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一

      十七号凌晨五点,在医院护士站,护士问我,请问你身上有贵重金属吗?我一脸茫然,她又问,贵重金属有没没有,马上手术了?这次我听出来了!立刻在脑壳里搜寻!过了一会儿后,我确定我身上没有金属,就说没有!但是说完后就觉得自己太粗心大意,金属,我的裤子拉链是!护士别了我一眼,理都没理我!当时想,你还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后来从手术中清醒过来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自己傻逼!

      十六号早上十点二十,我还在小公寓里跟师傅学习装修,然后接到医学院谭医生电话,问我情况也么样。我有点变态,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招呼自己,水控制得不错,透析了四五年就感冒住了一回院,所以我很喜欢这个变态的我,我就很骄傲的告诉谭医生我状态很好,老样子,电话那头说这边有个肾源,你要不要考虑移植,还有经济上也么样,能不能跟得上,起码二十万左右!

      这个电话很突然,又惊又喜,喜的是我觉得这种与我八竿子打不着的好事终于砸我身上,就想我不回去买彩票一样。惊的钱不够,说实话还惊一点是对医院的技术有怀疑,毕竟大医院比起来手术做得相对少,老谭还特意说了个有个病人之前移植本来状态还好,后来感染了,后面重症监护室呆了很久医了四十多万经济实在跟不上家属无奈只有放弃,人财两空。如果经济跟不上就等下次机会吧,有点惋惜!十二点之前回电话!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阳台上平静了几分钟,然后才给家里面打电话,打了三个,我爸,我弟,波比,他们都一致同意手术,于是开始算身上的钱,算下来还是不够二十万,爸在堂姐那里借了四万,弟弟在他朋友们那里这个两万那个三万的筹了十几万,我也问了两个朋友借到了几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打听了银行贷款,虽然觉得自己命运很悲催,可是老天待我不薄,对于我这样一个废人来说,身边有这么一多真正的盆友在我需要的时候不计后果的帮我朋友,其实我才是幸福的人。

      十一点半的时候筹足了四十万,我回了医院医生电话,然后就回出租屋收拾东西,当时我可能有预感,我还把睡衣都带上了,万一真就能手术了呢!

      收拾好后就给航哥打了电话,他准备去亲戚家,我说有可能有机会移植,他立马掉头就来西门接我了,然后三个人就往遵义赶,说实话,一路上还是想了很多,生病几年以来,想了家人辛苦,特别想了女朋友的不容易,很害怕也不忍心让他们继续去承受后面的艰辛和可能的意外!一直以来都有很多好心人的鼓励的帮助,身边有几个实心的朋友,工作上领导特别关心同事们也照顾,有时候想想这辈子能过成这样已经很幸福了,即是画个句号也没啥遗憾!心里一下子就放松了!

      三点半进城到汇川大道,接到老谭电话,我以为他在催我到哪点了,于是赶忙说马上到了,进城了。他却十分抱歉的说对不起,捐献者家属临时决定不捐了,所以手术做不成了,当时有点失望又有点放松,他那头又说你都到市里要不过来我们两个交流交流,我觉得这个很有必要,于是我们继续往医院走,一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到了医院,我们先上去找老谭,航哥则想办法一步一步挪慢慢停车。

      在医生办公室看到老谭,他跟我讲了有关移植手术的各种问题以及费用,非常和蔼,我特意咨询了回家怎么炼好身体随时等待移植。

      从医院出来后航哥还没停到车,于是我们就又上车出来了,打道回府,在茅草铺的时候讨论要不要吃个饭走,四点过还没吃早饭,想想还是算了,回去的路上吃更方便点,在旺草航哥吃了碗牛肉粉,我吃了碗素粉,太饿,还叫老板特意加了粉,路上航哥还停车在路边买了几把绥阳空心面,然后两个小时后的六点半到的土坪,再走四十分钟就到家了。

      刚好过土坪爬坡的时候又接到老谭电话,他问我们在哪点?家属沟通好了,还是决定捐献,马上过医院去。我们都很意外,也许这就是缘份吧,女朋友还一直说叫我们在医学院等等,也是,当时在茅草铺这么真的找个个把小时的车位在吃个个把小时的饭,不刚刚好!我告诉老谭说我们已经回家在半路了,他有些遗憾,最后还是说尽量赶来吧试试吧,万一成了呢!

