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猪下猪崽啦

“张小宝上学了？”黑蛋疑惑地看着牛娃，牛娃一把搂住黑蛋的脖子，“那还能有假？后面我们又可以一起玩啰！”牛娃扯了根路旁狗尾巴草儿叼在嘴里，神气昂扬地进了校门，黑蛋冲着牛娃的背影愣了会神，兀自乐了，也蹦跳着进了教室。

黑蛋家底子薄，他爸很早因肺痨而病故，母子俩相依为命。上学这件事，也是他妈咬着牙让他必须上学去，家里头养了几十只鸡和几头猪，屋后一亩三分田，就靠这个养活娘俩了。一放学，黑蛋便放下书包干活，喂鸡，掏蛋，打猪草样样干起来都不含糊，也是干活勤，日晒雨淋的，小脸蛋儿格外黑黝黝的，大家伙儿就“黑蛋黑蛋”的叫，真名倒不记得了。

黑蛋看老师还没来，忙放下书包，跑到隔壁班探个究竟，刚窜进一年级教室大门，就瞅见牛娃那圆乎乎的脑袋，原来牛娃也串班来了。

“嘿，张小宝，终于上学啦！”黑蛋冲张小宝挥了挥手。

“哟，黑蛋，你也来了，放学我们约着一道回家啊！”牛娃像个老大似的拍了拍黑蛋的肩膀。

张小宝端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这两个好友，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觉得自己真正融入到了马家村里了，不再是个孤儿，他有伴儿了……

多亏了牛娃的辅导，张小宝很快适应了学校生活：语文课、下课、数学课、下课、自习、体育、音乐、美术……十月里的娇阳满含温情，柔光洒进了他幼小的心田里，正跳跃成欢快的音符。

秋日的天总是蓝湛湛的，干净得像新染的蓝靛布，几朵闲云慢慢悠悠地逛着。

黑蛋这几日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他家的老母猪两年没下崽了，黑蛋妈本来想卖掉的，可舍不得，毕竟是为自家出过大力的。黑蛋妈天天焚香，祈求老天帮一帮好人，让母猪快点下崽。

功夫不负有心人，老母猪终于怀上崽了。黑蛋妈欣喜若狂，一天到晚，像照顾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无微不至，不敢有丝毫闪失。一些东西，本来是人吃的，甚至连自己都不舍得吃，也跑进了猪的肚子里。黑蛋放学就往山洼里跑，过村头石桥，那里一大片红薯地，都是他家的。他家老母猪最爱吃红薯叶，黑蛋每天都割满满一大篮子红薯叶，洗净切碎，喂给老母猪吃。

这天周五放学，张小宝照例在校门口等牛娃和黑蛋，三人一道回家。

路上，黑蛋喜滋滋地跟张小宝说：“我家老母猪快下崽了，估计就这两天了！”

“那我们帮你多找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老母猪吧？”张小宝提议道。

牛娃点头附和：“那找什么给老母猪吃呢？如果下猪崽了，小猪崽才更要吃好的？”

黑蛋点点头：“牛娃说的对，我们今天先想想给小猪崽吃什么？”

“我觉得小猪崽刚开始肯定吃容易消化的食物，像红薯、菜叶帮子啥的煮熟捣烂，也可以到河沟里捞小鱼，煮鱼汤更有营养了！”张小宝再次提议道。

大家点头同意，决定现在就行动，先去捞鱼去。

夕阳欲颓，犹如喝醉酒的老头子微眯着笑眼，红通通的大脸庞硬是把周围的云彩都熏成了坨红，连带着河沟里的水都泛出了微醉色。

他们三人把书包送回了家，出来时，每人手里拿着捞鱼的家伙：小红桶、撮箕、鱼饵（也就是用香油拌好的面疙瘩）

张小宝端着鱼饵沿着埂上走，他四下环视，正前方杂草丛生伸出河面，那块水深，沟底水草丰美，正是鱼虾栖息好去处，张小宝挥了挥手让黑蛋牛娃跟过来，自己先轻手轻脚猫着腰走到杂草里，掏出鱼饵洒了下去。鱼饵入水后，先是一片寂静。牛娃耐不住性子想拿着撮箕下水，被张小宝眼神制止了。他只好停下来等动静。这时，水面有点小波纹，波纹越来越多，慢慢扩散开来。牛娃也不等张小宝的吩咐了，赶紧脱鞋下水，沿着波纹密集的地方一路薅过来，黑蛋也跟着下水堵住去路，一边堵一边赶，两人配合默契，牛娃见有鱼进了，伺机端起撮箕，“哈哈，小鱼儿看你往哪跑！”张小宝伸头看去，撮箕里活蹦乱跳的，除了小鱼还有沙鳅，小虾和泥鳅，有的鱼儿有食指长呢！

“哇塞，还不少鱼虾呢！”牛娃兴奋地端着撮箕跑上了岸！

黑蛋也是兴奋无比，忙拿出桶打了点水，跟牛娃收鱼。

三人继续忙活着，有了经验后，也捞了小半桶鱼虾，多是一些泥鳅，餐条子，小虾之类的，也算大丰收了！

天色渐暗，晚风出来打在光秃秃的小腿肚上凉飕飕的，竟有点寒意。三人收拾好，穿上鞋，一路高歌往家赶着。

月光拉长了身影，静静地泻在了这一片的土地上……

“老母猪下崽啦！半个多时辰，就下了十二头。”黑蛋如一阵风吹进了张小宝家。

今天周末，张小宝刚拿起书准备写作业呢，见到一脸喜色的黑蛋，忙放下书：“是吗？太好了！我同你去看看。”

他们一同到了黑蛋家猪圈，猪圈里的老母猪一改过去的萎靡不振，此刻正两眼温情脉脉，爱抚地注视着猪崽们。一群粉嫩圆乎乎的小猪崽们都拱在了老母猪身边。黑蛋妈已经把昨天他们捞的鱼虾熬成了鲜美的鱼汤，黑蛋妈边倒鱼汤边冲黑蛋他们笑着说：“小猪崽现在还只能吃奶，鱼汤正好给老母猪催催奶，补充补充营养。”

张小宝看着老母猪出了神，他内心甚至羡慕起来小猪崽们， 有妈在的地方，一定很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