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君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头发用力向下一来。那人“哎呦”了一声两手开始朝君的方向乱挥。君越抓越紧，越抓越用力，那人一时挣脱不了只能跟着君向前移动。本以为两人要在头发这个问题上僵持一段时间。哪知君突然侧过身冲着我们吼，“等下，规则是什么？”没人知道君在问谁，但他确实问了，只是没人回答。
也就一句话站定的功夫，那人已经缓过神来，向前就是一拳照着君的鼻梁砸过去。老手毕竟是老手，这一下，君来不及反映鼻子一紧双眼一闭眼泪直接就下来了，那只抓着头发的手本能的送了一下。就在这当口，那人又是一拳照着太阳穴打了下去，随后脚也奔小腹去了……
时间有些遥远，记忆有些模糊，但我始终不知道君当时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她怎么不按规矩来，这个明明是我的客户啊！”
这纤细的声音惹人怜爱，随声而去应该能看到一张委屈的脸。公司顶楼水箱的好处是可以没人打扰的休息一下，偶尔还能听听这样的天台故事，不好的地方在于没有画面。好像是在听深夜广播剧，总能想入非非，但却永远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一直是这样子的，所以老板才那么喜欢他。你就忍忍吧。”一旁劝慰的那位貌似也是敢怒不敢言的主。
这话有点刺耳，但老板确实就是这么一个人，只看业绩不管手段。九十年代末二十世纪初的小企业好像都这样。蛋糕就那么大，用刀切出来的还是可以用勺子挖回来点的。
后来的日子我记得君也不再拽人头发了，而是冲上去对着眼睛鼻子就是猛砸，不打趴下绝不停手。孩子打架就是好勇斗狠，心有余悸那自然是输得多一些吧。那句“规则是什么？”也就渐行渐远
“我们先把规矩说清楚，别到时候说没听过！”庄太太又在那儿拍桌子了。年轻人犯懒是常事儿。中年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熟悉了环境知道如何在规则之间迂回罢了。但新人总是要教训一下的，否则坏了行规是要出大事儿的。庄太太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之所以叫她庄太太，是因为老板姓庄。当然他不是真的嫁给了老板。我记得这姑娘以前挺随和的，被人欺负时好像会偷偷的去天台哭。有时好像有人陪着，现在也终于能独挡一面了。
“总有人会来挖你的单，你要会应对，不要总用一种手段，想点新鲜的，现在坏规矩的人太多了，你要坚持！”老庄五十岁的年纪了还那么声音洪亮实在不容易。我认真的听他说着，脸上时刻保持着那上班三年后从未变过的笑容。
“小陈，我认真跟你说话，你不要老是嬉皮笑脸的。全公司就你最没规矩！整天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老人了你知道伐！要起到带头作用”
“是是是，那这单还要不要了！”笑久了你一定分不清什么是假笑什么是真笑，但无论如何你要保持住。
“要当然要，必须要！”老庄有点急了，这么大的单子他是不会轻易撒嘴的。
“那点还给不给了！”我起身准备结束这次对话，笑容也可以收起来了。
“可以给，但下不为例！”老庄严肃的对我说这话没有片刻迟疑，果然老狐狸，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不太喜欢老庄严肃的模样，他以前不这样，他总会说“你去搞，不用管规则，规则是我们定的！”。当然我现在已经记不得这是他第几次这样严肃了。
刚走出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庄太太低着头进去了。一头金色的头发，纤细的金项链。她让我想起了很久不见的君，最后一次应该在超市门口也是这样顶着一头黄毛，只是脖子上的金项链更粗一些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