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红酒的男人

装修颇为豪华的书房。

高档办公桌后面,靠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此时紧闭着眼睛,脸上已无任何生气,两只手自然的垂在两边,就连头也歪在一旁。

“报警的是哪位?”我转过头问站在后面的三个人。

首先开口的是看上去大概25左右的女孩,长相清新,只是脸色苍白,带着悲痛的神色。

“我,是我。”

“你是方洁?”

“是的。”

“那这位死者方寿昌和你的关系?”

女孩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捂住了脸,低声道:“他是我爸爸。”

“那你说一下——案发过程?”然后我转头看向三藏,他是和我一起顺路过来的,之前我好几个案子都是靠他帮忙。

女孩抹掉眼泪,理了理头发,看上去坚强了一点,她说道:“今天吃过午饭后,我想上楼和我爸爸谈一些事情,就在我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书房里传来酒瓶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我知道我爸经常自己一个人呆在书房,而且身体行动不便,我怕出什么事情,就赶紧跑到门口。我敲了敲门,喊了几声,里面没有反应。我就想开门进去,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这时候我们家的仆人也从另一边的楼梯赶了过来,我告诉他里面有奇怪的声音。接着仆人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就发现我爸他...就像现在一样背靠在轮椅上...我上去一看已经没有了呼吸...”

说到后面,女孩又掩面哭了起来。

“你确定门是反锁的?”我问。

“是的。”现在说话的是在边上一直安抚着那个女孩的老人,穿着朴素,佝偻着背。

“你是?”

“我是这家的仆人。”老人谦恭的说道。

我瞥向一直在她们两个背后的年轻人,他看上去只有20岁左右,留着短发,面目俊朗。

“这位又是?”

年轻人又往后缩了一步,显然有些怕生,怯怯的说道:“我叫方豪。”

“他是老爷的公子。”仆人说道。

原来是死者的儿子。

这时法医结束了验证的工作,和我对了一眼,说道:“死因查出来了,应该是喝了有毒的红酒导致的,死亡时间大致在1点到2点之间。”

方洁上前:“我敲门的时候正好是一点半。”

我点点头,“很明显那个时间点,他已经死了。”

接着我又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高脚杯,里面还残留着没有喝完的红酒,地板上红色酒汁像血液一样蔓延,旁边是酒瓶的碎渣,方洁在楼道口听到的酒瓶碎裂的声音应该来自于此。

“你进门的时候,里面还有其他人吗?”

方洁很快的摇摇头,看来是十分确定。

“如果没有其他人,房间又是反锁的,这样看来...”

我没妄自下结论,而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不得不说这装修一看就是有钱人的书房,靠西面的墙有个很大的书架,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书房居然还摆了一张床和精致的衣橱。

整个房间就一个朝南的窗户,我过去看了一眼,确定不可能有人能从外面爬进来。

书桌旁边有个橱柜,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红酒,看来这位老爷对红酒有特别的爱好。

现在基本有8成的把握,我对在一旁紧皱眉头的三藏:“是死者自己喝下的毒酒,目前看是一起自杀案没跑了。”

“不,这不可能。”方洁突然情绪激动的抓住我的衣袖,“我爸他是不会自杀的,他的身体还可以...”

“那你的意思就是有人投毒了?”我往后扫了一眼,没等她回答又问:“家里就你们三个人?”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意味着什么,松开了抓着我的衣袖的手,低着头小声道:“是的,就我们三个。”

我能看出她内心的矛盾。

三藏凑了过来,绕着办公桌看着,怪道:“这个红酒杯,放在死者的右手边,但是破碎的酒瓶却在办公桌的前方。”

我顺着看过去,的确如此,按理说他如果是决意自杀的话,喝完了毒酒,没必要再把酒瓶摔碎。

一时思考无果,我决定还是不能这么快的下结论,既然只有三个人的话,还是单独做个笔录。

这个房间还有警员在采集证据,不太方便,只好另外找个房间。

这栋别墅大的超乎我想象,光二楼就有四个房间,东西两个楼梯,楼道贴着米白色的瓷砖,暖色的灯光从上面打下来,如果不是今天发生这样的惨案,我真想好好参观一下。

闲话少说,我和三藏来到隔壁的房间,据仆人说这是死者的卧室,一眼看去甚是奢华。

虽说是卧室,但硬是装修出客厅的感觉,墙上是挂式液晶电视,前面摆着茶几,真皮沙发,最靠里才摆放着一张大床。

“有钱就是任性。”我忍不住道。

三藏笑笑:“阿易我看你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三藏你也学会贫嘴啦!”


