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期的万历帝还是很励精图治的,但因自己的理想总是不能很好的实施,他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强,便开始逐渐怠政了。譬如说,在册立太子一事上,明神宗硬生生地使这场争斗持续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内阁因此事换了四个首辅。最终,万历帝不得不立了自己不喜欢的长子朱常洛为太子,而放弃了最中意的朱常洵。
一、不讨喜的儿子朱常洛,九岁还捞不着读书
一次偶然的临幸,万历十年,某个宫女为明神宗生下了一个男孩。
听了这事,明神宗傻了,他同皇后生活了好几年都没孩子,可是,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为他生了第一个男孩,太意外了。为了保全面子和维持傲慢自负的性格,神宗决定否认此事。可是,太后出来干预了,神宗就委屈的认了这个事实。但他一直耿耿于怀,对这个孩子没有丝毫的父爱。
这个可怜的娃就是朱常洛,他们娘俩等了四年,都没等到神宗册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四年来,大臣们多次上书,可是神宗置若罔闻。
没等到当上太子,却等来一个竞争对手。万历十四年,郑贵妃为神宗生了一个儿子,朱常洵。
利用神宗的宠爱,野心勃勃的郑贵妃天天在神宗耳边吹风,让朱常洵做太子。这个朱常洵不缺爱,整天欢蹦乱跳,比一天到晚闷闷不乐的朱常洛可爱多了。纵观当时局势,下一任皇帝,注定要在这哥俩里产生。
神宗想废长立幼,这从他平常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对待朱常洵母子好的不能再好,对待朱常洛母子差的不能再差。然而,神宗若废长立幼,必须经过文武百官,尤其不怕死的士大夫那一关,这帮人受长幼尊卑的影响,即使刀架脖子上,也不同意废长立幼。
等了几年,头发都白了,还不见皇帝册立朱常洛,反而见神宗废长立幼的苗头越来越旺,户部给事中姜应麟第一个向神宗发难,在奏疏里,他要求神宗早立太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因神宗不理不睬,越来越大的官员加入进来,册立太子之请发展到群情激愤的状态,且出现了党派之争。如果神宗再不采取措施,事态更加严重。
为控制事态恶化,神宗终于以积极镇压的方式对这事作了消极的回应,那些呼声最高的官员纷纷被贬斥、革职、充军、入狱。
万历十八年,沉寂了四年多的士大夫再次敲响册立太子的战鼓,第一个下挑战书的是首辅申时行。他说皇长子已经九岁了,该出阁读书了。在明朝,如果送皇子出阁读书,就等于变相承认他是太子。朱常洛已经九岁,如果拒绝送他读书,于情理说不过去;可如果送朱常洛读书,就等于承认他是太子,神宗难以做出决定。
看着申时行得意的表情,神宗突然想到一个拒绝的理由。他对申时行说,如果一个人天生聪明,即使没老师教育,最终还是聪明的人。神宗的言外之意是,朱常洛不太聪明,无论多么好的老师都教不好,不要浪费精力了。
申时行听了后,不甘示弱,狠狠滴还了一击。他义正言辞地说,人的天赋有差异,但环境因素也不可忽略。再聪明的人,也得读书才能成才。这话的言外之意是,既然朱常洛天赋差,就更应该早读书了,只有刻苦学习,才能赶上天赋好的人。
君臣二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到最后,神宗心累了,只告诉申时行快回家休息。在申时行要走的时候,一个太监跑来,他对申时行说,皇帝召见朱常洛和朱常洵,你顺便去看看那哥俩吧。神宗的意图是,你申时行不服是吧,那就来看看,是不是朱常洵确实比朱常洛优秀。
不一会,俩孩子来了,高的一脸矜持,似乎很怕见到皇帝,小的欢蹦乱跳,见到神宗就要抱抱。
面对一脸忧郁的申时行,神宗说,他已经安排内侍教朱常洛读书了。
让内侍教长子读书,这明摆着是说,不到最后一刻,神宗绝不屈服。可即使如此,神宗还是使用了拖延的战术,到了月底,朱常洛还没被派遣出阁读书。申时行很不耐烦。神宗过了半个月肃静日子,他认为士大夫们放弃了,但是他错了,他们的火力更猛了。
第二个奏请让朱常洛出阁读书的是王锡爵,为了打动神宗,他竟然连朱常洵一起拉上。其用意是,如果让朱常洵和朱常洛一起读书,神宗同意的可能性会更大。神宗似乎看出了王锡爵的阴谋,迟迟不给答复。士大夫们只能干等。
