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早上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我就醒了,而后和外祖母说,过年了,能吃好吃的,穿新衣服喽!我便穿好旧衣服去母亲家换新衣服,顺便要吃节年饭。记得那年母亲给我买了一件黄绿相间的格子裤,给我扎了两个小辫,按惯例在当头顶扎一个朝天辫,并且编一只或粉或红的花,许是母亲认为这样配上我嫩白的皮肤,煞是好看,而我从记事起就想什么时候可以把它摘掉,那是后话。
我扎着红花、穿着印象最深的黄绿相间的格子裤兴高采烈地找小朋友玩,可是我太兴奋了,在走我家门外的那个土坡时,速度太快,不小心摔了个大马趴,脸上嘴里都是泥,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我的裤子,顾不上疼痛赶紧爬起来,赫然看到新新的裤子膝盖上一个三厘米大小的三角洞,我看着它顿时大哭起来,一是怕父母骂,二是过年的“新 ”一下子打了折扣,当时的心情远比膝盖疼痛难过。找小朋友玩,吃好吃的……一下子索然无味,看着窟窿在走路的活动下,还有风的作用,连扯的那块小布似乎在讥笑着我,随着走路的一瘸一拐,它也在一张一合,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疼,腿疼、心更疼,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才回到家,父亲问我怎么了,我哽咽地说了事情的原委,母亲没有责备我,看看我的腿只是蹭了点皮,就把新裤子上的洞随着撕开的地方缝合,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像新的那样,看到如蜈蚣一样的针脚,眼泪又涌了出来,小朋友们都穿着新衣服,而我只能穿着缝补的裤子,小小的虚荣心受到了伤害。
虽然不愉快,但是时间最能抚平创伤,过了除夕好像就不怎么惦记了,最好吃的是外祖母包的饺子,一直从初一到初五,她揪的剂子大小均匀,包的形状一模一样,由于面硬,即使每天晚上包好,第二天一早煮,也依然有棱有角,整整齐齐,在盖帘上如军队排兵布阵,绝不绵塌,到现在,我练了几十年,怎么也做不了像外祖母的饺子。
村里相邻上下的女孩子整天疯玩疯跑,看着家家户户点灯过年,每天问着外祖母,灯点在哪日。点在哪日我们就可以玩到哪日的夜晚,因为不用担心天黑害怕回不了家。
年是记忆里最隆重的节日,它给我留下了儿时最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