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金玉苑，彩云轩（下）
一小时后，周焕兵和王键回到音乐酒吧，迅速和梁立波集结人马，他们带了十几个人直赴南城的金玉苑。他们气势汹汹地在那里上上下下找了一圈，但没有看到老鬼也没看到黄伟和冬生，因为担心丁圆的安危，周焕兵他们当时并没有立即就砸了金玉苑。不过，他们走之前，带走了雯雯。
“雯雯呢？”周焕兵冲金玉苑的“妈咪”大声吼。
“不知道，你们要干嘛呀？”“妈咪”虽有点愣，但还是稳住了阵脚。
“草你妈，快把雯雯交出来，不然老子不客气了！”周焕兵抽出随身带的那把刮刀指着妈咪。
“妈咪”在金玉苑混了很多年，看来也经历过不少这样的场景，她还真没有惊慌。
“拿把刀吓唬谁啊？老娘什么场面没见过，来来朝这儿砍！”“妈咪”指着自己的头对着周焕兵说完，又喊了保安，“保安，把他们轰出去！”
这时，一下就冲出了十几个保安，整整齐齐地朝周焕兵等人围了上来。
“草，你们敢来这儿捣乱，不想活了！”保安队长举着刀冲周焕兵喊。
周焕兵到底是当过兵的素质过硬，保安队长话刚落音，他就飞奔过来没等保安队长有反应一刀划在他肩膀上，紧接着又用刀顶在了他的下巴上。其他的保安一看这架势，一时都不敢动。
“你他妈再说啊，老子捅死你！”周焕兵对保安队长恶狠狠地说完，又向金玉苑的其他保安喊，“看什么看，想活命的都他妈滚开！”
一旁的梁立波和王健也扬起了手里的刀，蔑视地朝他们指了一圈，说：“谁他妈不怕死的，就上来！”
金玉苑的这些保安这下真不敢上前了，没有了黄伟在这儿坐镇，他们还真就是一盘散沙。虽然那时的保安实质上就是打手，但为了吃这碗饭而敢豁出性命的真没几个。
周焕兵这时用刀顶着保安队长将他摁在了茶桌上，又朝“妈咪”喊：“雯雯在哪儿？快把她交出来！”
“妈咪”这会儿才有些慌了，说话也有点儿哆嗦：“我--我不知道她在哪儿！”
“不知道？哼哼--”周焕兵说着，就将保安队长的头按在了桌面上，猛砸了五六下。
金玉苑的保安一看他们的队长被砸头，有几个想上前，人群里随即有了一阵不小的涌动。
“都他妈别动！”梁立波举起刀对着那群保安喊了声。王健和他带的兄弟都挽起了衣袖，举刀准备开打。在这架势下，那群保安又停下了，虽拿着刀、钢管等家伙，但此时也就只能干巴巴盯着周焕兵他们看。
周焕兵砸完保安队长的头，又继续朝“妈咪”喊：“我再问你，雯雯在哪儿？”
“我--我真的不知道！”“妈咪”吓得都退后了几步。
“好，不知道是吧！”周焕兵怒气冲冲地大吼，“王健，过来给我剁了他的手指！”
王健这时提着刀过来了，保安队长的手被他抽出来摁在了桌子上，手指慢慢摊开。
“一根一根的切！”周焕兵说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妈咪”。
“妈咪”哆哆嗦嗦地站着，表情还是有点儿犹豫，黄伟有交待要看好雯雯，她犯难了。
王健的刀已经放在了保安队长的小指与无名指的夹缝处。
“切！”周焕兵冷冷地一声过后，王健的刀狠狠地切下去了。
“嗷--”一声惨叫，一声脆响。保安队长左手的小指被王健斩下，他的小手指，已经和他的身体彻底分离了。
“说不说？雯雯在哪儿？”周焕兵继续朝“妈咪”喊，王健又抡起了第二刀。
金玉苑的保安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听到保安队长那惨痛的一声喊叫，有几个都吓退缩了。
“妈咪”吓得这时脸都由白转紫了，她抖着嘴唇说：“别砍了，我说，我说！雯雯关在地下室！”
“快放她出来！”周焕兵怒视着“妈咪”。
“好好，我这就去放人！”“妈咪”摇摆着身子下了地下室，下台阶时一个不小心，还摔倒在楼梯上，她真被周焕兵他们吓着了。
当雯雯来到周焕兵他们跟前时，她的样子极其虚弱脸色惨白，身体多处受伤，很明显她被毒打了。
“草！你们敢打人！”梁立波当时看到雯雯的样子，忍不住上前就抽了“妈咪”一个响亮的耳光。“妈咪”被这一巴掌打得瘫坐在了地上，不敢出声。
“我们走！”周焕兵硬硬地说完，他们一行人就带着雯雯往外走。等走到大门时，周焕兵又转头冲金玉苑的保安喊了句：“回头找你们算账！”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从金玉苑里面出来了。他们到了街上，周焕兵远远地就看到周远志和他弯刀队的兄弟们朝这边走来。
原来，在周焕兵、梁立波等人去金玉苑的途中，周远志就收到了消息，他于是马上招集了弯刀队的兄弟赶来帮忙。
周焕兵冲迎面走来的周远志说：“小志，你来这儿干嘛？”
周远志说：“叔，我们得到消息丁圆出事了，特地赶来帮忙！”
周焕兵一听怒了：“扯淡！快回去！”
周远志不走，他很坚决：“叔，反正来都来了，你就让我们帮个手吧！”
周焕兵担心有危险，知道打起来肯定是场硬仗，不想让周远志参与，他也态度坚决说：“不行，你们不要命了？快回去！”