      于是我们立即调头在黑夜里往医院赶,到了医院已经是快九点了,航哥几乎没下车,整整开了九个小时的车,够他累的。

      医院还是老样子,和几年前一个样,过道走廊上都塞满了病床,像七八点钟的太阳,说错了像七八点钟的菜市场,热闹非凡。曾经是个美女的护士长正在大声的电话联系她的部下,为今晚的移植手术配人手,看她一脸的焦急。

      进去术前谈话室我才看到和我一起作为备选的另外两个病友,一个满脸痘疤小兄弟,他有十来个家属队伍,后来听说开的雷克萨斯;一个是走路蹒跚着摇晃的大伯,据说五十八岁,只有一个家属,老样子是女儿,人挺漂亮的。从后面他们的交流话语中得知,两位家属的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是医院的医务人员。说实话,这个消息让我有点沮丧,可能没我什么戏了。不过看两位病友的状态,我又自我安慰的自信些起来。

      简短的介绍后,老谭的意思就是做完全部检查,谁最适合就让谁上。

      接下来就是排了专门的实习医生带路做检查,什么胸肺肝胆心电肠胃血管彩超等等,一直做到三点过,倒数一第二项做得是胃镜,因为零时叫胃镜室加班,没有麻醉师,所以做不了无痛的,当我我小伙子病友一起进到胃镜室的时候,老伯正在哇哇哇的做胃镜,确实让人反胃,老伯低血压,但这恰恰对他好,不会担心血压过高发生危险,他做完一边吐一边走,该我们了,做前先量血压,我的140+/100+,平时血压挺好的,120/80,可能是劳累的原因,过高了,小病友则比我更厉害,胃镜医师就开始讲高血压做胃镜的诸多风险,脑出血什么的,反复强调,把我们给吓到了,然后大家都沉默了,最后小伙子沮丧着说这个检查能不能不做,带队的医生很坚决的否定了他的要求,于是就陷入的僵局,里面以前安静,家属们也一脸严肃,如同面对一道难以横渡的天谴,最后穿着睡衣的胃镜医生不耐烦了:给你们五分钟的考虑,不做我们就回家休息了。差不多一首歌的时间吧我想,就在这个时候老谭来了,他说这个肯定是有风险的,移植手术风险更大,再说你们这个病那个血压是正常的?可以,五分钟考虑。

      我一想,确实是这个意思,于是我站起来把衣服一刮,说,我来,怕个毛线!医生递给我一瓶棕色的药水,一饮而尽,真她妈难喝,然后就躺床上,医生塞了个管管在我嘴里,就开始用胃镜往里通,哦,天呐,真她妈酸爽,这感觉真她妈酸爽,我一只手死死我握住我兄弟的手,汗水都出来了,最后他们看见了下午吃进去的残留的米皮!有一些地方没看到,看见的胃尚可,又过了一关。

      最后一项是肺活量,由于喝了麻药的缘故,大家的肺活量都是渣渣!

      大家回到十六楼肾内科,等待检查结果,家属们都疲惫不堪,又帮不上忙就陆陆续续回去了。

      五点过的时候基本上结果都出来了,在术前谈话时,针对出来的结果,老谭做了评估,小伙子病友感冒且发烧,就否决了,家属很失望,听说他吸烟挺厉害的。走路有些颠簸的大叔还可以,但就在讨论的时候有点低血糖,有可能是为了体检一天没吃饭吧,我猜,老谭有些担心。

      最后确定我为手术对象,

      说实话,是有点紧张的,在那一刻,但又觉得很幸运,这是关心我的人最希望得到的结果。

      接下来就是备皮,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来询问:要手术的人是谁?来备皮。我说我是,备皮是干什么?他回答说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就和他一起去了旁边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床,他指着床说,平躺上去,把裤子脱下来!我脱了长裤子,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把内裤也脱了,我一脸懵逼看着他!满心怀疑:这到底要干嘛?

      就在这时候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剃须刀,过来对我说,别动哈,我给你把下面的毛剃干净,等会儿就要手术了!备你妹的皮啊!剃个毛搞这么神秘,我心里暗骂!

      不过不要动是真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备阉掉!

      我用了二十九年的时间蓄集的乌黑浓密的黑森林就这样被他收拾的光秃秃的,最后收费三十元愉快的离开了。我只得默默的穿上裤子。

      接着一个女护士进来说,继续躺着,我来给你灌肠,这回的灌肠我懂的,面对女护士的温柔,我只能乖乖听话,过了一会儿,她提着管子和一个大的生理盐水瓶来到床边,叫我把裤子脱了,往里侧着身子睡,说实话,我非常不好意思,就有些迟疑,她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就安慰道,没什么的,在医院别不好意思,很正常的。我想也是,医生护士什么都不稀奇了,人体早已被他们研究通透了。她挂上袋子,拧着另一头管子就往我肛门里塞,可能是我太紧张了,确实费了点劲才成功,罐进去液体是热的,那酸爽!她还边罐边提醒,怎么样?受不了憋不住了就喊哈!