分开审讯,第一个进来的是方豪。

这个方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多年的从警经验告诉我,往往这种人会做出连你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今年多大了?”

方豪声音有些小:“20岁。”

我决定开门见山,“你爸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方豪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有一丝躲闪,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看见警察害怕,过了一会才答道:“我在练琴。”

“练琴?钢琴吗?”

“嗯。”

“你还在上学?”

“没考上大学,已经不上了。”

“所以你的志向是当个音乐家?”我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嗯。”

“你能再把当时的情形描述清楚吗?从你在练琴一直....到事发?”三藏问。

方豪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当时我在房间里研究琴谱,忽然听到外面姐姐的声音,好像还带着哭腔,我连忙出去,才发现这声音是从书房里传来的,我进去一看,就看见姐姐蹲在地上大哭,爸爸他躺在轮椅上已经不省人事。”

说到这,他的头越埋越低,想必是在压抑住心里失去亲人的痛楚。

三藏起身在房间里乱转悠着。

我让方豪先下去,叫那个老仆人进来。

转身看三藏,他居然兴致勃勃的摆弄起窗台的花草。

老仆的名字叫张富春,今年56岁。

“你来这边多久了?”

“有十年了。”

“这么久,看来这家的主人对你很信任啊。”

仆人舔舔嘴唇,“老爷一直对我很好,什么事都放心交给我,就连小公子也我一手带大的。”

“你说那个叫方豪的?为什么我看他总是胆小瑟缩的样子?”

“老爷对小少爷管教的比较严格,而且那个孩子有点怕生人。”

“有一个问题早该问起。”三藏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你们家老爷是患有什么疾病?只能坐在轮椅上吗?”

“好几年前,老爷太太出去玩,出了一场车祸,从那以后老爷一直行动不便,后来严重到肌肉退化,只能靠坐在轮椅上。”

“那么那位太太也是因为那起车祸..”三藏起身,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副相框。

相框很新,但是里面的照片看上去已经很旧了,我勉强看到照片里面的一男一女。

老仆点点头,想起往事让他的脸上浮起一阵忧伤。

还没等我问,他说起当时的经过,“大约1点半左右,老爷每天会在这个点去午休,我正准备上楼服侍他,就看见大小姐在门口使劲的敲门,我感到不对,连忙上去。打开门后,发现老爷已经...”

“当时房间的门你有没有试过,确实是反锁的吗?”三藏问道。

“是。”

三藏用手摸了摸下巴,“当时方豪,也就是你们家少爷,他说在练琴,这个你有听到吗?”

老仆回忆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少爷在自己房间有一架钢琴,他的房门没有关,我去老爷书房的时候,在过道,确实看到他在房间里认真弹着琴。”

“那他是最后一个发现出事的人?”

“是这样的。我和大小姐是最先进入书房的,最后一个进来的是小少爷。”

“现在案情很明显了。”等老仆出去后,我和三藏说:“死者要不就是自杀,不然凶手就是...”

三藏一直盯着墙上的相框,头也不回的说:“如果是有人事先在红酒瓶中下好了毒呢?”

对哦,我差点忘了这茬,“那我们现在调查不在场的证明也就没有意义了啊?如果真是如你所说,凶手的范围就大很多了,也有可能是以前曾经进入过书房的人。”

“那未必。”

“你到底发现什么了吗?你盯着这副相片已经好几分钟了。”我忍不住也看过去,相片老旧看上去是十几年前拍的。

相片里男的英姿挺拔,穿着一套藏青色的西装,依偎在旁的女的穿着一身纯白的齐肩婚纱,面容俏丽,两个人幸福溢满在脸上。

这个女的应该就是死者方寿昌的老婆了。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方洁。

方洁的情绪比刚才好多了,只是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你爸平常有什么仇家没有?”

方洁摇摇头,“自从他出了车祸,生意也很少插手,只和几个朋友来往,更不用说和谁结仇了。”

“那...”我斟酌着,“你有没有考虑过,他有什么...想不开的理由。”

“不,不会。”

“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或者...最近有没有发生能让他情绪比较激进的事情呢?”

“没有。”方洁仍然坚定的说。

她如此坚定的认为她的父亲是不会喝毒酒自杀,让整个案情的走向更加的迷离,我求助的望向三藏。

三藏若有所思的用头转着圈,最后他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方洁身上,问了一个问题:“你弟弟方豪和他的爸爸,关系怎么样?”

