过很多大道理,现在我不想说了。我只想让你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对你自己负责。我有能力养得起我们的妈妈,如果你这样屡教不改,最终走上不归路的话,我也没办法了。

没人谁的人生是天注定的,我从来都不认命。

这个社会很残酷,只会留下有价值的人,你想过你自己的价值吗?你被老板淘汰了,你有想过自己的原因吗?而不是一味的去指责别人,遭遇了一两次挫折,就否定自己的全部,一味地把问题推给别人,而不是想想自己身上的不足,这是失败者的表现。我承认我们的家庭对你的教育是失败的,如果你想改,还是来得及的。

你养成这样的性格,我也有错,我向你道歉。

但愿你在成长路上不再迷茫,能看清自己,我走过的路比你多,我吃过的苦比你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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