      效果很好,我去了两次就感觉前胸贴后背了,觉得十分神奇,但是伴随而来的就是急切的饥饿感。我知道马上就要手术了,

      就是在这种饥饿感的伴随下,我紧张的等待着通知,不多一会儿就来了一个护士,在护士站和肾内科的护士交流了几句,然后就向我走过来,来了!

      我、我弟弟、护士我们是坐电梯下到五楼手术室层的,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感觉今天的电梯出奇的快,瞬间就到了,像特么掉下来一样,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一会儿门才开,出来一个穿手术服的护士,问谁是病人,我感觉我回答的时候有点颤抖,进了门门就自动关上了,然后是换鞋,跟着绿衣服走了几步才想起我是不是该换衣服,于是就我问不换衣服吗?绿衣服明显有些不耐烦,说到:走就是了!

      在狭长的走廊里走着,两边都是一间接一间的手术室,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下来,感觉走廊很长。

      最后进的十二号手术室,门开着,里面有一个护士,他让我躺上手术台,一张床,我上去后就要脱衣服裤子,他马上制止了我说,不用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想到脱衣服裤子,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了,如同年关杀年猪,把毛褪去褪的光溜溜的。

      我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手术台上,护士问了我基本信息,然后在里面捣鼓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就流我一个人躺在上面,里面一片寂静,我能听到我的蹦蹦蹦的心跳,不知道过了多久,就我那么一个人在里面,后来我就平静了下来,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因为我是被人叫醒的,我也服了我自己,难道开始的紧张和害怕都是假的吗?又或许是折腾了一晚上真的累惨了!我醒来后发现身边围了一大圈穿着绿衣服戴口罩医生护士,我知道他们就要动刀了!

      他们一阵交流后,先是叫我调整睡姿体位,然后就是绑我的右手,绑得死死的,接着是往我脸上盖氧气罩,第一次吸氧,氧气的味道熏得我难受,感觉要窒息了,可能是护士看出了我的紧张,他非常平和的安慰我说,放松放松,自然的吸!接下来就是在绑好的手臂上打针插管子,一切妥当后就解我衣服纽扣了,裤子也褪去,开始消毒,碘伏弄得我感觉很冷,接着我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我是被他们叫醒的,迷迷糊糊的有人在喊我,还拍打我的脸,醒来后还是有些迷糊,后来我就感觉摇摇晃晃被推着走,记忆十分模糊,断断续续的!

      但我能记起来出手术室大门的时候,我看到家人都在门口等我:爸妈、兄弟和她!看到我出来,大家都围了上来,手术顺利,大家都十分高兴。

      最后我住进了十六楼肾内科的移植监护室,两张床位,就我一个人,很宽敞。然后就是昏睡。

      第二天才完全清醒过来,什么都清楚,手脚被绑着,看到我十分清醒,护士换了衣服进来,和我交待了注意事项,然后就是松绑。

      可能是我太娇气了,听护士妹妹们一脸的嫌弃,第三天开始都叫我起来走走,可是我感觉有点痛,活动的时候觉得手术这边活动时总是扯到扯到的,我怕把手术伤口拉裂开了,他们反复说没事,我在反复劝说自己多遍后试着活动活动,可能我太小心了吧,听说有些病人第二天都下床走动了,走动有利于伤口的愈合。然后就开始了我一瘸一拐的姿势。

      第二天醒来时看到有血水流出,从腹部导管排出来积在引流袋里,这是好的征兆,简直高兴得不得了,然后就是买了量筒量杯,记录二十四小时的出量和进量,慢慢的越来越多,

      一直到出院,都住在隔离室里面,医生护士进来都会换衣服,消毒卫生做得很好,看到过有些病房的状况,我是单独病房,觉得遵义医学院做得挺好的,感觉也很幸运。护士们也特别和气,有说有笑的,她们进来时就和他们瞎聊,特别感谢她们的鼓励。

第七天开始陆续拆线,间隔着拆的,第十一天就拆完了,伤口恢复的很好。

      强的松每天递减,到四颗的时候一直维持这个量,他克莫司定量,吃药按着时间来,早晚八点准时吃,除了记录尿量,好像没什么事干,就是看电视看电视,十点准时睡觉,一切平稳。

      可能是高兴的早了点,十四天的时候,尿量开始减少了,医生也紧张起来,开始更换方案,加大了强的松和他克莫司的量,冲击了四天,天天提心吊胆的,特别紧张,家人也特别担心情况变坏,一天都轮流守在隔壁病房外面,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由于进出不平衡,身体又开始肿起来,好在减少了进量,可是每天加大了药量液体输入,不得不透析拉水,每天透析一次。

