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茶记(24)-假茶-知鱼茶室柯永旭

假茶


什么叫假茶?也许,根本没有所谓的假茶。正常来说,无论你在那里买茶,给你的叶子99.9%是真的茶树叶子。茶商不敢给你桉树叶子,也不会给你花生叶子。也许,有的茶喝起来茶味不浓,味道奇怪。不过,它可能还真的就是茶叶。要知道,野生的,加上人工培植的,中国起码有几百种以上的茶树。我们平时能接触到,能喝到的仅仅是其中的小部分而已。

如果说假茶,是指质量造假。仔细一想,此定义也有问题。众所周知,茶叶并没有绝对的质量标准。没有标准,就没有评判的依据。没有依据,何以定义“弄虚作假,以次充好”呢?

也有人说,假茶,指的是产地假冒。这个说法,听起来有道理,细想也未必。对于农产品来说,我们有个习惯思维:容易把产地和品质联系起来。比如著名的阳澄湖大闸蟹。在深圳,每年到了秋天,水产市场就会突然冒出一批专卖大闸蟹的摊档,其中90%以上都挂着“阳澄湖”的招牌。实际上,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绝大部分的蟹都不可能是阳澄湖的蟹。阳澄湖才多大的湖呀!把所有的蟹专供深圳市场也没有这么多的数量。不过,问回商贩,为什么不挂实际的产地呢?一定要假冒“阳澄湖”的招牌呢?商贩回答说:如果你不挂“阳澄湖”的招牌,蟹还真的不好卖。原因呢?在吃蟹人的心中,阳澄湖等同于高品质的大闸蟹了,蟹黄多,肥美,蟹肉甜。那么,阳澄湖的蟹究竟是不是真的很棒,谁知道呢?反正,作为一位饕餮之徒,我吃的最好的大闸蟹蟹不是市面上买到的阳澄湖蟹。我并不是说“阳澄湖大闸蟹“徒有虚名。恰恰相反,我认为:毫无疑问,阳澄湖肯定出好蟹,否则不可能具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但是,另外一方面,并不能说,所有阳澄湖出产的都是顶尖的好蟹,肯定也有普通品质的蟹。

茶叶也是一样的道理。西湖龙井,安溪铁观音,凤凰单枞,老班章,市场上著名的高档茶叶名称的前缀都表明了具体的产地名称。不可否认,很大程度上,产地的气候,环境,生态,水流等决定了农产品的品质。古人曾经说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表达了这样的道理。实践中,农产品的异地移植,一般会造成产品品质的下降问题。所以,市场在销售农产品的时候,会将宣传的重点放在产地上,想传递给消费者一种品质保证的信心。归根到底,消费者关心的其实不是产地问题,而是品质问题。只不过,在很多产品上,对品质判断需要专业的能力,普通的消费者并不具备这种能力。因此,在购买的时候,简单一点,直接把品质和产地等同起来。对于内行人来说,就不能这么简单的理解了。例如,龙井茶,以西湖周围产的品质最高,名气最大,售价也比其他地方产的龙井茶要贵上许多。其实,外头有些龙井茶的品质也不错,比如杭州萧山。一般人看来,西湖龙井肯定比萧山龙井要好。然而,情况没有这么简单。在相同的炒制技术之下,西湖的2采估计是比萧山的2采要好。但是难道西湖的5采,6采呢?还一定比萧山的2采好?

西湖龙井的名气太大了,相形之下,其他产地的龙井茶毫无名气。即使其他产地的龙井茶品质并不差,但是,也改变不了消费者的原本的认知和观念。因此,其他产地的优秀的龙井茶也不大好卖,市场很难拓展开来。毕竟,消费者之中,内行人太少了。茶商呢,不论真假,只要售卖龙井茶,挂着的都是“西湖龙井”的招牌。有些离谱的,贩卖的是从贵州,云南收的绿茶,连龙井茶都不是,同样挂“西湖龙井”的招牌。这些云贵绿茶,我喝过不少,味道有的很棒,可以评为顶级茶叶。说到这里,我产生了疑问,如果某个品质极好的茶叶,为了打开销路,挂了知名产地的牌子,算不算假茶?(如果说假茶是指品质造假的话)

如果品牌造假,那肯定就是假茶了。相对产地造假来说,茶叶的品牌造假要少得多。由于,在中国的茶叶市场上,并没有多少叫的出口的,有影响力的品牌。品牌的影响力不大,就没有高的溢价空间;没有高的溢价空间,就没有巨大的利益空间;利益空间不大,也就没有多少人去冒充品牌。也许有人问,中国这么大的茶叶消费市场,怎么就没有诞生一批有影响力的品牌?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估计原因在于我国的农业经营模式。我国的产茶区通常是以一户人家作为经营单位的,每户茶农拥有着几亩到几十亩面积不等的茶园。茶叶的制造厂家(企业)并有很多并不拥有自己的茶园。到了采茶季节,茶农从茶区采来茶青,按照市场价格卖给茶厂,茶厂生产后往市场销售。其中,茶青的采购价格随行就市,那个茶厂出的价格高,茶农就卖给谁,茶农和茶厂之间并没有具强约束力的长期合约。因此,茶青的质量和产量,对茶厂来说,是无法完全控制的。原料控制不了,茶叶的品质和产量也就无法保证,品牌就做不起来。品牌需要以长期稳定的产品品质和产量作为基础。以普洱为例,即使是知名品牌,也没有那家能够控制大片茶园,为生产提供高品质的原料。名义上,有些茶农和茶厂(企业)也签有供货合同。但是,一旦茶青的市场价格上涨超过合同约定20%以上时,毫无疑问,茶农肯定选择违约,拒绝按照合同约定供货。

另外,中国人喝茶讲究净饮,追求喝出真味。高手依靠口腔和舌头的感觉,就能够大概判断出茶叶的产地,地方风味等。(西方人喝茶会加调料,牛奶,肉桂,糖等,茶味只是打底的味道。)可是,带有明显地方风味的茶叶,产量通常都不多,名茶的产量更少。一旦炒制出来,很快就被蜂拥而至的茶客买光了。顶级茶叶,不需要做品牌宣传,也不需要流到外面市场进行销售。例如牛栏坑的肉桂,简称牛肉,一年的产量就只有3000多斤。虽然价格昂贵,2-3万块一斤,还是供不应求。在武夷山就销售一空,哪还有多余的茶可以卖到外面的市场。所以,好的茶叶无法做大众品牌,只能做小众品牌。

如何避免买到假茶?说到底,最好就是自己具备判断能力。如果不具备,按我的经验,有几个优先考虑的要点:企业品牌优先于地方品牌,线下渠道优先于线上渠道,连锁店优先于超市,专卖店优先于杂货店。按照这个思路购买茶叶,价格估计贵一些,不过不用太担心农药残留问题,发霉变质的问题。品质嘛,比较起来,也有保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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