“叔--”周远志还想说话，周焕兵眼睛一瞪，他不敢再说了。
“回去！”周焕兵又说了句。
“好吧！”周远志有些失望地带着他的人走了。
两个小时后，周焕兵一行人转悠到南城小静饭店外面不远处的路上，才见到了脸色惨白，整个儿左手几乎悬在空中连说句话都会疼得晕了过去的丁圆。梁立波送雯雯去了音乐酒吧，把她交给了小梅和李晶，才又返了回来。
“周哥，王健......快，送我，去医院！”丁圆忍着巨痛半天才说了句。
“忍着点兄弟！”周焕兵、王健、梁立波赶忙扶起丁圆，叫了车直奔医院而去。
在车上，看着丁圆一脸痛苦的样子，周焕兵、王健、梁立波愤怒得咬牙切齿：“狗日的老鬼，他是不想活了！”
王健此时心里担心不已，他和丁圆算是生死兄弟了，从之前和丁圆打架到后来他俩成为兄弟，感情自然是非同一般。
“老子非宰了他！”王健冷冷地说完，就沉默不语。
丁圆的左手连同手腕被老鬼他们用坚硬的铁锤砸了至少十多下，完全粉碎血肉模糊，再也没有恢复的希望彻底被废了。当时，老鬼、黄伟和冬生押着丁圆从饭店出来后，没有回金玉苑也没有去彩云轩，而是把丁圆直接带到了李忠在南城的小静饭店。
“砸哪只手？”当时，老鬼手持铁锤问丁圆。
“废什么J巴话，有种你就朝这儿砸！”丁圆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没有一丝惧怕。
也许是因为丁圆当时说话时举起的手恰好是左手，所以老鬼想都没想一把就抓过了他的左手，抡起铁锤砸了上去。等老鬼砸完了之后，丁圆被冬生带着两人直接丢出了小静饭店。
据说，李忠一瘸一拐地回来后，听老鬼讲起下午发生的事，他还真有点儿担心了。
“老鬼，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下这么重的手，龙君那伙人可不好惹！”李忠忧虑地说。
“大哥，怕什么，我还真想知道惹了他们会有什么事儿！”老鬼显然没有经历之前护城河一战，对龙君这伙人没有充分的认识。
“唉，事已至此，还是防着点儿！”李忠说完，又对冬生说，“冬生，去把黄老三找来！”
“是，大哥！”冬生说完就和黄伟出去了。
李忠晚上又去找了申老板，还和李进商量起了如何对付龙君这伙人。他们自从被龙君一伙惨败后，虽然心里不甘但也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再起冲突。李忠此时心里很清楚，龙君和他的伙伴们可是有仇必报的狠角。尤其是这回重伤了他的兄弟丁圆，就算他不找龙君，龙君也一定会找他，所以他要做好全面的准备。
这次，李忠算是豁出去了。为了防着龙君团伙报复，他不但在钱上下了血本，准备拿出在南城经营了多年的积蓄，而且他也动用了他在西门混了十多年来的人际关系，迅速召集了一大批社会上闲散的混子，足有七八十人。在这帮召集的混子里面，至少有一半是与李进李忠或者是他们的手下交情至深的混子。李忠他们做好了准备，随时防着龙君一伙人来替他的兄弟丁圆报仇。
晚上，夜色很沉，没有月光。当龙君在医院见到了丁圆的时候，丁圆疼痛难忍几乎晕了过去。
“谁干的？”龙君火了，冲王健问了句。
王健说：“李进李忠的打手老鬼、黄伟还有冬生！”
“柱子，叫人！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把打丁圆的人找出来！”龙君黑着脸，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气过。
柱子出去后，找到余焦，余焦将能集结的人马迅速集结了起来。
“妈的！老子现在就去砸了金玉苑和彩云轩！”周焕兵气得直咬牙。
“王键，去拿家伙！”梁立波也气愤不已。
龙君沉着脸，没有说话，因为这个事已经无法走其他途径了，丁圆的手不能白废，他默许了周焕兵和梁立波的方法。
兵贵神速！当晚十一点多钟，南城的金玉苑和彩云轩几乎在同一时间被砸。那晚，夜色紧密，消闲的人们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西门著名的风月重地，竟然瞬间被砸了个稀乱。连警察都来不及反应，这伙人砸完就匆匆离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兄弟们，给我砸！谁他妈敢拦着，就削谁！”这是周焕兵他们去砸金玉苑和彩云轩统一好的口径。
梁立波和王键带着二十几号人去砸了金玉苑，周焕兵和余焦、柱子带着三十多号人砸了彩云轩。他们分别砸场子的时候，根本就没遇到任何人敢向他们抵抗。他们砸得极其漂亮，金玉苑和彩云轩被砸得错落有致参差不齐，虽然一件贵重的物品也没损坏，但是肯定无法正常营业了。第二天，金玉苑和彩云轩就分别挂出了“停业整顿”的牌子。