      好在第十六天开始尿量又开始多了起来,慢慢的进出维持平衡,浮肿的身体开始慢慢消退,逐渐恢复正常。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说,就是饮食,感觉每天都很饿,食欲好,三顿饭,都是家人自己做的,按时送医院来,由于蛋白一直比较低不达标,每天四个鸡蛋,吃到吐,看到鸡蛋就心里发慌,可是没办法,还是得硬着头皮吃。

      第二十一天下午出的院,本来还打算多住几天的,由于又来了肾源,隔离室要为下一例手术病人作准备,我的恢复状态很好,于是就出院了,收拾比较冲忙,那天还出来些汗水。

      那天是我一个高中同学开车来接的我,关系很好,她们两口子还特意提前去洗了车,早早就在楼下等着。由于对环境卫生要求比较严格,在广州路特意租了房子,两室一厅,比较小价格却她妈死贵死贵的,每月两千快大洋,女朋友和兄弟提前打扫消毒,床单被罩床垫什么的全是新的,所有衣服也清洗消过毒,在网上特意买了一台六千多的空气消毒机,一切都小心翼翼的。

      每天家人按时三餐送过来,作息规律,记录进水和尿量,准时吃药,怕我无聊新装了宽带,看电影,在屋里游荡活动,三月份天气时而不着调下雨,还买了电暖炉取暖。


                              二

      本以为一切就这么慢慢好起来了,美好的生活就在前面向我招手。

      然而,第六天上午,左耳开始疼痛,扁桃体发炎肿大,痛,由于没什么经验,还是抱着能忍就忍的想法,到下午就开始有点担心起来,给谭医生通了电话告知状况,他安慰说不要过度紧张,吃着激素抵抗力低是容易感冒,于是家人去医院他给开了药,但是到了第二天还是没好转,而且疼痛加重了,谭医生和颜医生觉得情况不妙了,让赶紧住院。

      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我的噩梦开始了。

      这段时间能回忆起来的事不多,还很混乱,说说记得起来的前段,可能顺序有点颠倒什么的。

      由于化验结果很糟糕,控制不住恶化,老谭忧心忡忡的一脸焦虑,他建议一起去湖南湘雅医学院附属医院,他的老师那边技术经验设备都先进,希望能有所好转,他联系了他的老师,于是我们商量着出发,但没过多上会儿,他通知说不用过去,他请了他的硕导做高铁过来,他亲自开车去贵阳接他老师下来。

      老师人看起来很年轻,到头发不是很多,到后没有休息片刻,立马找来机器,给我穿刺做检查,最后检查结果十分遗憾,移植肾已经坏死了,没有挽回的余地。

      根据我身体状态和反应,建议切除。

      特别感谢老谭的尽心尽力。这可能是我还活着的一个原因之一,能遇到一个负责任的医生也是种幸运。

      期间扎过三个星期的针灸,原因是打嗝,不停的打,嗝嗝嗝嗝嗝嗝,频率比较快,无论你用什么姿势,站着躺着蹲着毫不影响这嗝,白天黑夜不停息,非常坚强,搞个我说话睡觉都万分难受,求助医生,医生一脸无奈,没什么手段也没什么特效药,唯一的方法就是中医针灸,可能有用,是可能!只能请针灸老师,一个中等身材的短发的女医生,特别早,八点过准时来扎我,好一个容嬷嬷,扎上针半个小时不能动弹,难受,每天早上在她到来之前都活在恐惧中,她来了就掉进痛苦里。好在有点效果,但是后面就中断了,因为病情恶化,进了lcu,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打嗝了,完全记不起来。

      我是出院后有天翻到住院记录看了才知道我进了三次lcu的的,之前一只都是迷迷糊糊,我以为我只进了一次,唯一的印象是这样的,早上透析,可能是长时间没吃东西,又没推糖,透着透着人就开始难受起来,冷汗想地泉不停的往外涌,感觉汗水辣眼睛,头发湿透,衣服裤子也湿了,感觉自己就是泡在水里,特别难受,慢慢的人开始恍惚,可能是不自觉的乱动,家人护士把我死死的按着,因为身上插着透析的管子,担心挣脱了,后来他们还说我不停的胡乱说话,透析两个小时实在没办法好好透析就不得不下机来,我觉得我因该是低血糖造成的这一系列问题,可是医生居然没有想到推糖,那么多天没吃东西都没考虑这个问题,一个劲的说我是脑病。当然后面检查结果也是怀疑是脑病,可是很明显低血糖症状都不管也是没得说。