方洁有些警惕的看着三藏,目光忽然变得锐利。

三藏马上缓和语气,“请别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个人有些兴趣。”

“我弟弟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他没有考上大学,但是他对音乐很有兴趣,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我也很支持他。”

“那他爸呢?对于这方面也很支持?”三藏追问。

方洁有些犹豫,但还是说:“我爸确实很反对他搞这个,他的思想比较传统,认为男孩子应该找个正经的工作,而不是整天不思进取。”

“你也这么认为?”

“不,我没有...”

三藏淡淡一笑,“这个我知道,要不然你也不会花这么多钱给他买那架钢琴了。”

方洁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三藏忽然起身,“好了,该问的都问完了。”

等到方洁走后,我问他有什么头绪没,三藏很神秘的眯着眼,“走。”

我们出了卧室,三藏停留在走廊上,往左侧看去,是方寿昌的书房,往右隔着一个房门的对面,是他儿子方豪的房间,此时他的房门开着。

三藏在走廊上来回的走着,正当我以为他有什么结论了,他又一个转身,径直朝书房走去。

房间里勘察人员已经结束了工作,我简单问了几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看来这个案件基本可以定论是一起自杀案了,死者方寿昌身体一直患有疾病,只能靠轮椅生活,这几年虽然没有与人结仇,但是可能他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又或者是他不想拖累家人,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

而三藏此时却在死者方寿昌的右侧,一言不发的上下查看着,一会蹲下一会又起身,像一条挺着鼻子的猎犬。

我知道此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三藏一定有什么话没说。

果然,他不一会儿就走到我面前,我看到熟悉的光从他眼睛里冒出来。

“阿易,召集所有的人,我有发现了。”


5分钟后,所有的人都再次来到这个房间,而方寿昌此刻仍然半倚在轮椅上,眼睛紧闭着,头微抬,好像在凌空注视着面前的子女和那个老仆。

究竟真相是怎么样呢?

三藏习惯性的扭动着脖子,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站在最边上的方豪,“据你所说,事发的时候,你是在房间里练着钢琴对吗?”

方豪应该没想到自己被问到,显得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是的。”

“这点看似很成立,因为仆人也是说走向书房的时候,也看到你在房间认真的弹着钢琴。但——”

三藏拖了一个长音,眼神扫过面前的两人,“这是很大的一个破绽。”

“什么?”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不等方豪回答,三藏立即又说,“那时候你姐姐,也就是方洁正在走廊上使劲的敲门,你应该有意识到出事了,但你为什么还呆在房间里?”

方豪涨红脸,争辩:“当时我并不知道,我...我没听见。”

“你的房间当时门开着,而且和书房相隔并不远,你没听见?又或者......是不是你想说你当时正在弹琴,琴声盖过了敲门的声音?”

方豪反应过来,“对,没错是这样。”

却不想这是一个圈套。

“那好。”三藏此时又转身面向方洁,“你在敲门的时候,有听到钢琴的声音吗?”

方洁也有些失了分寸,可能被刚才突发的问题有些惊着,她回忆着,用手按着脑袋,“我记不清了,当时有些着急,一心担心我爸的安危...”

“你记不清没关系,但我记着你说过你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书房内传来了酒瓶掉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对吧?”

“对,这个我可以肯定。”

三藏听完后,不再发问,而是定定的看着眼前三人。

我正奇怪他为什么不问,忽地猛然想起,失声道:“这样一来,方豪在弹琴的理由就不成立了!因为相隔这么近,走廊又会有回声,如果他真的在弹琴,方洁是不可能隔着房门听见里面的声音的。”

三藏叹了口气,“所以,你们当中有人在说谎!”

这话一出,方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方豪依旧涨红了脸,开始喘着粗气,仆人更加夸张,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事态很显然了。

三藏走上前,伸手扶起了仆人,仆人依旧一句话也没有,但脸上的神情却说明了一切。

三藏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有意的袒护你家的少爷?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起疑,只是你为了帮他完善不在场证明,愣是编了个话戳穿了一切。”

“那他在那个时间到底在哪呢?”我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时方豪正是在书房内。”

这让我更加的吃惊,“你的意思是当方洁一直在外面敲门,其实方豪就在房间内,而且...房门也是他锁的?”

“不...这不可能!”方洁大叫。

方豪也一步上前,逼视着三藏,“你凭什么这么说?就算我当时不在自己房间,也不可能在我爸的书房内!”