就在金玉苑和彩云轩被砸的时候，李进李忠两兄弟带着老鬼、黄老三他们正和申老板在小静饭店吃饭，据说是商讨对付龙君团伙的方法。他们想得太不周全了，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料到，就在他们喝着酒谈论着对付龙君这伙人的时候，龙君的兄弟早已去砸他们的金玉苑和彩云轩了。
当晚，全西门的混子都知道了这件事儿。而且，龙君这回火了，彻底火了。他指使他的兄弟砸金玉苑和彩云轩，为了他的兄弟丁圆，一定要找李忠李进两兄弟报仇，这个在道上迅速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雨。江湖上，和李进李忠一伙人认识的混子，各个逢人就说他们和伤丁圆这事儿没一点瓜葛，生怕惹火上身。连生意场上和申老板有来往的生意人，都在那段时间里，装着不认识申老板，怕被人找上麻烦。
从丁圆左手被砸残废的第二天开始，西门的混子铺天盖地的找起了老鬼、黄伟和冬生。第一拨人是龙君、文峰、余焦、柱子带着的人，第二拨人是梁立波、严方、秦武、周云德带着三儿、小五这帮人，第三拨人是周焕兵、王健带着职工圈以及西郊拼凑起来的一大群混子，第四拨人是周远志带着的弯刀队。据说，周焕兵这次并没有责怪周远志了，主要原因一方面他急着要替龙君帮丁圆报仇，另一方面周远志这回铁了心要还龙君的人情，非要参与不可，他赶不走周远志。
连着三天，不仅金玉苑和彩云轩找不到老鬼、黄伟和冬生，连南城的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了，依然没有见到他们三人的踪影。
金玉苑和彩云轩突然被砸后，申老板怕了，李进李忠两兄弟也怕了。李忠不得不要老鬼、黄伟和冬生暂时躲一下，他们知道龙君这回怕又是要像上次一样和他们血战一回，而且这回搞不好就是直接要了老鬼、黄伟和冬生的命。他们太了解他们的对手了。因为，金玉苑和彩云轩被砸后的第二天中午，小静饭店就传来了两声沉闷的枪声。这两声沉闷的枪响，不但击碎了小静饭店的玻璃门，也击碎了西门自南城护城河一战以来难得的宁静。
双方都知道，这件事现在不可能再通过白道程序解决了，双方也都不可能报案，江湖恩怨就应该以江湖手段解决，这是铁律。
西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一时间变得沉闷紧张起来，加上当时已经时值冬天了，寒风呼呼地刮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充斥着城市的各个角落。如果不是那年春节临近，也许，西门这个城市早就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那年春节，李进李忠一伙人以及金玉苑和彩云轩的申老板也许过得特别不自在，整天提心吊胆的，因为他们并不知道龙君这伙人会什么时候找上门。一个人心里害怕，往往就是明知道有危险却搞不清楚危险究竟何时到来，这种滋味才是最煎熬的。
不过，那年春节龙君也有烦恼，除了为丁圆报仇的事之外，徐力、林辉和高玲一起从K市回到西门，高玲带来了一个令龙君十分悲伤绝望的消息。
“龙君，于燕和张正明正月十二结婚！”那天晚饭后高玲看着龙君一个人在外面抽烟，就淡淡地对他说了句。
“嗯......”龙君听了使劲儿地抽着烟。
高玲叹了口气，又低声说：“龙君，你真舍得放下她？”
“没所谓舍得舍不得，有些东西不能强求，我只希望她将来能过得幸福！”龙君说得很伤感。
“唉......为什么你们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高玲也伤感起来。
“呵呵......”龙君苦笑了一下，就抽着烟，默默地望着夜空发呆。
深夜，天空一片灰暗，周围渐渐沉寂下来。徐力看着龙君独自一人落漠地坐在外面，他轻轻地走过来陪着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后，徐力给龙君递上一支烟，又为他点上火，一缕蓝烟迅速散在空气中。
“老大，要不要叫人？去废了张正明那小子！”徐力说。
“别扯淡！”龙君回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徐力也不再说话。几分钟后，文峰、林辉、余焦三人都陪过来坐下，在凉凉的夜晚，他们一直陪龙君坐到了天明。
农历正月十二，于燕和张正明在西门酒店举行婚礼的这天，高玲和王芬去参加了于燕的婚礼，她俩早早的就到了西门酒店。
那天，从清晨开始，龙君在饭店里来来回回走了很久，烟头抽了一地，最终他忍不住还是去了。一路上，文峰开车，林辉坐副驾室，龙君和徐力、余焦坐在后排。车在阳光下行驶着，在通往西门酒店的街道上，车轮的轰轰声，已响出了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