      透析完回到十六楼的病房,慢慢的人就清醒过来,但是到了晚上身体又开始不舒服起来,肚子越来越痛,痛得满头大汗,由于身体很虚,无法动弹,但是疼痛难忍使我努力的想变换姿势以减轻痛苦,最后我居然真的坐起来爬着了。那天爸妈都在,可能是医生说有脑病,我说我痛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办法,就那么扶住站了好一会,后面我实在受不了了叫他们去叫医生,由于是晚上,感觉好久了值班医生才过来,说是给我推止痛药,但是我最后还是痛得昏迷过去了,说也奇怪,肚子居然感觉不到痛了,世界安静下来,医生在旁边喊我,我能听到我妈妈在焦急的无助的哭泣,我感觉到她一直拉着我的手……

      我醒来是发现我一个人躺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光线比较暗,特别安静,除了旁边机器滴 滴 滴 滴的叫声,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的手和脚都是被绑在床上的,身上到处都是线线管管,一点也动弹不了。

      后来才知道我这次昏迷了一个周。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医生一直建议放弃治疗,可能花了大钱人还救不回来,觉得没希望了,家人特别坚持,说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希望。如果不是家人的坚持,我已经不在了,他们都是我很坚强,最后我还是醒过来了。     

每天下午三点半家人才能进监护室探望半个小时,爸爸妈妈女朋友轮流着来看我,可能是醒来不容易,他们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是满脸的笑容,说话轻声细语特别温和,能看出他们特别高兴。

      在lcu可能是钱贵到位了,每个护士医生的态度都很好,家里弄的白米粥,有时吃一两勺子,没胃口,由于躺的时间长,怕得褥疮,护士每天都帮我要翻两次身,屁股被垫得老高,有时候会解一点点大手,特别难受,屁股那么高根本就解不出来嘛。在里面一直感觉特别冷,全裸,只盖了薄薄的一层被子。可能是之前昏迷不醒睡多了,醒来后就白天黑夜的无睡意,睁眼到天亮睁眼到天黑,一天最期待的就是三点半家人来探望。有个护工大姐特别好,每次来打扫卫生都会不停的和我聊天说话,要陪我好久,说他儿子的学习生活,说我爸妈和女朋友,有时还主动给护士说来一起帮我多翻次身。在里面记得的还有一个事就是有一个老人家在隔壁监护室一天叫到黑:哎哟……哎哟……哎哟……痛啊……痛啊……痛……遭不住啊……我遭不住……!一直不间断的叫个不停,想想别人的痛苦,不痛的我就会觉得自己已经很好了,虽然身体好难受。

      然后状态慢慢变好,最后出了lcu,回到十六楼的肾内科病房,期间听说又听说移植了两例手术,恢复都挺好的,好生羡慕他们。回到病房后也吃不下东西,肺部一直有感染,就是每天点滴罐液体,氨基酸,脂肪乳,消炎药,白天起来就开始输没停过一会儿,有时候要输到晚上一二两点,由于脂肪乳浓度太大,简直慢死了,一瓶五百毫升的基本要输五六个小时,输过脂肪乳后到现在血管还是硬硬的,摸起来像她妈一根根骨头一样。

      由于躺久了太长时间不能活动,又没有吃东西,所以肌肉全部萎缩了,只有头能动,手脚都指挥不了了,像根木头一样,看到这个样子,医生们十分揪心,说只要有点好转了就要多活动,如果再这样下去三个月肌肉就会定型,到时候就完全瘫痪,吓得家人紧张得不得了,每天都在帮我抬腿抬手按摩热敷什么的。

      住院期间陪了一批又一批的病友,真的是什么人都有,这可能是漫长的痛苦中唯一的乐趣了。

      最先来的是一对情侣,不吵不闹特安静,生病的是姑娘,住了大概一个周,听她电话都在讲的是考试找工作的事,应该在读大四,两个人每天早上起得特别早,七点钟天还没怎么亮,就起床洗脸刷牙换衣服,收拾好就出门吃早餐了,中午回来输液体,输完然后出门吃下午饭,然后玩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睡觉,听说是肾炎。

      接着来的是一个老头儿,特逗,透析病人,医生叫他少喝水,他答应的非常好,医生一走他就开始央求他儿子接水给他喝,他儿子就说他,他就躺着在那儿一直小声的喊:渴啊……渴……渴……他儿子没办法,就接了一点点给他,他一口就闷了!然后说还接点,就这样反复,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儿子就去买了一瓶哇哈哈放在他床头柜上说,别叫了,想喝自己喝,到时候出不到气别恨我哈。果然,第三天就躺着开始喘大气了,水太多呼吸困难了,当然他也不在喊喝啊渴的了。

