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而尖刻，时而晦涩，偶有真见解，不乏负能量。练笔而已，别太当真。

【时光】

今年生日恰逢元宵节，我是在公司的大会议室里听完了外面欢快的鞭炮声。妻在电话里说，元宵已煮好，等我回来，我只好让他们先吃，因为不知道会议何时能完。挂掉电话的那一刻，五味杂陈。就像被迫取消了一场精心策划、盼望已久的约会，那种懊丧无以言表。

会开到夜里12点多。我一再暗示自己，就当是二次创业必须付出的代价，一帮人讨论的问题决定着很多同事的命运，无比重要。但我也说不清这里面有多少自以为是的成分，也许用“虚度”二字来形容更贴近真相。

就是在那天，我决定把以后每年的生日都当作时光的祭日，以纪念那些被工作毁掉的日子。

总有厌烦的时候，不可轻言放弃。试着静下心，站在公司或园区最吸引自己的地方，回想当初被打动、下定决心要来上班的那一刻。……

【自私】

儿子英语阅读课PPT演讲拿了倒数第一，家人的抱怨让我无言以对：你自己PPT做得那么好，到处给人讲，就不能给他辅导一下，你觉得他就该是那个水平吗？！其实儿子的口语是班里最好的，只是PPT内容过于简陋。我当时如能在周末哪怕抽出半天帮他一下，也不至如此，他定能拿到名次得到奖金，他凭本事挣钱给自己换一台MP3播放器的梦想也就可以实现了。如果时间倒转，我会让这一切成真，让它成为孩子无比励志的童年记忆。但已经晚了。

6月的一天我在外地出差，作为父亲节礼物，儿子在电话里给我念了他刚写完的作文《老照片的故事》：“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什么困难，那个在底下，托着我，抱着我，帮助我攀上顶端的人，永远都是我爸。……”听着听着，自责淹没了感动，我想哭。我觉得自己很自私，除了花钱，在儿子身上没做什么。

但是，如果我真把工作甩到次要位置，那对团队的同事们来说，又是另一种自私。很多事无所谓好坏对错，不过是选择而已。

【错位】

入冬某日，回乡下陪老人吃涮肉。妻说，这口电火锅是她当年用自己第一笔工资买的，已经20年，竟然没坏，用起来依然给力。不禁感叹过去东西的质量，非当今能比。

想到一个词来描述当下，叫“低质迭代”。为了抢先机，争用户，谁还会十年磨一剑。发布是硬道理，必须不断出新。这个社会鼓励你换掉身边的一切，除了家人。

村上春树说：“如今每个人都很忙，社会上也不再有真正的有闲阶级。……我们不得不抓住读者的脖子硬把他们拖进来。当代小说作家在使用很多来自其它领域的技术……。当我写作的时候我会感觉自己是一个电子游戏设计师 ……。”编故事是这样，做内容产品又何尝不是。

所谓需求调研，也似乎没什么用，一切都不如搞关系来得高效。我们都是活动家，而不是专家。我们的工作缺乏专业门槛，只有圈子门槛。这种错位，让很多明明可以实现的理想被生生抛弃了。

更严重的是，以广告和媒介为营养的我们，早就习惯了。超越价值的价格，成为津津乐道的成就；编写精致的谎言，成为工作的一部分。那么，我们还剩多少真诚的东西可以分享？

【缘份】

有些相遇来得较晚，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化作内心深藏的记忆。那记忆常被我拿出来端详，再小心翼翼地藏回去。

在咖啡馆的二层，我与我的羽绒外套相对而坐。阳光从一侧的玻璃直刺进来，我的脸有种被爱人抚摸般的惬意。体暖，心凉，落差正可用一杯拿铁的温度来补。音乐和画面，被调制成怀旧套餐。

喜欢咖啡馆，这里是现实和梦想唯一交汇之处。无论对面是否有一张漂亮的面庞，都可尽享内心的对白。我将虚伪套以品质的外壳，将孤独扮上社交的浓妆。我像欣赏电影一样面对周遭的一切。感官贪婪地跟踪着细节，但并未参与其中，我只是个独来独往的观者，或者说，一个欣赏者。

有时，我也会成为暂时的当事人或主角，在台上，在会议室，在办公室，我践行我的职责。但我依然有一种脱离感。

300杯咖啡串起一年的时光碎片，我努力拼装它们，最终看懂了一个道理。原来，有缘和无缘，不过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能相遇相识相伴，当然是有缘，但为何这缘份到今年才来，为什么上天要给这缘份加上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空差距。那分明就是无缘。

【成长】

看着桌面上贴着的那一堆要事备忘，发现最想做的事情其实都才刚刚开始，毫无成就可言。只好把结果抛在一边，努力从过程中搜寻慰藉。

今年身体最大的变化并非减重20斤，而是视力的急剧下降。我已完全看不见近处的细节，远观也同样模糊。但我也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终于能够看清自己。

读书少了，对生活的领悟却多于往年。心智的磨练和加固也是一种成长，所以，我觉得自己不是在变老，而是在演化。成熟不过是一种相对的状态，当某些人某些事某些时刻来临之时，我同样会显出无知和狭隘，恐惧和忌妒，我同样会做出和年龄完全不符的表现。偶尔反思，觉得自己太没出息。

而我年轻的团队同事给我树立了榜样，我欣赏他们的不卑不亢，少说多做。他们是公司真正的脊梁。我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因为人的问题而如此纠结，也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从伙伴身上获得这么多的营养。大家求同存异，共同度过了成长的一年，这是一生的财富。

2016来了，也会很快过去。梦想之实现，友情之长存，都不必奢望。只有当下，才是真实的。

（老马，2015.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