到了四月份,实在等不下去了。一帮人又先后上奏,以各种理由乞求告老还乡。看着几个重臣的辞职信,神宗感到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一次,神宗让一步,作出妥协。他召集大臣们,表示让朱常洛出阁读书,并答应近期册立太子,听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士大夫高兴得快疯了,跟死后重生一样。但是,他们高兴的早了,后来的事实证明,神宗不仅忽悠了他们,且又一次使用了拖延术。
二,李太后加入战斗,明神宗众叛亲离
神宗的小聪明还是很多的,他嘴上答应送朱常洛出阁读书,也履行了诺言,可他的一切安排却出人意料。朱常洛出阁读书时已经十九岁了,这十九年来,他们母子一直活在神宗的阴影里,神宗心情好的时候不予理睬,心情差的时候就被当出气筒。而朱常洵母子简直是活在天堂里。
神宗胡乱为朱常洛找了个老师,他为了让这个老师消极怠工,竟然不给老师提供饭菜,然而,这个老师还真是个汉子,他自带伙食上班,或许这个老师没教给朱常洛什么指示,但朱常洛从他身上至少学到了“自食其力”。
在册立太子一事上,神宗硬生生地使这场争斗持续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内阁因此事换了四个首辅。最后,沈一贯登上首辅之位。
刚上任,沈一贯就上书,让神宗册立朱常洛为太子。理由是,朱常洛老大不小了,到婚娶的年纪了,如果神宗册立朱常洛,他就能马上结婚,只要太子成婚,他就能抱孙子了。
这封奏疏含义很深。首先,神宗一把年纪了,不能指望皇后生个嫡子。明朝的祖训是立嫡不立长,没有嫡子,就立长子。神宗想过让朱常洵变成嫡子,可前提是郑贵妃必须变成皇后,那么除非现在的皇后死了或被废了。但是皇后健康的很,再活十几年也没事。再说皇后规规矩矩,母仪天下,神宗也没废黜的理由。
其次,因立太子的事,神宗已经众叛亲离了,十多年来,除了四位首辅被逼退,十多位尚书级别的官员主动告老还乡,中央和地方的官员加起来共有三百多人受到牵连。而且,为了这事,还引发了历史上颇受诟病的东林党。
促使神宗在万历二十九年立朱常洛为太子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得罪了一个决不能得罪的人——尊贵的李太后。由于李太后也出身宫女,她也是在穆宗的偶然临幸下才生下神宗,生活的相似决定了李太后对朱常洛母子十分偏爱,如果没有李太后撑腰,神宗根本不会承认朱常洛是自己的孩子。
等了十几年,神宗还不册立太子,李太后也加入战斗的行列,为了给朱常洛争取太子身份,有事没事,李太后都要会会神宗。聊的多了,神宗发现太后也同意立朱常洛为太子。
一天,太后问神宗,为何还不立太子。不知神宗在想什么,他脱口而出,说朱常洛是宫女的儿子。神宗还没反应过来,李太后大怒,铁着脸,对神宗说,你自己也是宫女的儿子。
尽管神宗忙赔不是,可他对李太后的伤害已经产生,行动是最好的道歉,如果神宗立朱常洛为太子,表明他不嫌弃母亲是宫女出身。相反如果立朱常洵,表明他嫌弃母亲出身低贱。
三、明神宗无奈认输,朱常洛 母子团聚
神宗之所以答应沈一贯立已经二十岁的朱常洛为太子,完全是局势使然,而非沈一贯一个人的功劳,经过十五年的争斗,神宗终于发现,如果要立朱常洵为太子,他必须打败士大夫集团和说服他的母亲。但是,神宗脆弱的很,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毅力和强大的能力击败这些对手。
被册立为太子后,朱常洛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他的生母王宫女。这十五年来,不近人情的神宗将朱常洛母子分离,王宫女竟然被幽禁起来,她没有要求见任何人一面的权力。即使朱常洛想见生母一面,也要先获得神宗的认可。
宫门打开的一刹那,朱常洛发现,他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了。多年以来,他一直想好好对待母亲,可他连见其一面的自由都没有。如今母亲重获自由,四目相对,久久默然。
从万历十四年,到二十九年,神宗拖了十五年,最后这场关乎国本的持久战以神宗皇帝的失败告终,心灰意冷的神宗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