      第三个来的是个老太太,重庆的,好像全家都在遵义,搬过来很多年了,lcu抢救回来的,病情好转了就转肾内科来,中午的时候上来的,家属亲戚太多了,三个老太太,两个老头,七个中年男女,后面还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年轻孩子,特别吵,不停的说话。被子也是七八床,把窗台都堵上了,还有两把躺椅,很多小枕头,反正他们住进来后病房的光线就一下子暗了下来。一直持续到七点过,后来老太太说想吃蚕豆,她姑娘就出去找了,回来的时候买了怪味胡豆,听着老太太咯嘣咯嘣的吃,应该很好吃,看她状态挺好的,有说有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八点过的时候就开始不舒服起来,呼吸困难,看样子各种不舒服,我觉得特别吵就把和她之间的布帘子拉上,当然这对于隔绝声音没有任何卵用,但是实在是被吵得头都要炸了,那么多人唧唧哇哇的闹了大半天,可是老太太火了起来,叫我赶快拉开,她说拉上帘子她出不了气!看她严重的,我也就不敢说什么了。到后来就开始上呼吸器各种器械,医生建议又送lcu,然后一家人开始商量最后成了争吵,斗争的焦点是去lcu还是送回老家,到最后回来家的一方获胜时,已经是是晚上十二点了,然后又是各种收拾,从老家联系救护车过来接什么的,他们离开的时间是四点五十,天快亮了。

      有个老病友有点悲催,本来都好得差不多了,医生建议出院,可能给了他信心,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一个人出去逛一了圈,在街上买了很多小东西,什么电饭煲锅儿什么的,听说是搞什么活动他看到便宜,下午回来就不舒服了,然后开始便血,情况不乐观,小儿子二十来岁有点害怕,觉得不妙,就电话催促他哥哥回来,等了两天他的强壮的胖哥哥回来了,听他吹牛了解到他好像在湖南做什么生意,好像挺能赚钱的,还有车什么的,只是没有开回来,但是后面的一切觉得这孩子挺逗的,医生说什么他都要问费用怎么样!一说高就很犹豫,后来便血好像治疗也没什么效果,于是兄弟两就商量回县医院,老人可能也痛苦,总是想回去,也不太医生的听话,大儿子对此觉得无法忍受,还爆粗口骂老子,晚上经常一个人去住旅店,留小儿子在医院照顾老人,决定回家后开始联系车,这件事耗费了两天,欠了医院万多块钱,他说先回去,然后安顿好了回医院结账!最后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老人家买的东西一边摔一边骂。觉得这孩子挺不省心的!

      有个老病友八十三岁,四个儿子,老二过世了,来医院的时候是三个儿子一起送来的,医生决定让他住院治疗,三个儿子经过一晚上的商量后,决定轮流照顾老人家,大儿子挺牛逼的,听他讲自己的故事,之前开大货车,赚了这钱,修房子就花了将近一百来万,后来似乎不好挣钱了,好像还出了车祸治疗了四年,好了后就组队包工程,带了几十个工人,现在听他说挺忙的,对两个小兄弟很抱怨,觉得不理解他在忙活赚钱,两个兄弟好像也忙,有一天大儿子照顾的时间结束了就打给三儿子,然后三儿子也没赶来,大儿子一气之下丢下老人就走了,留老人家一个人在医院熬了一宿,有问题都是同病房的家属们照顾,第二天老三才来,住院期间说的最多的就是钱,有次老大在的时候钱不够了,护士叫去缴费,老大只带了两千块,于是就给两个弟弟打电话叫他们拿钱来,相互抱怨,吵得不可开交!

      有个县城来的病友,特别安静,不说话,第一天进来都是媳妇和医生交流,他就点头,有时说句嗯!是!不和家属说话,也不和其他病友说话,不是医生查房,基本听不到他的声音,除了上厕所就是躺着,一直到出院。