我想了想道:“没错啊,当时方洁说她进房间的时候,里面只有死者方寿昌一个人啊。”

三藏不慌不忙,“试想一下,这位仆人为什么要帮他撒这个谎?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小少爷在那个时间点确实不在自己的房内,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拿出钥匙打开书房,进去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他!所以他才一定要帮他撒谎!”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仆人,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热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三藏走到门口拉开那一扇门,“当时他就应该藏在门后!而一进门只关心自己父亲安危的方洁才会没有注意到。”

我点点头,这样看来还真是有可能。

方豪这时反而静下来,冷冷道:“这都是你自己的凭空猜测,你有什么依据?”

三藏见他还不死心,颇为失望。

他缓缓走到死者方寿昌的跟前,小心翼翼的绕到椅子后面,低头指着仰着头的方寿昌的脖子,“死者脖子的地方有一块微红的痕迹,如果不是仔细看很难发现,应该是有人在他身后用右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强行给他灌下了有毒的红酒。”

说着三藏用右手比了一个动作,“但是凶手这样做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无论用瓶还是用杯子的话,死者肯定会挣扎,那么红酒势必容易洒出来。”

我赶忙上去查看死者的上衣,他穿了一件棉白色的外套,里面也是一件白色的衬衫,都是浅颜色的服装,我仔细看了半天,上面连一点红酒污渍都没有。

“你会不会猜错了啊?”我提醒三藏。

三藏淡定的摇摇头,“你们看他穿的裤子。”

我低头看去,死者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西装裤,有点眼熟。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他在自己的书房内,还要穿西装衬衫这么正式?”

我们面面相觑,只有仆人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脸上也起了涟漪。

“原因很简单,今天是几号?”

“4月12号。”我说。

“啊!”方洁惊呼了一声,“这....今天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没错,我也是在隔壁卧室墙上的照片背面,发现了这一巧合。”

“可...这又说明什么呢?”我不解。

“这位方寿昌先生很早就失去了妻子,唯一的一儿一女,儿子经常不听话,女儿也常年在外,自己的身体也渐渐的不行了。他在失落灰心的时候,会经常想起自己已经逝去的妻子吧。”说到这三藏叹了口气,“所以在他们一年一次的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他才会穿上以前结婚时穿衣服,我想这不仅仅是一种祷福,也是寄托着一种思念。”

我皱着眉头听他一边说一边走向一旁的衣橱,我注意到方豪的的腿居然有些发抖。

三藏在里面寻找了一阵,翻出一件衣服,这让方豪一下子靠在了墙壁上。

这是一件藏青色的西装外套,我终于想起,那是我见到的照片里面他结婚时穿的那件。

我从三藏手里接过,发现在领口处,有明显的红酒渍,看颜色程度,应该是今天洒上去的。

一切都明白了。

方豪最后还是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动机居然很简单,就是父亲不支持自己的事业,为了逼迫他放弃,断了他的资金链,并推掉了一家知名的国外的大学录取,这让他很绝望。

方豪认为自己的人生不应该被这样摆布,他知道自己父亲爱喝红酒,于是准备了一瓶有毒的红酒,借谈心的理由,想让他喝下去。

如果自己的父亲一死,就有大笔的遗产,那时候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方豪这样说。

幼稚的可怕。

但是父亲不仅爱喝红酒,也对红酒深有研究,一下子就闻出红酒不对劲了,质问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强行勒住了父亲的脖子,并把一杯红酒强行的灌了下去,等一切完成,方豪整理现场,想把这一切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但他发现父亲西装的领口也沾染了红酒,只好先脱下来,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换了上去。

正在收拾桌上的酒杯的时候,不小心把酒瓶打落在地上,破碎了一地。而这时也引起了外面姐姐的注意,姐姐方洁敲着房门,方豪更加慌乱,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先将那件西装外套先挂在衣柜,等以后有时间再处理。

等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他没有办法只能先躲在了门后,庆幸进来的姐姐并没有发现自己,但还是没逃过仆人的眼睛。

这位老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毕竟这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啊,和自己亲生孩子一样。

于是只好做了手势让他赶紧出去,并伪装成最后才进来的样子。

直到最后为他撒谎,一切都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境地,什么都晚了。


方豪被同事带走,我和三藏走出了这家豪宅。

天空依旧很蓝,还有微醺的风缓缓吹来,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

“这次又多亏了你的帮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藏抬头看了看天,叹口气,“这种事啊,你以后还是少找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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