      有个病友是四川成都人,五十岁出头,他妹妹在这边一个县城的国企上班,独子,他上头还有三个姐姐,本来在国企这份工作该是他的,他不愿来来偏远的山区,他的小妹妹愿意,就顶替他来了,他包点小工程做,时间也自由,去年来小姐姐这边玩儿,感觉也挺闲的,年初感觉身体不适,于是一直在一个中医馆治疗,吃了很多中药,后面就不行了,昏迷过去了,然后送县医院,一查肌酐高得吓人,县医院不敢在收留了,强烈建议送市里医学院,听说也挺逗的,人都昏迷了那个中医居然最后都又给他开了三百多的中药!可见这个老中医的临危不乱,自信和心理素质之好实数罕见。好在在市医院的lcu抢救了十多天终于救回来了。可能是他妹妹顶替了他的工作,再说在这边就只有他妹妹,所以一直是他妹妹照顾,照顾的挺周到的,每天从七八十公里外的县城煲鸡汤送医院来,各种菜换着花样吃,经常晚上一个人赶车回县城,各种伺候,这样的妹妹着实让人羡慕,可能是妹妹精心呵护,这个病友没几天就活动自如了,医生护士来经常见不到他,他不是在其他病房和别的病友吹牛就是下楼逛街了,有时要七八点才回来,有次最晚的时候十点过才回病房,把医生护士吓到了,他不出去时在病倒也逗,把衣服裤子脱得精光,只穿一条红裤衩在病房里游来游去,大家都劝他还是穿着点小心感冒了,毕竟是lcu才抢救回来的病人啊,他统一回复热得不行!他妹妹来一听说就骂他,他说好事后又老样子赤条条的荡来荡去,后面可能是吹着了,夜里咳的厉害,肺里的有积水出不出来,还有两个肺大泡,医生说要是破了可就危险,然后他听话了些,也不没事就外出了,姐姐不在的时候就点外卖来吃,不再怎么敢下楼了,他爹也在县城,一个八十四岁的老头,挺腻害,看起来就六十多岁,特别不显老,来医院看了他好几次,每次来都吹牛特厉害,说个不停,和我爸吹牛都在说老子怎么怎么爱儿子,愿意割肉卖血,愿意拿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但是一走他儿子就骂娘,老头子现在娶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还有一个九岁的儿子,退休工资都有六千多,但是全部给了年轻的媳妇,还一百多万卖了四川老家一栋三楼自建房,他儿子骂他的是每次来医院都感觉对儿子好的不得了,但就是在抢救的时候都一分钱没出,说是没钱先欠着,等走有了钱才给他,什么都在顾着年轻的娘儿俩!小妹妹说这个老头是真混蛋,在老家发大水,屋里都淹没了,他居然只救走了儿子,留下三个小姑娘在屋里的盆里瓢。可能是太宠小儿子了,这个五十岁的大叔好像心智不成熟,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听话,媳妇受不了离婚好久了,儿子也不亲他,一个人过活,不过他的三个姐姐都挺照顾他的,也算是有福报。

      世间百态,什么人都有,医院就想一面镜子!

      后面颜医生看我状态一直不好,隔离室正好没有手术病人,在两个医生的反对之下坚决让我去住隔离室,特别感谢颜医生的照顾,好在慢慢吃东西,每天我爸爸都给我全省按摩很多次,即是很无力痛苦,我也坚持起来站几次,开始的时候我爸抱着我的腰,我扶在他肩膀上,开始的时候站一秒就像滩稀泥一样滩下去,我爸使劲扶住我抱到床上,每天都练习,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一分钟,五分钟,坚持的时间做来越长,有天我爸抱着我,我想试着挪脚,居然能动一点点,高兴得不得了!接下来就开始一点一点的试着走路,看到我一点点的好转,老人家笑的特别开心,到我出院的时候,我能扶住他走两三米了。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我爸心情不好时常板着脸,一脸,的严肃和不悦;但他也有时会笑,笑的时候反而像个小孩子,那时候觉得特别温暖的一个场景就是温暖的午后在阳光里的屋檐下,他抚摸我的头发的样子!他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后来我慢慢的长大了,发现他不怎么笑了,很多时间都在沉默,他也咆哮!生活的不易让他有些疲惫;再后来他也去了深圳干苦力,一去就是几年不见。

      大学毕业后我就病了,他不在咆哮,不在严肃脸,也不在沉默,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微笑着轻言细语。可是他脸上多了几多皱纹,浓密乌黑的头发不再,稀稀拉拉的可见头皮,他似乎一下子就老去了。

      在医院照顾我的时候,我在医院躺了四个月,他就在我旁边陪我四个月,给我喂饭,给我按摩,给我擦洗,由于两个多月没有进食,每天就靠输氨基酸和脂肪乳续命,肠胃感觉都退化了,后来一点点的吃,大解是个大问题,好像根本就没有东西可解,费力的弄出来全的一点点算是黑色的粘稠的东西,然后随着吃的东西多起来,开始有些东西啦出来了,让人沮丧的是算是稀的,完全不受控制,正拉的时候又拉不出来,不拉的时候又一会儿来一点一会儿来一点,我爸每天都要把我搬上搬下的好多次,关键是还得给我收拾床上的脏东西,但是卫生纸每天都要用两三卷,到后来他都抱不动我了,明显感觉到特别吃力。

      有天他笑着说,小的时候你跟爷爷奶奶一起都没怎么抱过你,现在大了还得把你抱上下的,他虽然笑着,但是我感受到了他的微笑里满是歉意。

      有天临床阿姨闲聊问他:你有六十几?他笑了笑回答,没有六十,才五十出头,夜里看着他睡在旁边的小床上,我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这段时间每个家人都特别不容易,好几次把他们都吓得不行,天天提心吊胆的,由于需要钱,妈妈自然每天天不见亮就去店里开门忙活,还要给我做饭,炖各种汤,晚上收了摊,八九点坐车来医院看我,给我按摩脚,很晚才回去;在lcu抢救的时候媳妇儿天天从县上下了班赶到医院守着,昏迷期间就来和我说话喊我,虽然有护士清理,但在探望时间她还是忙个不停帮我擦洗身体,每次都笑着和我说话不停的鼓励我,天不见亮又赶车回学校上班;弟远在一百多公里的县城上班,单位领导特别好,很照顾,只要一说状态不好就请假赶回市里,晚上接替我爸在医院里守我,还要操心准备钱的问题。

      有时候觉得老天不公,让我年纪轻轻的就倒下了,可是又觉得老天待我不薄,给了我在这样爱我的家人,给了我那么爱我的一个恋人。

      可是我还是很混蛋,因为我在动不了的那段时间里,我想过自杀,好几个晚上我都差点付诸行动了,翻窗跳楼是没法实现的,完全动不了,我想的咬破手上的瘘口失血死掉,有次都咬了,可是又害怕要是被及时发现了就死不了了肯定又是抢救,不到会花更多的钱,亲人们不知道会多伤心!想想还是放弃了,第二天醒来后瘘口上是两排黑的牙印。

      因为又有移植手术,必须得让出隔离室,在医院躺过了一百多天后,经过医生的整治护士的照顾和家人的呵护,我在七月十七号下午坐在轮椅上出院了。

                           

                              三
   

        又回到那间昂贵的两室一厅,整天就是躺,面瘫张不开嘴,天天吃稀饭,吃了好多只乌鸡,每天都感觉饿,食欲大增,一天吃四顿饭,可能是饮食好了,恢复的很好,开始起不来也不怎么能动,翻身都不行,通过不断的努力,慢慢的自己居然可以坐得起来了,于是开始自己试着在轮椅上大解,这件事你不知我内心有多高兴,简直受够了躺着抬起屁股对着天拉屎。

        每天都起得很早,七点过爸就给我做好早餐了,吃了后他就去店里帮忙,我就坐在轮椅上,我能一动不动的坐到十二点他回来给我做饭,可能你觉得我有点变态,能坐着太她妈爽了!因为我躺了五个月了!

      我又加入了透析大军,二四六坐轮椅去医院,虽然是出了院,可是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医院,天天针灸,痛都是小事,让人沮丧的针灸没什么效果,我依旧是一个歪嘴。针灸科天天听一个年轻小伙子哭,每次扎都哭,二十几岁吧,听说家里挺有钱的,富二代,和几个小伙伴飙车,一车人除了他全死了,他也是求救了很久才救回来的,头上还能看见一长长的疤痕。可能是假期,开始是一个女孩子照顾他,可能是他妹妹,时常看到给他接尿,一大袋一大袋的,让人羡慕得不行,我扎完中午还要去透析,让人无比伤感。

      自从面瘫后就不敢笑了,不管是表达什么感情的笑,什么会心一笑、嫣然一笑、哈哈大笑、哄堂大笑等等在脸上呈现出来的都是同一个样子:右嘴角没动,左嘴角往上翘――冷笑!所以从此我就一副特别牛逼的表情生活着,对什么都看起来像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突然觉得面瘫让自己屌爆了!

      一切都在好转,般上海路来后,我就没坐轮椅了,自己能走到店里去吃饭,吃过饭后还能在三阁公园走一圈逛回来,我又开始想起我那个一室一厅,想着好了就回去装好了好好生活!

      然而这一切終是幻想,我想得太多了,国庆节过后,有天透析回来,完全没食欲,在回来的路上下着大雨,在雨里我走着走着就吐了,吐的哇哇的,女朋友搀扶着我一路摇晃着往住的方向移动,把女朋友吓得不轻,回家赶忙给我换衣服热水泡脚,她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我!

      然而这一切还不是最糟糕的,第二天出现了半个身子完全没知觉,半身不遂,可能是躺得实在是怕了,面对这个症状我无比恐惧,好在只持续了几分钟有慢慢恢复过来,后面几天居然又连续出现这个症状,吓得赶忙去医院检查,磁共振显示的是问题多。

      在神经内科先后看了三个医生,得出一个结论,没什么特殊的治疗手段,吃药观察,如果颅内压实在是高到压迫脑组织就做开颅手术。

      走路都走不稳,像喝醉酒一样,我一天就这么飘来飘去,在这个本该藐视一切的年纪里,被一切藐视,我去一摊烂泥,瘫在轮椅里,无助的看着这个世界在我眼里颠来颠去……颠来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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